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从竹来,遇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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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玉是延安的女孩子,她的脸盘圆圆的、黑黑的。
刚入大学的时候,甘夜床铺早早铺好了,坐在那边一身学生装,竹玉看见甘夜便觉得亲切,
“你好,我叫竹玉。”
“你好,我叫甘夜,很高兴认识你。”甘夜紧张的面对竹玉,
竹玉的笑声爽朗从延安的北边蔓延到宝鸡的渭河边,来到了竹玉跟前,此刻,她还不知道甘夜那三年都遭遇了什么事情。
如果甘夜知道,16年后她携带着竹玉的思想就为了伸张所谓的人间正义,和郁南在鼓浪屿谈起她的过去,而当初刚遇见竹玉的甘夜肯定会觉得那是徒劳的。
世界上的渣男那么多,你可以为多少个人去伸张正义?
而在宝鸡那四年,让甘夜只能看到那四年的光景,看不到之后会遇见谁,也不知道下一笔即将描绘到哪里。
甘夜和郁南到了岛上,孩子们渴了,甘夜去买水的时候他们都要喝尖叫,岛上竟然买到了一瓶十块。
甘夜只觉得这物价简直是宰人,郁大无所谓的说,
“没事啦,十块就十块了。”
甘夜付了二十块,那一刻想起来甘谷从前说在海边玩,被宰了得场景。
漫无目的得一直往前走,遇到一对夫妻看到了滴水观音硕大的叶子想上前去拍照,
“你们去了别摸,那叶子有毒。” 甘夜和郁南提醒那对老夫妻,
“哦,谢谢啊,我们还以为是什么的叶子,那么大那么好看。”他们没拍照了便往另一边过去了,
甘夜和郁南顺着街道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秦岭发微信,
“甘夜,你去哪里了?”
甘夜直接拍了郁南得背影照片,发给秦岭,
“我和闺蜜一起来厦门了,现在在鼓浪屿。”甘夜给他说,
“真能跑,一天天得。”秦岭看她总是看小孩一样,
甘夜后来约秦岭去过一次吉山,那天在河边秦岭给她说自己这五年的经历,甘夜才意识到自己的五年已经陪葬给了孩子。
甘夜给他讲述自己上一次和他吃烧烤之后,便一直忙碌很多事情,后来去沙县考试坐着大巴车和琴姐一起,被秦岭还认出来了。
那一年是考科二得时候,正是冬日里,甘夜穿着蓝色呢子大衣。
被人认出来的时候,看了对方半天还是没认出来他是谁。
“我是秦岭,我们之前不是在机械厂吃过烧烤,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他看着甘夜在寻找当初的记忆,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确在机械厂吃过饭。”那一次还是赵公明送甘夜去得那边,因为,孩子刚好睡着了。
冰玉出生之后,甘夜就被困住了。
每日都是在和孩子的屎尿作斗争,每天还需要给她喂奶、洗澡、洗衣服、哄睡,感觉生孩子就是一个无穷大得谎言一样。
为了喘口气,她那天才必须要出去。
那天秦岭和一帮老乡在那边烧烤,甘夜的到来感觉是一个外人,不过,他依旧在照顾着甘夜,同时,他也在照顾着其他人。
另外两个人他们自己在说话,即使,甘夜想要插嘴问一下,他们也并不欢迎甘夜。
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得说了一会儿,甘夜想离开了。
那次,甘夜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看来,当时可能是吃了不该吃的饭,他们让秦岭一起,甘夜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不过,当时的确是一个插曲,时刻提醒着时间的节点就在那边。
甘夜和秦岭说完之后,便回头看到一间房子。
那间房子已经被树藤蔓紧紧包裹住,不见天日一般。
甘夜在那一瞬间联想的第一个人便是工旦,他不断地用虚假的制造物来包裹自身,不断地用意识让大家看不到自己的本质,可是,最终意识把自己的困死在里面不见天日。
“郁南,你看那间房子。”甘夜指着,
“那棵树已经完全包裹住了房屋,这房屋恐怕住不了几年了。”郁南感慨着,
人和房屋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很多时候作茧自缚。
甘夜看到了工旦,却没看到自己也是如此。
从那边下去之后到了一个平地上,一直往前走,孩子们去了沙场那边玩沙子,树林中一切都沉默不语,只剩下甘夜和郁南的声音,
