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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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府中。
置身于良辰美景中，遭遇刺客的阴影也被慢慢驱散，各位女眷的脸上施展出笑容来，逐渐开怀。
有位小姐以茶代酒，敬宋知意，道：
“恭贺武安侯，遥扣芳辰，生辰吉乐！”
而后众人纷纷响应。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宋知意的双眸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举杯回敬：
“多谢诸位！”
正值宴酣之时，宋知意起身，与秋霜晚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秋霜晚和洛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主位之上，和宋知意并肩站在一起。
他轻咳一声，仔细回想着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朗声道：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本宫见各位小姐，或是神情散朗，有林下风气；清心玉映，是闺房之秀。”
邱思年冷哼一声。
其他人却纷纷起身，恭敬地回礼道：
“多谢贤妃娘娘赞誉！”
为了想这篇发言稿，几乎榨干了秋霜晚腹中最后一点儿墨水。
秋霜晚深吸一口气，扫视着在场所有人，认真道：
“可是……这世间，像你们这般优秀的女子，也只能被囿于闺阁，被囿于衣食住行和柴米油盐。面对未知的未来、面对自我的命运身不由己。”
“即使你们相比于平民女子衣食无忧、优渥阔绰，可这一切……都是寄生于你们的家族，或是寄生于你们的丈夫，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
“就算你们身份尊贵，可你们的婚姻依旧不由你们做主，将自己的一生孤注一掷，去嫁一个不相熟的人，去赌一个陌生人不确定的宠爱……”
“出嫁之后，你们的丈夫三妻四妾，你们要为了所谓的宠爱斗得你死我活，你们要摒弃娇纵、被迫贤惠，照顾你们丈夫的衣食起居，又要面对公婆的刁难……”
“你们……真的喜欢这种生活吗？”
四周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秋霜晚的话在所有人心中泛起涟漪，让她们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贤妃娘娘，恕臣女多言，女子不都要嫁人的吗？”
“就算我们不喜欢，也无可奈何……”
此言一出，有人响应，道：“没错，我们总得为家族考虑……”
邱思年起身，直视着秋霜晚，眸中闪过一丝嘲讽，说道：
“是啊……贤妃娘娘的话语中提到了‘三妻四妾’，可您是皇上的贤妃，说这话，不会是对圣上不满吧？”
“换而言之……您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邱思年的发言越来越胆大。
秋霜晚迎上邱思年的目光，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一笑。
倒是问在点子上了。
多谢你的捧哏。
“实不相瞒，本宫和武安侯今日的作为作为，早已经请示过陛下，得到了陛下的认同，不存在任何不满之说。”
此时，洛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女子，声音轻柔但有力，说道：
“若说区别，本宫在之前已经跟邱小姐说得很清楚了。”
邱思年的眼神沉了沉。
洛桐与秋霜晚对视一眼，继续说道：
“本宫和贤妃娘娘共同执掌凤印，贤妃娘娘在礼部编纂书册，在户部盐官大量提纯出了细盐，在工部军器监造出了新型武器，又寻找到了新的谷物，解决了饥荒问题……”
“而武安侯更不必说，军功斐然，令整个赤禺都闻风丧胆，实乃大郢之骄傲。”
众人神情皆是一凛，面上涌现出毫不遮掩的钦佩与赞同。
是啊……
贤妃娘娘、淑妃娘娘、武安侯，都为大郢作出了很多贡献，令许多百姓们都赞不绝口。
“换而言之，若本宫、贤妃娘娘、武安侯，有一天没了家族的支持、失去了皇上妃子的身份，也能在朝廷中立足，也能……为自己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身为女子，价值不仅仅在于家族的荣耀，不仅仅在于丈夫的宠爱。我们拥有思想，拥有才华，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
宋知意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随风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既然各位有心为家族考虑，也可以换一种方式。”
“就像本侯一般，本侯亦可为家族带来无上荣耀。试想，若本侯不嫁人，终生奋斗于战场之上，这世间又有谁人敢来质疑本侯?”
邱思年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质问会让秋霜晚哑口无言，却没想到引得三人一起，说出这样一番慷慨激进的言论。
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可恶，她竟然也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
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贤妃娘娘……可是，我真的能做到像您那样吗？”
“我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不像您那般博学多才，我实在不知道，除了嫁人，我还能有什么价值……”
而后，又有一人站出来，忐忑不安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如此，我的父亲也早就为我定下了，他不会轻易就退婚的，到头来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秋霜晚叹息一声。
果然，在思想固化之下，这些人没那么容易劝说。
——
另一边。
月流云在人群中穿梭，拼了老命地奔跑。
那群身穿便衣的杀手在后面阴魂不散地追着她。
玛德，这可真是法外之地，明目张胆地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慕容淮手底下居然有这么多杀手。
不行，她得赶紧去金银台，去完成秋霜晚那个老六说的那件事。
月流云不敢回头，两旁的建筑物和人群快速后退，模糊成一条线。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肺部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无法停下脚步。
好在距离金银台越来越近，眼前那高耸的建筑像极了冲刺的终点。
加油，奥利给。
越到附近的市井越是繁华，她身后的那群杀手也不敢太过张扬了，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月流云，缓缓藏匿起了手中的兵刃。
杀手互相对视了一眼，紧紧跟着她的脚步，心中疑云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