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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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夜小时候就梦见奶奶家的后院那里，那天奶奶从后门回去家里，走在院子里面不知怎地就摔了一跤，奶奶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是血迹，甘夜吓哭了，那时候就很担心奶奶以后如果真的死了要怎么办。
甘夜还不知道，奶奶和自己一样都是多维度空间体。
站在后院里，那棵大杏树从茅屎坑里面倚靠出来，院子里面还种了很多梨树、桃树，后门口养了几只兔子。
那间宅子的前后都很长，非常长，甘夜和奶奶共处在一间时空里面。
奶奶被挪到了那所小学之后，甘夜风尘仆仆的赶去看她，那天她眼周皮肤松弛人坐在那里，一开始并未认出来甘夜，后来，甘夜一直看着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她好像和甘夜回转到了一个时空里面，她们在那间老房子里，奶奶做的老鸹撒，两个人坐在板凳上吃饭，奶奶和她是有心理距离的，甘夜端着饭吃着那碗饭并且看看奶奶，总觉得人间得饭从来都不是白吃，而是靠着实力去吃。
后来，赵公明认识的那个叔叔让甘夜去吃饭，可是吃了他们家得饭，能为他们做什么？
奶奶得眼神从那扇窗户看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这一大家子，说起来真是奇怪哈。”
甘夜已经是排行最小得孙子，甘夜以为自己是家族得终结者，没想到之后还出了妹妹，到了妹妹还没算完，又出了一个弟弟，他才是家族得终结者，而甘夜成了中间得。
可见，命运和一直在变，并未是一成不变得东西。
奶奶给甘夜倾诉着她这一生所遭遇的苦难，甘夜安慰奶奶，“你看，不是有我呢？我还陪着你呢。”
那一瞬间，把奶奶逗乐了，她得眼神随着心得展开而舒展起来，那件柴房台上有一罐蜂蜜，窗户被塑料纸糊住，光从外面照进来，照得锅台上面都是灰烬，周围甲板上面放了很多调料，看着四周的场景凝聚成一幅画，这是奶奶他们集体凝聚得集体意识所造就得画面。
那天奶奶看向门口那棵枣树，她得注意焦点集中在眼前得世界，感觉她神采飞扬，当她得焦点集中在另一个脑海中得世界，她感觉又死了一样。
甘夜看着奶奶得身体，她得脸皱纹并不是很多，眼神炯炯有神，个子因为比较瘦小但是丝毫不妨碍她精神有力，那天奶奶因为甘夜让她很宽信便给甘夜讲了很多她过去的事情，随着她得眼神展开那是一段很长久地回忆，那是独独属于她得时空记忆。
如果人这一生只是为了死亡得话，那么活了那么久远，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甘夜那天偶然和奶奶在一起，聊了很多内容好像是注定好的一样，那次便确定了一生的方向，一定要寻找出来魂灵存在在世界上的意义，不然，等到离开了，便真的死了，那时候还怎么去寻找？
总是会在南方做梦梦到姑妈上来了，大家一起去奶奶家里，姑妈在那口大锅那边不知道煮什么东西，甘夜和妹妹在院子里面玩耍。
好像后来遇见那么多人，总是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到底在人间活了多久。
直到遇见了郁南，那天郁南风尘仆仆得走到甘夜得世界里，一起在竹天下那里聊天聊到老家得那些人和事情，甘夜才发觉命运一路上都在给你提供护送你的人和事情，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得没了前进得道路。
三年得时间一直忙着琢磨那些死后的事情，却忘记了自己在人间参照物体。
后来再次见到吴学研得时候，发现原来有的话只能给有的人说，只需见面了什么毋庸多言，他什么都知道，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以及你的当下，他统统都知道。
灵魂在世界上行走感知力非常强烈，那些钝感力弱得人，他们是自我封闭了很多的感官通道，只为了专注于某一些领域。如果给他们开了天眼，恐怕有的人连一步都没法走下去。
甘夜说，“你会不会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半夜醒来或者凌晨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谁。”
“会有，只是那么一瞬间，更多得时候起来之后便忙碌杂事去了。”他说自己得感受，更多得时候甘夜发觉他得人生好像就是那么设计，如果强行打开他视角，那么也会让他觉得痛苦。