“他有一次去我家,我妈给他煮面条吃,他要走把他送去火车站,比亲生儿子还要亲,他竟然这样对待我。”郁南愤愤不平的说,
“这一类人,他可能就根本不知道好歹,要知道你妈对他那么好还不是想着他对你好,不然,干嘛对他那么好?”甘夜说话的时候耳边想起来竹玉的话,只觉自己怎么和竹玉一样。
“这件事情,其实让我想起来我的一个大学同学,那时候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她那么正直,会得罪人的,可是,如果不坚持这些的话,那么最后根本没有立场,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如今想来,是她的精神影响了我,而我到了这边影响了你。”甘夜解释着,诉说她和竹玉的过往,
“是,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是交互的,每个人的精神和思想都会影响到他人。”郁南平静的诉说着过往,而甘夜觉得如果是自己遭遇这一切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其实,当年赵公明劈腿过一次,那时候,他和耐克店的一个女生一起,的确是那女生倒追的他,最后他便出去了。
后来是程峰看不惯,因此告诉了甘夜,这样甘夜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只是,甘夜被赵公明拉到了人间,看到了人间的丑态。
甘夜记得,那时候她陷入情感旋涡里面,不舍得放手更不想继续往前走,时刻想着毁灭吧,一切毁灭吧。
甘夜所经历的郁南正在经历,因此,对她的遭遇感觉立刻起了同情心。
赵公明只觉得她在多管闲事,可是,甘夜认准了的事情根本不会回头。
好像是那一口憋着的气,即将要释放出来一样。
树林里黑金刚的叶片宽宽大大,甘夜想着过往看着当前的一切,只觉得梦境一样。
天知道未来还要发生什么事情,而能够把握住的只有当下。
她们顺着林间小路往出走,甘夜想去鸡公山基督教堂看看,那边是一个上坡,沿着坡上去之后郁南走不动了,她们坐在路口那边等着甘夜,甘夜顺着小路下坡那边就是鸡公山基督教堂。
被围栏围住的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墓,上面写着基督徒之墓。
甘夜走过去里面,看到两个人坐在那边聊天,
“你好,这里以前是教堂吗?”
“是的,如今搬走了,搬到另外一边去了。”一个年轻的人回答着,
“哦,我看这边很多墓地,都是基督徒,如今这里肯定不让埋人了吧?”甘夜问,
“如今想要埋在这里,非常难的,以前还好那时候没人管理。”那个人回答的时候,旁边一个老者眼神空洞的看着甘夜,只觉这么年轻的人怎么思考这些问题,
甘夜出来之后看了看,远处便是大海,如果当年把海子埋葬在这里才是真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很可惜海子被埋葬回去安庆,他的故土那边陪伴着他的母亲。
甘夜那天回去的时候是走的三丘田码头,那边的码头边上很宽阔直接可以看到厦门的双子塔。
路边买的十块一份的鱼丸,是手工锤制的很好吃。并且还路过了三一堂,三一堂一般是“圣父圣子圣灵一体”,所以,称为三位一体。
那个岛上有学校、教堂、庙宇、政府,看似不大的地方却什么都有。
甘夜和郁南在用新场景去冲淡过往对自己的伤害,必须让这一切过去,而自己要往前走,不能让孩子看到自己被苦难打败。
甘夜顺着一条路往前走,突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在一边,一个老头紧跟其后。
“郁南,你看。”甘夜小声的给郁南说,
“你说那个戴墨镜的女人?”等到对方走远了,郁南慢悠悠的给甘夜说,
甘夜和郁南带着孩子出门,她们是正常的,回归到世俗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甘夜一下子就看到那个女人在掩饰,生怕被人看到她的眼睛,因此,她肯定是第三者插足,怕被熟悉的人认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自己脚痛,然后就能看到世界上那么多走路脚有问题的人。
郁南和甘夜都是被背叛过的人,因此,她们看到那些小三便恨恨的,总觉得那些女人夺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
“我在培训机构当老师的时候,刚好,那个地方是速八酒店,隔壁就长年累月的住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经常收到鲜花。”
