第107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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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沉默着。顾秋水也没有再说话，而是擦干眼泪，挣脱顾秋晗的怀抱，慢慢床上爬起来。
“秋儿，你这是做什么？”
注意到顾秋水的动作，顾秋晗忙按住他的手。
“我没事了，我想回院子。”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顾父说的。
“……”顾父沉默了一会，面对两个儿子的目光，最终点点头，“秋儿，注意身体。”
得到父亲的许可，顾秋水慢慢爬到床边穿鞋，顾秋晗在一旁虚扶着，生怕顾秋水一个没注意摔倒了。
其实顾秋晗是多虑了。哭出来后，顾秋水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疏解，虽然依旧很悲痛，但较之前哭也哭不出来相比，已经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穿好鞋，墨书上前扶着顾秋水。向顾父、顾秋晗行礼后，他扶着墨书的手，慢慢退出了客房，往院子走去。
看着顾秋水离开客房，顾父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随后对顾秋晗说：“晗儿，来书房一趟。”
“是父亲。”
顾秋晗低声回应，跟在顾父身后离开了客房。
顾秋水这边，他在墨书的搀扶下，神色悲戚走回院子，
一进入房间，他就让墨书等人出去，他想一个人待一会。
不敢违抗命令。哪怕墨书此时心里再如何关心、再如何不愿离开，但公子已经发话，她再如何不想离开，也不得不遵从命令。
墨书带着担忧退出屋子，临关门前还偷偷看着顾秋水，生怕顾秋水被太子妃薨逝的消息打击太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得守在门口。
关上门，墨书站在门口默默想着。随后侧身站在门口，时刻听着屋内的动静。
其实与墨书想的不同，顾秋水自进屋后，就坐到了书桌前发呆。
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很不真实。
上一次顾秋水见到顾韶清，还是元宵节之时，他同顾母一同进宫参加宴会，宴席结束后留下来与顾韶清说了一会话，但真的只有一会，很快顾韶清就回东宫休息去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怀孕八月有余，傍晚天气寒冷，不宜久待室外。目送姐姐离开，顾秋水也很快与顾母出宫回府。
哪知短短十几天未见，姐姐就与自己阴阳相隔了呢？元宵节一见，竟成与顾韶清生前的最后一面，至此已成永别！
眼泪再次从顾秋水眼角流出，滑过白皙的脸庞，留了一道银痕。顾秋水拿起衣袖狠狠擦了擦眼泪，可是那眼泪不管如何擦拭，依旧擦不干净……
顾秋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浑浑噩噩间他被人换上了丧服，与同样已经换好丧服的顾父、顾秋晗登上皇宫派来的车辆，进宫参与太子妃的丧葬事宜。
灵堂设在东宫之中，待顾秋水他们赶到时，顾韶清的遗体已经抬回正屋之中。皇室中如今现存于世、辈分最高的和亲王爷已身处东宫指挥和协调各种事情。
顾秋水与顾秋晗站在一起，他紧挨着兄长，试图从兄长身上汲取力量。
东宫的偏殿已经打扫出来，他们两人被请到偏殿中休息，在偏殿中，顾秋水见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垂头流泪的顾母以及姑姑贤妃娘娘。
“阿娘！”
看到顾母的那一刻，顾秋水飞奔上前，半蹲在顾母身边。
“秋儿，秋儿！”
看到顾秋水，顾母没来得及擦眼泪，一把抱住了身旁的顾秋水。
“娘——”
感受到顾母正在哭泣，顾秋水的眼眶也十分酸涩，但他还是努力止住了眼泪，安慰着顾母。
那边顾秋晗也走上前，轻轻拍着顾母的背，同时还不忘向一旁的贤妃问好。
在两个孩子的安慰下，顾母勉强止住了眼泪，松开顾秋水用手帕擦拭双眼的泪珠。
“阿娘，你没事吧？”
看着顾母通红的眼眶，顾秋水面露担忧。
若说无事，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在孩子面前，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顾母整理整理心情，努力把心中的悲痛压下。
她神色温柔地看着顾秋水与顾秋晗，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悲伤，但说出的话却是：“没事，阿娘没事。”
正巧遇到宫女来到偏殿请顾母，顾母起身整齐好着装，向两个孩子以及贤妃点点头，离开了偏殿。
看着顾母离开的背影，贤妃同样看向自己两位侄子，叹了口气：“晗儿、秋儿，本宫先行离开了，你们……唉……”
明白贤妃未尽之意，顾秋水站起身与顾秋晗一同送贤妃出去。
贤妃走后，顾秋晗拍拍弟弟的脑袋，表示：“秋水，你先在这待会，我出去一趟。”
“哥，你去干什么啊？”
“哥哥去找太子殿下，你先乖乖在这待着，不要乱跑哦。”
“我……知道了，哥哥，我就待在这。”
其实顾秋水心里很想问顾秋晗去找太子殿下做什么，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顾秋晗去找太子应该是有朝堂上的事吧。
顾秋晗走后，顾秋水关上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环视着偏殿内精美的装饰、昂贵的摆件，感觉这皇宫就像一个精致的牢房，把人关在里面，压抑不已。
“吱呀”一声响起，不知过了多久，偏殿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素服的人走进殿中，顾秋水抬头一看，来人是慕容晟。
“秋水，你……没事吧？”
走到顾秋水身边，慕容晟半蹲在他面前，抬头神色担忧看着顾秋水。
“我……”
看着担忧地慕容晟，顾秋水感觉自己的眼眶又酸涩起来。他强忍下泪意，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实在挤不出来。
于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拉开身旁的椅子，让慕容晟坐下。
看看顾秋水，又看看椅子，慕容晟最后还是坐到了椅子上。
“秋水……”
慕容晟再度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秋水此时正处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皇嫂的离世，对皇兄、对秋水、对整个顾府等，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的的皇兄至今还在书房中坐着，为皇嫂的去世而感到哀伤。
自慕容晟听候皇后的吩咐，扶着慕容睿到书房休息，之后他就一直在书房中陪着皇兄。
书房中除了他与皇兄，别无他人。所有的宫婢都被他们遣下，慕容睿压抑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作为太子、作为储君，慕容睿不能失态，他必须时刻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冷静，哪怕是他的妻子去世了，他也得保持着仪态。
如今书房只有他与自己的皇弟，总算得以短暂的休息，露出自己的悲伤，舔舐自己的伤口。
在慕容晟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慕容睿在坐书桌前，看着桌上顾韶清生前送来的小摆件，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慕容睿与顾韶清年少相识，又同在国学求学，不知在何时，他的视线老是落在这个明媚的少女身上。
顾韶清十分优秀，与自己的弟弟顾秋晗不相上下。同样以考试第一的成绩进入国学，同样在课堂、课业表现得十分优异，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
在她身上，美貌只是她微不足道的加分项目。
为了结识顾韶清，慕容睿先是接近顾秋晗，同他相交甚欢，结为好友。与顾秋晗熟悉后，在他的引荐下，慕容睿成功与顾韶清相识。
之后那几年的求学生涯中，慕容睿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被顾韶清所吸引，一颗心也渐渐落在了她的身上。
陷入情爱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贵贱，在这一刻都是平等。
在确认自己心意的那一天晚上，慕容睿久违的失眠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思考，那位明媚优秀的少女，是否也同样钦慕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