那天在奶奶家得后院，那个老师，他在镇上教书。他和奶奶闹决裂得时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你们这是假得神，如果你们是真的神，为什么我那么虔诚，出了那么多钱，依然没有得到保佑？而且，我还输了很多钱。”
那张脸因为滔滔不绝地输出，显得有点扭曲。奶奶后来强行镇定地给他说，“你如果不愿意信，把你的钱退给你，你可以走人，没必要在这边闹。”
那个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诅咒奶的教会，那张脸刚从地狱里上来的一样。
他如果是因为恐惧下地狱而信教的话，那么连小孩子都哄不住的把戏既然能哄骗住他，那么，便只有一个原因是他做了很多的亏心事，他信上帝是想得到更多的好处，而非真的虔诚到为了人类的真、善、美，既然如此，他只需要好好去赚钱，为什么要来教会寻找赚钱的方法？说明他是一个很笨的人，只是暂时被恐惧所奴役了。
那天那个老头的脸刻在甘夜的心里，总觉得他很怪，他的脸时刻在变化着，没有一刻是定型的，总觉得内里很多东西一直在浮现到空中扭曲调动他的皮囊，他只是一个被牵拉的人形木偶。
后来在那个中学见到了一个主任，他头上花白没几根头发，他的脸上因为油腻总觉得不像什么好人，那双眼睛从眼镜中过出来，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每一次调侃甘夜的时候，那股气泡便顺着他的头顶冒了出来，就像是当年教会里面的那个男的，随着心的变化那张脸一直在不断变化着，这样说来，灵魂操纵意念来试图控制另一个灵魂，这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他住过那间房子，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八卦，当时看着那个甘夜还不懂是怎么回事。
那间房子是别人结婚的房子，上面的喜字还没被撤销，已经斑白，淡蓝色的油漆也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总觉得那家房子怪怪的，后来才知道房屋被很多人住过之后里面的磁场能量就变了，里面集合一种奇怪的场，继续影响后来住进入的人。
房子在一楼，太阳可以进入到客厅，但是进入不到卧室里面。
后来想想那个人之所以会在房间内画上八卦，也是为了镇压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间房子甘夜去的时候满地都是碎纸皮，箱子都发霉了，对了很多垃圾在那边，那间房子就是一间大型的垃圾场一样。
即使后来被粉刷了墙壁，重新装了线路，可是，总是隐隐觉得从前的什么东西在房间内，不知道是为什么，那边以前住的什么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性格、脾气？
一天甘夜从后门看出去，上方有一间房子的后面被砖头直接封起来了，赤裸的砖一块一块摞上去，似乎是一个人的心脏裸露在外面，那么触目惊心。
每次黄昏放学和大家一起从坡上下去，黄昏的余晖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看着空气中的一切有种不真实感，到底自己在这边是为了什么？到底要寻找什么？
见到的那些人都在问，“你怎么会来这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大家都挤破了头离开这里，你为什么来这里。”
甘夜想起来上次还和奶奶一起探讨人生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就来到那个与世隔绝的乡村里面。明明上一次还住在镇上的粮站，怎么下一次就到了另一时空里面，自己明明不是还在医院里面？明明上一次还在重症监护室，怎么突然间就转场到了这个乡村里面？人间的场景转化的太快，以至于，总觉得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上课给孩子们讲课，说到自己的表哥沉浸在“第二世界”的一款游戏里面，把虚拟当成了现实，甘夜马上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如果现实也是一场巨大的游戏？那岂不是很恐怖？
那天即将下雨，自己从走廊穿过蒙蒙细雨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黄色蕾丝裙满是水珠，走进去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置身在一场年轻的梦境里面，如果人间也是一个是修炼场，那么眼前所遭遇的这一切也是甘夜吸引来的。
