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脑花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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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阴森的居民楼内空无一人。
四下静谧，墙体不断崩裂掉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光滑的墙体像是被某些突然出现的大型野兽猛烈冲撞过，凭空出现许多坍塌与裂痕。
存在感低微的辅助监督对着略显疲惫的丸子头少年说道：“目标已经祓除，接下来请交给我们吧。”
夏油杰点了点头，盘踞空中的咒灵游荡着回到主人的身体。
“我自己回去。”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这是他今天清理的第四波咒灵。
炎炎夏日，空气湿黏，呼吸之间尽是燥热，咒灵的数量暴增，到处都是需要祓除和救助的任务，夏油杰忙得没有任何休息时间，睁眼闭眼都是在出任务的路上。
至少在下一个任务到来之前，他想喘一口气。
辅助监督对着少年的背影喊道：“别忘了及时上交任务报告。”
累到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的夏油杰脚步一顿，如果是五条悟在这里，绝对会抓狂地把辅助监督臭骂一顿，但是夏油杰不会，他只是牵起了嘴角，点头应下。
“好的。”
夏油杰缓步走在闷热的街道，耳边还有几声有气无力的虫鸣。
他的内心十分迷茫，对于大量咒具流通到普通人手上这件事，他和他的挚友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武器的泛滥真的是好事吗？
普通人真的可以保护自己吗？
夏油杰不置可否，隐隐排斥，五条悟则举双手双脚赞成，连一向保持中立的硝子也转变了态度。
穿上白大褂的JK悠闲地叼着烟，在操场围观后辈训练。
家入硝子才是最恐惧夏天到来的那个人，普通人的夏天是炎热，是蝉鸣，她的夏天则充斥着鲜血淋漓的哀嚎，与对逝去生命的无可奈何的绝望。
［“不是挺好的吗？最近送到我这里的人都少了很多。”
“硝子...”］
夏油杰回忆起同窗好友当时的表情，至今仍觉得无言以对。
他嘴上说着不看好，实则比任何人都更加关注网络上的信息。
网络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来自普通人的反击，甚至有一些人总结了祓除咒灵的攻略，发布到了论坛上。
一本正经地介绍着低级咒灵的种种行动规律，由于内容太过离奇，经常被路人当作哪个游戏的攻略，嘻嘻哈哈的围观。
夏油杰看着那些成千上万的回复，只觉得遍体生寒。
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吗，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痛苦，让他们这些有能力的人来承担责任不好吗？
夏油杰心绪杂乱，漫无目的地走着。
“嗯？”
他感受到了咒灵的气息，二三级左右，气息很淡，是路过的咒灵吗？
夏油杰很累，他不想多管闲事。
“万一有普通人在那边呢？”
他喃喃自语，反正也是顺路，回高专之前，顺手祓除掉吧。
夏油杰顺着咒力来到一栋挂牌出售的独栋别墅前。
欧式风格的别墅占地宽阔，外饰古典优雅，花园中的长椅依旧洁白，未经多少风霜。
几簇盛开的玫瑰点缀着鹅卵石小径，通向视野未能到达的地方。
夏油杰轻车熟路翻进了隔离栏杆，向着散发咒力的方向走去。
小径四周被花团锦簇覆盖，伸出栅栏的枝丫撩拨着过路人的鞋尖。
“好漂亮...是因为咒灵才没有人居住吗？”
夏油杰被这浓郁的芬芳熏昏了头，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个静静站在花园中心的人。
“啊！不好意思...”夏油杰连忙道歉，话到一半突然惊觉，自己是跟着咒灵的气息而来。
“你是谁？！”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站在月光下，眼镜反射着亮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青年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白大褂，夏油杰只在医院和硝子的医务室看到过。
夏油杰更加警惕了，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打扮。
青年拿着纸和笔，正在记录着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从正在记录的板子里抽出了一份东西，递了过去。
不动产转赠协议！？
看清楚内容的夏油杰顿时呆滞了。
“呃，那个，请问你是...?”
“这里的新房主。”
“原来如此...”
夏油杰尴尬极了，他居然当着房子主人的面私闯民宅，还质问房主是谁。
“实在抱歉...因为这里的花开得很美...所以...”
夏油杰看着青年继续低头在板子上写写画画，立刻转移了令人尴尬的话题。
“你已经搬进来了吗？”
北野宫守又一次被打断了数据记录，不得不抬头正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并没有搬家的打算，只是用作研究场地，关于一些创新机械的量产化研究。”
“啊？”夏油杰听不太懂，高专的文化课比例较小，其中又以历史典故占比居多。
夏油杰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祓除咒灵上，他对于理科应用方面的理解大概只停留在初中。
他试图感受咒力的波动，却发现咒灵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嗯？突然消失？
夏油杰迅速扫视四周，只有繁密的花蕊在月光下尽情舒展，没有任何冰晶的痕迹。
“请问你刚刚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里吗？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想问有没有类似...”
