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珠海去见甘谷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棺材下的世界!
在珠海酒店那边，甘夜走到窗户跟前看着外面的马路，马路被拉的很长很长，对面就是圆明新园。
这一刻，她突然间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未能走出父母爱情的样子，一直在他们的世界里兜兜转转。
原生家庭是一把锁，这头是自己自己，那头是父母，即使自己飞的再高，线依然在父母身上捆绑着。
窗外树荫照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冰玉在那边写作业，甘夜在思考自己不过是传送带上的一个普通的环节，而自己死了以后陆续还会有更多的环节接上。
可是，在冰玉的世界里自己就是天，绝不能倒下不能被命运打败。
遇见二婶那一年，甘夜夸她是“美人迟暮”，可是婶却说她是小三插足之前的婚姻导致破裂，这样一来，美貌便有了罪。
甘夜喜欢和二婶在一起聊天，她的确很温和，可这样便违背了婶他们家。
第一次去他们家吃饭，甘夜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二婶在一边给她拿来碗筷，提醒她什么好吃，光是这点都让甘夜觉得受到了恩惠一样。
甘夜依稀记得母亲年轻时候，穿着姑妈给的裙子在院子洗衣服，那天母亲宛若一个少女一样。
只是后来，忙于田园耕作、风吹日晒后，憔悴了她原本的容颜，以至于，失去了美丽的面孔。
赵公明在家的那一年，甘谷刚好在家中装修新宅，姑妈过来了甘谷直接迎接姑妈到上桌，甘夜那一刻意识到大哥去了，自己还是不要去了，陪着母亲一起吃饭，不然，都背叛了母亲而流动到姑妈那边是对母亲的背叛。
甘夜知道自己肯定要回家，面对那个瘫痪的甘地。
在那之前自己必须让新的东西进来，冲淡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塑造。
走在去白龙石的地铁那边，一个打着唇钉的女孩提醒甘夜，
“你的包没拉上。”
甘夜回头看了看，黄色旅行包还真的是没拉，笑着对着那个女孩说，“谢谢。”
白龙石地铁边上很多人来来往往，他们速度很快要奔赴什么一样，要知道，每个人行色匆匆拿着手机低着头快速进站等着刷卡去往自己要去的地方。
而那个唇钉女孩，成了一个醒来的人，看到了世界留下一点怜悯之心。
去圆明新园之前甘夜带着冰玉去吃早餐，广式早茶比较精致一些，偏甜味。
出来之后的那条街道是降坡下来，边上有一栋房子，破旧的和福建的一样，甘夜心里笑着：这个世界破破烂烂的地方还真的是很多。
珠海很热，即使打着伞也感觉背上太阳火辣辣的，走进了园子里好像凉快了许多。
旅行就是一场遗忘，遗忘掉从前发生的那些痛苦，遗忘自己是谁，好让新的东西走进生命里面。
走那些没走过的路，见那些没见过的人。
让大脑的思想被重新焕然一新，能够看到新的契机。
在圆明新园里看到了历代的皇帝画像，以及介绍。
末代皇帝是溥仪，只有他的经历是最特殊的，经历了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了这一点之后，甘夜那一刻明白了，灵魂契约是来这个世界就定好了，每个人能得到的东西和自己的命运是匹配的。
没有什么好和坏，一切都是一场试炼。
就像是傀儡皇帝，他的经历不是说简单一句“糟糕”就可以评价，更多从多个维度去分析他这一切的原因和结果。
中国建国1949年，甘夜家族除了爷爷和奶奶都是在建国之后出生，每个人的身上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在殿内看到圣祖康熙的画像，上面写着他是中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位时间六十一年。
甘夜很快想到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是金末时期的完颜承麟，在位的时间仅仅只有三个小时，就被攻破城内死在乱军之中。
这样一来，出生的时代很重要，并且，这一世的灵魂安排也很重要。
甘夜是从历史中明白了从前发生的事情，有一年，奶奶走进老房子这边给母亲说，
“你看甘夜的脚恐怕大了，要缠脚呢。”
甘夜不懂什么是缠脚，奶奶解释就是用布把脚裹的非常小。
甘夜正在思考这个时代怎么这样呢，母亲狠厉的怼过去，
“你看如今谁缠脚呢？”一句话便让奶奶不吭声，默默的回家去了。
