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百年对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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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六道傀全身爆燃起熊熊烈火，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赤焰中无数骷髅虚影狰狞嘶吼，妄图脱离恶魂之身。
烈火以燎原之势吞噬整片空间，白石圣及时开启附灵铠甲将灼热高温阻隔，同时退开暂避锋芒。但暴怒的六道傀感知异常敏锐，转身一跃而起挥着五条手臂上的巨大武器朝白石圣的方位狠狠轰砸而去！
白石圣自知不可硬钢此等巨力，再度暴退。他下一次停落身形之际，只觉危机感忽起，下意识反手持刃格挡——
叮！竟是六道傀断臂所持之兵器回旋巨刃！
虽格挡成功，但手臂因巨震而暂失知觉的白石圣却陷入了六道傀的正面攻击范围之中！
吼！！六道傀见人类露出破绽，立即驱使六柄巨型兵刃将其进退之路封死，然后赤红竖瞳骤亮再次发挥控制作用，与此同时纵身跃起展开五条巨臂施以擒拿之势！
落入此番境地，白石圣也不可能继续保留实力，当即便凝神强行施力手臂，奋力一斩划出——
万千罗刹幻相起，无妄无念一锋现！
绝意一刃划落，六道傀的巨大身躯瞬间分崩离析，但仍有余威未散——关键时刻，十数枚棋子虚影自身侧掠出，护于周围各个方位！
“快走，这片幻境似乎无法承受你的攻击，出现了崩溃迹象！”
周围空间随着罗刹一刀掠过而出现几处裂痕，长玄急忙提醒了一声。
幻境消散，而白石圣脚下的棋星也出现裂痕，幸亏有长玄提醒，他及时跃起，掠向了最后一枚棋星「摇光」。
踏入此棋，白石圣的视线再度一晃，睁眼时已来到一片介于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界。
此间只有一个身影静静伫立，似已等候许久。
那人察觉到来者，缓缓转身，令白石圣震惊的是，那竟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同样的独臂，同样的实力气息！
白石圣取出流夕刃，而对面的自己竟也做出相同的动作，取出一把类似流夕刃的兵器。
“这种招数，未免无聊了些~”
望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对手，白石圣忍不住嗤笑一声，躬身蓄力半息后，率先挥刃出击！
幻影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瞬被切成两段，但那似乎只是一具分身。在白石圣刀落停顿的间隙，无数可怖罗刹幻象转瞬充斥视野，凶戾汇聚成一刃后骤然切出！
“嗯，有三分形似，但力道太弱了些。”
简单评价一句后，白石圣并没有做出反击架势，只是意念驱使着流夕刃掠出——几度游掠，在幻影罗刹一刃临近之际，竟从看似十分随意的角度突破幻影防守，一击毙命！
只有自己最熟悉自己的弱点，肉身脆弱，失去左臂，这都是极为容易被针对的弱点。
与自己模样相同的幻影倒地挣扎了几下，最终化作风尘散去。而白石圣此时往前迈出一步，睁眸抬头之时，已是来到了亭阁门前。
闯过难关后，似乎再无阻碍。白石圣伸手轻推开红檀亭门，下一刻一股夹杂血腥味的寒气涌出，映入眸中的是一株奇异植株，以及真正的长玄原身。
奇异植株通体幽紫，盘踞于阁中上方；而分支长出的细小藤蔓如血管一般，蔓延向正下方的长玄，分别附于她的双手、脖颈，缓慢吸摄精血。
“此为紫傀木，劫仟便是依靠此植株结出的果实将特定之人炼成人傀，供其魂寄宿附身。如今果实已被取走，他定是找到了合适人选。”
这一次长玄的声音无比清晰，而此时正被紫傀木禁锢寄生的长玄原身，仅有极其微弱的一息尚存……
“我该怎么做？”白石圣开口问道。
长玄：“唉，紫傀木根基已与我心脉相连，而它本身复生能力极强，唯有……断我之心脉，方可脱困。”
白石圣听言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彻底根除紫傀木的方法太过复杂，我已经没有时间了。那劫仟料想我不会以此种方式脱困，但我偏偏要破釜沉舟一回。来吧，以兵刃刺入吾心，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那便得罪了……”
白石圣非优柔寡断之人，他深吸一口气，以意念操控一柄未曾使用过的崭新钢刃，掠至长玄身后，略微停顿后，下一瞬便轻易刺入她的心口！
几息过后，长势正好的紫傀木迅速枯萎，而长玄因一时失去藤蔓托力而将要倒地，好在白石圣几步上前迅速轻扶住她。
“咳咳……噗……”
