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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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凉水泼在小南宫明烛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打了个哆嗦。
衣着华贵，仪态雍容的女人慵懒地坐在榻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他不笨，在清醒的那一刹那，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苍白，心头已是一片冰凉，四肢百骸都是彻入骨髓的冷。
他看向不远处站在女人身旁的小贵。
是他背叛了他。
他在饭菜里下了毒。
女人勾起唇角，抬眸一笑：“是不是很好奇，本宫寻你来做什么？”
她轻轻挥了挥手。
一个侍卫上前来，手中提着那只白猫。
“一个连母妃都没有的皇子，不学着如何掩盖锋芒，反倒是想分走陛下的注意力，”女人嘲讽地笑着，“读书读傻了吧？”
“动手。”
女人一声令下，侍卫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朝着那只白猫刺去。
“不要！”小南宫明烛心头一痛，撕心裂肺地叫喊，想要冲过去阻拦，却被几个宫女死死按在原地。
侍卫没有立即杀死那只白猫，反而将其开膛破肚，任凭它从一开始凄厉可怖的惨叫到最后的奄奄一息。
一刀又一刀的凌迟，让在座之人都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唯有女人看得津津有味。
女人缓缓起身，语气森然道：“若是以后再搞不清自己的地位，这只猫就是你的下场。”
“要知道，本宫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易如……反掌。”
月流云目睹了这一切，心中陡然一惊，血腥的场面让她生理不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四肢僵劲。
蓦然间，她的意识再次模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天色初明，晨曦微露。
月流云猝然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氤氲。
她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
却让她呆愣在了原地，瞳孔地震，心头猛然一惊。
透过帷幔，可见南宫明烛躺在龙床上，眼眸紧闭，还在熟睡。他的衣衫半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发丝散乱，衬得俊美的脸庞越发妖孽，昳丽而英俊。
而她却站在他的床头，身体轻盈，双脚离地几寸。
她有些微微颤抖地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
虽然有些轻微的半透明，但是纤细而小巧，指关节分明，这是……她自己的手。
还没等她消化完所有信息，南宫明烛就醒了过来。
他漫不经心地起身拉开帷幔，对上了月流云略微有些呆滞的双眸。
南宫明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魂魄好像回归到本体了。
他懒洋洋一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月流云。
女孩的打扮很是奇特，穿着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服饰，毛茸茸的灰色衣领衬得她肤色白皙，宽松的衣服隐隐勾勒其身形。
她的长相称不上是绝色，却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狡黠灵动，精致的圆脸让她看上去娇憨可爱，披散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文弱的书卷气息。
南宫明烛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居然会长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月流云则是终于从刚刚的那个梦中回过神来了，神情略微有些复杂地看向南宫明烛，道：“我昨晚……”
她居然会做那样一个梦……难道是因为占据了他身体的缘故，所以也看到了他一部分记忆?
还有，今日为何突然让她的魂魄离体了？
“昨晚怎么了？”南宫明烛挑眉问道。
月流云定了定神，终是道了一句：“……没什么。”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昨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她一边说着，眸光不经意间瞥向他敞开的衣领下露出的胸膛，不由得别开了脑袋。
南宫明烛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道：“又害羞……朕的身体你哪没见过?哪不熟悉?”
月流云恼怒道：“你有病?”
她只是出于礼貌才转过头来，这是多么好的修养啊，这人想到哪去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料。
南宫明烛起身整理衣装，一脸真诚地回答她道：“没有啊。”
他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回复月流云方才说的另一句话：“昨晚的月亮的确很圆，但是今夜才是十五满月日。”
行吧。
月流云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下像个鬼一个飘来飘去的人又变成了她。
不过上朝批折子这种事情终于不用她来，她有些愉悦地想着，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啦。
——
早朝很快结束了。
整个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无甚大事发生，但是南宫明烛的暗卫却频频有消息来报。
长公主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南宫明烛却丝毫不急，反而很有闲情逸致地在御花园里悠悠地散步。
倒是月流云还惦记着长公主的计划，在南宫明烛身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雁南飞，落叶知秋，青石板上一尘不染，沿途白墙与古亭伫立，花卉盛开，多以木槿与秋菊为主，昙花与芙蓉等作为点缀，桂花之香尤为沁人心脾。
南宫明烛摸着下巴，略带几分兴味地注视着认真分析的月流云，有些好笑。
以前她顶着他的脸，用着他的身体，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帝王之势。
如今用着这样一副娇憨可爱的面容筹谋划策，巨大的反差感还真是让人讶然。
月流云说完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蹙着眉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见一见‘那个人’了，最好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神情凝重地看向南宫明烛。
却见他唇角微勾，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流云见状，有些不确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说错了吗？他莫名其妙地在笑什么？
“难不成……你在笑话我？”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南宫明烛玩味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抱起手臂，微笑道：“朕只是在想，这么好的景色你是一点都看不到，就这么惦记着那些事？”
“你的谋划已经天衣无缝了，不必再为之挂怀了。”
月流云默默地从他的身边飘离，转而抬起眼眸，各色花卉映入眼帘，火红与金黄色的落叶与景色相衬，萧瑟而又雅致。
的确很好看。
她又缓缓飘到他身旁，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此事十分重要，若是我的谋划成功，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很多，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说着说着，连月流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不由得嗤笑一声。
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啊呸，她才不是太监。
月流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明眸皓齿，轻盈的魂魄飘来的那一刹那，格外像是一只白色的猫。
南宫明烛的眼神暗了暗，阴鸷陡然生出。没错，真是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那只猫。
记忆过于久远，回忆起来却十分深刻，让他莫名生出了烦闷又想杀人的冲动。
四周入目而来火红色的落叶，就像那大片大片黏腻腥臭的鲜血一样，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