后来，妹妹哭着跑来给甘夜说，
“奶奶给我缠脚，疼的我大哭她都不放手，我感觉我脚快断了一样。”
“奶奶说要给我缠，被我妈凶了一顿之后就回去了，没想到回去便拿你做实验品了。”
甘夜只觉得奶奶的时代中不知道有什么，
幸好，奶奶无法插手到自己，也管不了自己的事情。
继续在院子里面逛看到了一只黑鹅，躬着脖子在那边寻找虫子吃，慢悠悠的好不悠闲，看来皇宫里连一只鹅都这么贵气十足。
整个圆明新园很大，只是如果冬日来不会那么热，夏季真的是热死个人。
继续往那边走的时候，一个老者坐在河边拿着毛巾在擦脸上的汗水，一面看着湖里的风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一对情侣手拉手往前走，那边被栅栏封住了过不去。
后来，在院子里绕了一大圈到了炮台那边，湖里的水已经是绿色的，配上周围的青山绿水像大块的翡翠。
从炮台那边过去，有一座桥直接通到对面，远处是索道，可以坐着游览整个湖区。
那边有一栋粉红色的房子，外面新刷的油漆还未被风雨侵蚀。
甘夜记得章宇说，游园路那边的红色房子已经被拆除了，那是甘夜最早租住的房屋，的确很破旧。
那时候赵公明去宝鸡看她，从那个女人那边离开了回到自己这边来，他带着甘夜去周大福买戒指，甘夜挑来挑去选了一个玉兰花，玉兰寓意纯洁、美好。
他说，“反正都是要买的，早买早戴。”
可是甘夜却没想到，戒指早早的把她套进了宿命里，另一端链接赵公明整个家族。
给予你什么，从来都是让你拿什么来换，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帮忙挑选戒指的销售刚吃过饭，嘴巴上依然有红色辣椒油，妆面浮华让人觉得有点儿脏。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冰块那样脆生，得一点一点的融化。
那一年金价423，只是和黄金价值比较，玉兰花一文不值。在人的眼里有价和无价之分，要是在神的眼里呢？
甘夜绕过粉色房子走到了后面，看见了很大的环形剧场，只是现在闭幕了如果是在晚上那应该很热闹。
甘夜记得上一次看到粉色的房子是在那个中学，刚好是从二楼那边看过去，当时自己正在监考，手机里是发给吴学研的短信，他开心的是甘夜成为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无论是在吴学研的世界，还是在赵公明的世界，感觉只觉得窒息。
人和人之间，本质上就是操控，谁的能量更大便操纵谁。
如今早已经换了场地和故事，剧本也换了，周围的人群都换了。
那时候，记得讲台上那个年纪比较大的女教师声嘶力竭的讲，“人是猴子变来的！”
她一定重复这句话重复了很多年，不然，怎么感觉有生锈的味道在里面？
人若是猴子变的，那么人就属于低等动物属性，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出轨、包养以及玩弄权术就很好解释了，依然是动物世界的生存法则。
初三那一年，甘夜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人，无论嫁给谁都逃脱不掉女人可悲又重复的命运，这是必然的，后来在婚姻中发生的种种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自己无所谓，可是孩子呢？为了孩子自己也好扭转这一切。
后来，遇见月菊姐之后，甘夜才明白自己在实际上兜兜转转寻找的就是一份救赎。
甘夜有一次梦到自己在一栋村庄里，一直在那边寻找一个什么东西，可是那里荒凉、腐败，没什么人烟。
走到一堵墙跟前，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遮住了，甘夜走过去扯下来藤蔓发现里面有壁画，继续撕扯下来看到了基督教的浮雕在上面，那一刻，甘夜明白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和童年经历息息相关，想回到的依然是那个圣殿里。
在亭子那边甘夜一个人坐着，冰玉拿着鱼食给鱼儿喂，这样子岁月静好的日子的确让人觉得时间都慢下来了。
甘夜知道甘地已经坍塌了，自己是在替他看这个世界的风景，从深圳到珠海，想起十几年前在龙华租房子的日子，就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时候，并不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