长玄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一醒来便吐了一大口鲜血，大概是因刚才的刀刃刺入心口。然而奇怪的是，她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此时却变得红润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长玄在自己心脉周围点下几个穴位，随后将钢刃从背后心口处逼出。
“多谢了，云诺。”
打坐吐纳了数个轮回的长玄似乎将自己的情况稳定了不少，遂抬眸望向一旁的白石圣。
“前辈……你真的不要紧吗？”
白石圣还是有些担心的，长玄心脉受到如此创伤，又谈何接下来的行动呢……
“呵呵，长玄早已是半截入黄土之人，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并无区别。你且去阁外等我一会儿，稍后便一同离开此方天地棋盘。”
长玄的语气洒脱自然，似早已看淡了生死。
白石圣听言点了点头，转身将门带上，来到阁外稍作等候。
片刻，换了一身衣裳的长玄缓步踏出亭阁。
“走吧，时间不多了。破解天地棋盘最后一步对弈之棋，便可回到现实。”
长玄示意白石圣跟上自己，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天地棋盘的中心。此处有一颗某种兽类的巨大颅骨，被充当为一枚白棋作为此棋盘的棋眼。
“最初的棋，也将成为最后的终点……”
长玄轻声喃语，她缓缓运起自身气势，清眸现惊鸿之际，抬手间棋影飞掠——只见无数落定的棋子开始浮空而起，如同时光倒流，世界逆转！
天地棋盘动荡，白石圣感觉一阵失重，连忙启动附灵铠甲；观向一旁的长玄，却见她凌空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化为灰白的深邃眼眸中无数棋影闪过，黑与白对弈数百上千回，却不见胜负……
而此时此刻，仅过了不到半刻钟，那决胜的一子终于出现！
“破！”
随着长玄双眸恢复清明，她大喝一声，抬手落定——那枚黑棋如流星一般掠向此盘中唯一的棋眼，然后一瞬将其击碎！
咚隆……
天地棋盘的棋眼被毁，死局已破，一时间整个幻境空间动荡无比。而长玄脸色看起来虽然不太好，但还是挥出几枚棋子护于自己和白石圣周围。
短暂的空间剥离过后，两人终于了回到现世。
夜幕深沉，蛇潮大军正以无人可挡之势攻入落天峰，势要一夜之间把江府吞噬殆尽。
落天峰顶，长玄院中。
此时的长玄一手捧着烛灯，一手掐指卜算。狂乱的夜风渐起，而那护在手心的烛火，丝毫未曾动摇。
“江家遭逢今日大难，实则是咎由自取，唉~”
长玄叹了一声，似乎在担心着某人。转而她抬眸望向白石圣，沉声说道：
“云诺，我算过了，你若继续留在五峰山，不久将遭遇灾祸，最好还是速速离去吧。”
“为何？”白石圣不解。
“你的命运我看不透具体如何，但，不要让那些家伙注意到你的存在，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你说的是恶灵使徒？”白石圣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询问说道。
长玄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意识探入自身携带的储物器，从里面取出三张符篆递给白石圣。
“这分别是「毁烬」、「凝神」、「神风」三张符篆，效用不凡，谨慎使用，作为你此前相助的感谢。启用方法已附于符篆之上，一触便知。”
白石圣点头收下，期间长玄则继续道：“你心中似乎有别的疑惑，不妨说来听听？”
白石圣一愣，内心不禁暗叹长玄道人果然料事如神。
“前辈见多识广，不知是否曾听闻「暗界」之存在？以及一伙名为梵音师的势力……”
“暗界……梵音师……”
长玄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字眼，思索片刻也是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抱歉，倒是未曾听闻。梵音师……若是他们在这大陆上出现过，想必行事也是十分隐蔽，不会留任何蛛丝马迹……”
“嗯……云诺明白了，告辞。”白石圣没有将后面一个人的名字说出，或许只是不想得到同样否定的答案。
“等等，关于江嫣儿身上的庇佑紫玉，他日我会派人送还于你的。”长玄忽然想起来什么，便连忙说道。
“那便多谢前辈了。”
而有些低落的白石圣随口回了一句后便往山下去了。
望着青年离去消失的背影，长玄也不再停留，转身掠向落天峰后山。她要以自己最后的力量，终结此间一切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