从柴房走到校园，明明梦到那所学校已经塌了，可是，自己到底在这边寻找什么？
后来傍晚的时候总会有悠扬的钢琴声出现，对面那个男生说那是一个退休的老教师在弹钢琴，一次打扫图书馆，里面摆放了很多书籍，电子屏幕坏了之后无法借阅书籍，路过操场那边到处都是硬质的草皮，扎得脚生疼。
太阳晒在身上，甘夜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人间的幻象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明明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活着？上次在医院已经置身在一片坚冰底下，那个地方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难道自己还活着？究竟要携带这副躯壳到什么地方？还能走到哪里去？
看着自己的家族，想起来甘地、甘谷以及表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如果自己一直在这个地方呆下去，等到再出去的时候人间早已经变天了。
可是，自己答应奶奶的事情还没办到，如果一直陪着这里的孩子，那么自己的人生在哪里？
看着那个孩子穿着拖鞋，已经入秋了，他蹲在竹林里一直在那边哭泣，他迷茫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怎么去相信这个世界？
拯救灵魂，那是《圣经》所要求的事情，甘夜能怎么做？如果只是给钱的话，原生家庭这些年一直给钱，也并没有解决什么问题，甘谷、母亲和甘地一直依旧，还是从前的做派，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又该是如何？
表哥那年结婚，娶了一个不爱的人，每次上原的时候，嫂子总会给姑妈说哥哥的各种不是，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可怜的。
甘夜记得小时候表哥总是很温和，他做事情以及处理事情都让大家很佩服，可是，后来奶奶说表哥自从汶川地震之后，便陷入了一种荒诞中，他害怕高楼害怕死亡，每次都会梦到自己死了，或者是自己杀人了，手上到处血淋淋的。
即使是《圣经》也无法安抚他的内心，可是，他最后要怎样被拯救？那个递给自己雪白纸巾的大哥哥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潜意识里面到底有什么？
后来见过吴学研之后，再见到表哥才发现他已经被束缚在童年不得出来，他变幻成姑父的样子、姑妈的样子，就是不是自己。
灵魂在世界上行走，难道真的会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甘夜看着所有的人总觉得他们都在沉睡着，他们就像当年的奶奶一样陷入了自己意识心制造的困境里面，没有办法出来。看到了这一点之后，甘夜便决定要叫醒他们，不要在父辈的困境中一直游走着，根本找不到出路。
后来看到了琳琳才发现人间到处都是死魂灵，他们携带着肉皮骷髅不知道要去哪儿，终点是什么？没有终点，他们的灵魂日日在世上受苦，犹如他们已经选择好了一样，而真实的童年他们却不敢面对，以至于在酒局中纵情声色，他们就好像已经签定好了灵魂契约一样，只等着履行人间的那些事情，也许，死亡才可以解脱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不再受苦。
甘夜那年去办理助学贷款，和哥哥嫂子直接闹掰的那天，一个人从北边走回去，那天在荒野里面竟然一个人都不会害怕，站在原顶上看着到处都是雨帘，才发现其实死人比活人更好对付，而活人的心不知道在想什么，死了的人灵魂再也无法操纵肉体去害别人，而活人是随时随地想着如何去害别人。
那天看到大片大片的麦田，在雨中被雨水滋润着，无边无际的旷野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切的人都消失了，他们都消失了一样，巨大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甘夜不在恐慌了，也不再害怕，反正还能坏到哪里去？
后来，很多一个人的日子里过不去的时候，便想，还能比那次更糟糕吗？有时候还会想着，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不过就是那一口气的事情，怕什么？
活着就像是死了一样，死了也像是活着一样。到处都是灵魂，到处都是死魂灵的存在，他们不停的生长着、繁衍着却不知道一切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