如果推开未来的一扇门，看到了甘地瘫痪了，过早的窥探到未来那么一定是一件坏事，失去了当时应有的心境，如同活死人一般。
甘地在西丽公交站那边送甘夜走的时候，甘夜其实心里知道这一别估计以后两个人就各奔各的前程了。
这样想来，可能母亲都不知道这几年甘夜和甘地的接连生病是为了什么。
火车轨道边上时空被割断了，甘夜和甘地进入了未来，而父母却被拦住在过去里，远处大姑妈头破血流在铁轨边上已经死了，姑父在铁轨边上搬石头被砸伤了脚，甘谷坐着火车去了广东那里寻找梦想，只是后来还是回到了老家被原生家庭折磨的失去了斗志。
火车轨道的那段是另一个世界，而这段是这个世界，两个世界靠着火车连接在一起。
甘夜坐在亭子里，喝了一口普洱，也许是年纪大了不喜欢喝那些甜的，越来越喜欢浓厚的苦味。
甘夜知道自己不是三毛，不会美化和粉饰，是什么就是什么。
余艳艳说，“你真厉害，为了爱情可以牺牲那么多。”
“那不是爱情，我是为了我自己要寻找的东西。”甘夜给她解释，可余艳艳依然想的是广西那个大男孩，把这份情感投射到甘夜的身上，却不知道甘夜为了心中的道已经牺牲了半条命。
后来，真的支离破碎以为一切都没用的时候，在一个古镇那边甘夜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寻找的生生世世就在身边。
原以为，一切都找不到了，一切都没用了，那天阴差阳错的去了那边之后才明白了，自己一直寻找死后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是连通的。
最开始在四岁那年，甘夜站在城门口的时候关闭了那个通道，为的是融入到今生的这个世界。
如今已经三十岁了，可以再次打开那个世界，如今的甘夜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可以驾驭那些信息以及能量。
回到了住宿的地方之后，甘谷打了电话说，让甘夜到荔山牌坊那边下车。
从酒店到荔山牌坊大约五十多公里，甘夜本想坐公交车周转过去，一看外面那么热还是算了。
甘谷从甘夜记忆中就出现了，只是，他一直不怎么在家中，而父母都拿他当家中的长子来养，给予了厚重的希望给他。
甘谷可以开拖拉机，在家中父母有什么好吃的优先给他，而且，只要他一回去父母都是忙着招待他。
甘夜从来没有这样的优待，父母对她都是当孩子一样呼来喝去的，而长子人们一般都寄托了很高的厚望。
甘夜渴望取代甘谷的位置，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很多事情都无法和甘谷比较。
甘谷早些年在深圳打工赚的钱都邮寄到家中花，管着弟弟妹妹， 后来甘夜读大学是甘谷带着去学校报到，虽然是父母给的钱，甘谷也在默默履行着家庭的职责。
甘谷结婚后重心更倾斜到自己的小家，即使这样还是惦记着甘夜。甘夜在渭乡北读书的时候，刚好是中秋节，甘谷提着一袋子月饼和鸡爪去看甘夜，在女生宿舍楼那边递给甘夜之后就走了。
再后来，顺路过去看甘夜的时候在学校门口棚户里吃饭，叫了一份饺子，那家人不会包水饺还是怎么了，上来的饺子都是破了相的。
甘谷坐在那边给甘夜抱怨，“甘地如今根本不听话，实在气人，你要好好学习。”
甘夜听后没说话，默默的端着碗在那边吃饭，试图咽下去那难吃的食物。
甘谷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希望甘夜努力通过读书改变家族的命运，甘夜想的是读书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吗？爷爷读的书不算少了，可是为什么一辈子依然在山沟里挖树根，一直到死都没走出那片原？
那顿饭之后甘谷就走了，留下甘夜一个人在荒野中不知道往哪儿走。
高一的火箭班到了下午便会放周传雄的《黄昏》，悲凉中根本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如果真的有方向的话。
从和合德打车去荔山九十多，一路上甘夜和司机聊起来，
“你去荔山那边做什么？”司机问，
“我哥哥在那边上班，所以，我要去那边。”
“哦，那边远离市中心越来越荒凉。” 司机按自己的判断说着，
甘夜心想，荒凉？哪怕是亚马逊雨林，只要是甘谷可以去的地方她也可以去。
珠海很多地方都是填海造陆，平是很平，就是觉得比较荒凉连草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水的原因，有一片地方连草都没有。
终于到了荔山牌坊底下，杨杨姐来接甘夜和冰玉两个，她穿着防晒服根本看不出来人脸，拉开拉链甘夜这才看清了，她满是汗水给甘夜打招呼。