夏油杰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北野宫守掏出的枪械上。
他前不久刚在悟手上看见过同样的款式。
5000万起步的限量款。
一切的线索都在他脑海里串联起来。
消失的咒灵和咒力残秽，普通人也能轻松使用的咒具。
原来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吗？
到底有多少人已经可以独自消灭咒灵了呢？他还有保护普通人的必要吗？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夏油杰踉踉跄跄离开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北野宫守没有理会离开的DK，低头测算着生产线的最终数据。
最近的订单很多，是时候清理一波库存，发布新品了。
【2】
夏油杰恍恍惚惚回到了高专，身体疲惫，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杰！你怎么才回来啊？那个网站又出新品了，这次不仅有新的限定款，而且所有的商品都在打折！”
“什么？打折？！”
夏油杰骑上虹龙就冲向了寝室。
先不管什么责不责任的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购物车有没有打折？！
毕竟哪个男孩子能拒绝一把酷炫的金属左轮呢！？
【3】
总监部的密室。
昏黄的烛影下蛰伏着诸多阴影。
总监部中不属于御三家之列的众位大人正在此商讨对策。
“凭借着术式如此胆大妄为，简直不把咒术界的规矩放在眼里！”
“是啊，只是制作一些低阶的咒具罢了，还比不上当初的夜蛾正道...”
肆意声讨的人数众多，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量产一些祓除低级咒灵的枪械已经是那个“术式”的极限。
他们幻想着日后怎么控制觉醒了特殊术式的人，把他囚禁在总监部，为他们源源不断生产咒具。
上一个失去控制的夜蛾正道已经让他们很恼火了，这一次这个似乎毫无根基的野生咒术师绝对不能放过。
“呵，攀附上了五条家，就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吗？”
“不过是靠着讨好五条悟罢了，五条家的一条狗。”
傲慢怨毒的嘲讽不停从黑暗中传出，像一群生活在阴暗角落的毒虫喷发着汁液，却始终不见任何一张面孔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下。
他们怀缅着过去的辉煌，斥责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某个姓五条的年轻人是如此轻浮无礼，只知道玩手机，一点也不知道遵守规则，尊重前辈。
没有了他们这些高贵的上位者制定规则和秩序，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作一团了吗？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了密室。
几位下人的耳语让在座的各位大人面色大变。
“那个网站上新了可以短暂消除术式的武器。”
“什么！？”
“天逆鉾！？”
【4】
隐秘的和室。
“大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情报。”
羂索端坐在丝制的蒲团上，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惬意。
他终于摆脱了两面宿傩的容器，那个还在哇哇吃奶的小崽子。
天知道他是耗费了多少精力才把那个粉毛小崽子养到不会轻易夭折的地步。
没有在那个小崽子每天半夜哇哇大哭的时候掐死他，已经耗尽了羂索毕生的耐性。
而当那个叫作虎杖悠仁的容器又吐了他一身胃酸发酵过的母乳后，羂索陷入了良久的思索。
他真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反正已经谋划了千年，这千八百年都等下来了，再等个几百年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等到虎杖悠仁结束了哺乳期，开始学会了走路，精力旺盛又充满好奇心的孩子，简直是羂索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咒灵与小孩的区别，没有理智，没有是非观念，一切都凭借着本能行动。
等到确认宿傩的容器不会轻易夭折后，羂索二话不说，掀起头盖骨就跑路了。
此时他已经换了一具身体，悠闲地喝着茶，阅览着属下呈上来的情报资料。
“咒术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嗯？购物网站？那是什么？”
羂索看着几叠厚厚的，关于购物网站的资料，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毕竟互联网的兴起也就是最近十几年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千年老古董来说，那确实是一个新奇又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大人，请看...”
属下早有准备，连忙递上了另一份资料，源源不断报告着关于网站，咒具，枪械等等的最新消息。
羂索越听越迷茫。
什么点击一下送货到家？
他就是去奶了个孩子，咒术界都发生了什么？这还是他熟悉的咒术界吗？
羂索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劲。
“那些东西呢？”
“已经收购，请您过目。”
属下立刻呈上来几套装备，据说是花了好几个亿从黑市收购的眼镜和枪械的配套，因为出手大方，卖家还特意赠送了一枚对咒灵特攻的炸弹。
“批量生产咒具？有意思。”
难道又是一个夜蛾正道吗？
羂索随手拿起一副眼睛，搓磨着刻在镜架上的符文，随后脸色大变。
他又拿起一把手枪，仔细查看。
冰冷厚重的机械外壳，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波动。
羂索不甘心地换了一把，同样的外形，同样的纹路，连符角勾勒的细节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这些根本不是咒具！
羂索突然想起了，他曾经混入普通人的机械工厂，参观了里面的流水线。
高大的机器轰鸣，传送带上源源不断吐出相同的产品，穿着统一的人们如同机械一般高效运作，曾经耗费普通人几天几夜也制作不出来的材料，工厂里每分钟都能产出成千上万。
只是一个位于乡镇的普普通通的工厂车间，喷薄而出的高温水雾几乎沸腾了空气。
这在过去只有咒术师和咒灵能够办到。
那种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的战栗感，也是羂索无论如何也要实行计划的原因之一。
他有预感，再不开始他的宏伟计划，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些被送到他手上的东西根本不是咒具，是科技！
这些名为科技的东西，正一步一步蚕食着咒术的土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星浆体和六眼没有受到影响吧！？
这是上天给予他的警示吗？
羂索目光晦暗，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快计划的推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