她骑车载着甘夜直接拐过去，到了一栋楼那边之后停下来，甘夜拎着行李箱上了二楼，杨杨姐说，
“你哥说你要来，我什么都没准备，网上买的东西都还没到。”
看到她那样子甘夜安慰着，“我主要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不用准备啥，我都打搅你们了我都不好意思。”
打开铁门里面是一间房子，地板是淡粉色的方块，比较简单。
客厅的面积比较小，房间布局让她想起来那时候和朋友在龙华住的房子格局大约就是这样。
没想到在珠海这里也有这样的房子，格局小面积小，用来出租最合适不过。
杨杨姐从冰箱拿出来西瓜切好了之后，着急的要走，到晚上的八点他们才能回来，就这样很快房间里归于寂静中，只剩下甘夜和冰玉两个人。
那冰西瓜得吃完，不然会坏掉，甘夜吃了几块之后肚子不舒服跑去厕所，胖子发短信给甘夜，
“甘夜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珠海呢，在我哥这边。”甘夜微信回复到，
“你去那边做什么？还不回来？”胖子继续发，
“我从深圳过来，刚好来看看我哥。”甘夜回复着胖子。
“好，那你回来了说。”胖子的声音消失了，甘夜还在拉肚子，厕所离墙太近了，太阳晒得实在热。
一路上都没不舒服，刚刚到了珠海边肚子不舒服，真是万幸。
窗户外面是一个停车场，远处是土山，再远处是一片森林阳台上杨姐种了一颗甜瓜，那瓜结的小小的在那边，很多咖啡瓶子就在阳台那边存放着，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在里面黑漆漆的。
甘谷的衣服就在阳台上挂着，工作服被染上很多白色的污渍，根本洗不掉。
甘谷，这就是母亲一直渴望的精神支撑，可是，甘谷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迷茫，当他过去不去的时候精神垮塌下来，连带着母亲一起垮塌。
有一年甘夜回去家里，甘谷那时候刚离婚什么也不顺，裤子扔在洗衣机那边也没人管，二嫂在门口骂骂咧咧的，
“都不去地里干活，是要把你爸妈累死吗？”
她不仅仅是在骂甘谷，还有甘夜。
甘夜没说什么一个人默默的把那裤子洗了，只是那裤子不知道被怎么穿的，污渍多到根本洗不干净。
终于按着自己的标准洗，洗干净了挂在院子里，甘夜觉得如今能为甘谷做一点事情就做一点，毕竟，外人再怎么说他们是亲兄妹。
一开始赵公明很讨厌二嫂，那天不知道怎么了，二嫂调制的酱料在炉子那边吃，问了他一句，
“你要不要蘸一下？”
然后，他端着碗就过去了，两个外人竟然在一起有说有笑。
自从结婚后，已经有十年了。
可是，那一年离开深圳已经十二年了，甘夜知道自己还会回去那边，只是从未想过是因为赵公明的原因。
那个傻子总是喜欢说，“当年你是过不下去了，才来找我。”
“我当时想回去老家相亲去，如果不是你干扰了我的好前程，我会跟你？”
甘夜也从不吝啬语言攻击，
甘夜和西丽厂里的人聊天说到当地的房价和工资水平，外地人是根本买不起那边的房子，也无法让后代在那边读书。
人总是在不断地寻找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
从深圳过来，前排一个戴着帽子的大姐坐在后面，一开始并没怎么说话，后来才知道她从西丽那边过来的。
甘夜没去西丽总觉得是个遗憾，姐姐说，那边早已经变了很多，她女儿读书在西丽那边的清华研究院读研，她带着小儿子一起过去那边陪着姐姐准备日用品，然后在那个学校里面转了一圈。
姐姐说，“如今她最担心这个小儿子的读书问题，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切都会安排好的，没读书有没读书的出路，读书有读书的出路，没必要恐慌。”
宗教的集体意识在她体内一直萦绕着，
瞬间那个姐姐的心安定下来，继续和甘夜说了更多消息，她们是要去珠海长隆，甘夜也去珠海那边，不过不是长隆。
甘夜和姐姐在珠海分别，刚好快到珠海的时候，车子驶到了一个轨道上，整节车厢都是斜的，斜了有15°的样子。
等到座椅全部调整了方向，车子驶出那段轨道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有人在罗马，就有人当牛马。
有人操纵着华尔街的股市，就有人不断地当韭菜往里面扔钱。
西丽，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甘夜要去南京，去以色列的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