“估计是被包养的。”郁南说,
“你知道吗?在没遇见你之前,那个姐姐的老公就包养过一个女的长达五年,后来,他和那个女人断绝了关系,可是,说真的当姐姐给我说,她出去上课回来的时候孩子就站在小路边哭着等她,她心都碎了,你知道我听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多难受?那个男人就是我丈夫的同事,并且,关系还特别好。”甘夜快哭了,
“我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无法改变他人的思想,就像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样,我们其实不知道自己活在什么里面,作为女人永远都是被动的接受。”郁南悲观的说,甘夜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她已经在用上帝视角来看着一切,
2024年的夏季,被洪水淹没的大学操场上,那是甘夜和竹玉从前一遍遍走过的操场。
“竹玉,你将来要去哪里?”甘夜那时的脸还有天真,
“我要回去老家,我要待在故乡,建设我的家乡。”竹玉说,
“我想去世界里,只有这一辈子,我必须离开原生地,不然,我感觉老去真的就是很快的事情。”甘夜看着天空,四四方方的,远处铁丝网密布,遮住了视线,把未来分成无数片。
“如果父母老了,你赶不回来呢?我怕见不到父母最后一面。”竹玉悲观中好像只有死亡时的分别是那么重要,
甘夜想说什么,可是,她也知道死亡是一道坎,父母在那边而自己在这边。
谈论到“死亡”,竹玉总是在恐惧什么。但是,谈到婚姻和爱情,竹玉巴不得剥了那些人的皮,她恨那些婚外情的男人,恨那些把女人当玩意的人。
甘夜虽然没有立场,看到竹玉那样恨一些男人,便觉得竹玉的立场便是自己的立场,她也恨,恨赵公明为何要背叛她的爱情,恨早早的托付身心给那个人,却从未真的检验过他是否合适。
不过,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的结果是什么,就是更早的锻炼自己的心智。
比那些只是坚信世界的纯与白的,一旦见到黑暗面便疯了的女人比,甘夜和竹玉、郁南成了一类人。
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身上萦绕着余艳艳的影子,甘夜总觉得她在试图隐藏,可是在某些人面前的隐藏就是暴露。
站在三丘田码头那边,甘夜看着远处的房子陷入了深思,她知道郁南的结局是离婚,可是自己呢?自己要带着孩子去哪里?她远在家乡的父母以及一直在福建的丈夫,这些年经历的那些事,有的确是自己的错,可是,有些的的确确是介入他人的因果。
甘夜深刻的明白,自己在用因果在影响着他人,并且,自己是被卷入到了集体意识的洪流里,拉着大家一起往前走。
这样一想,还不如当年一直呆在老家,守着那片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用明白那么多的事情。
从三丘田码头上船,直线过去五分钟就到了岸边,甘夜、郁南走出去之后看见一个卖桑葚的,郁南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买桑葚。
要知道桑葚会弄脏衣服、嘴巴,甘夜不想让郁南买,而郁南却觉得孩子喜欢吃,然后就买了甘夜就怕他们弄脏了衣服,一路上还得操心孩子吃的还得担心车子。
到了中山路那边,寻找吃的时候,有卖扁食的,甘夜直接过去那边买了一份扁食,想着直接回去住宿的地方休息的时候吃,而郁南却觉得直接在外面吃了这样再回去比较好。
坚持之下,甘夜妥协了,巷子里有一个摆摊的在卖海蛎饼,甘夜看着那海蛎子裹得很多,便去买了一个,10元一个的确有点小贵。
晚饭郁南吃的是沙茶面,她好像很喜欢吃沙茶面,在甘夜眼里无论是扁食还是沙茶面,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形色有所区别,吃到肠胃都是一样的。
孩子们眼馋冰淇淋甜品,甘夜不想给买,可是,郁南总觉得出来都出来了,孩子想吃什么就给买什么,甘夜觉得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吃饭,本身就出门在外,万一吃太多乱七八糟的吃坏了肚子要怎么办。
郁南那么固执,甘夜没办法,只好看着她去给孩子们买冰淇淋吃,那冰淇淋外面包裹着一层雪媚娘的皮,他们吃光了里面的馅料之后,皮丢在那里。
甘夜在吃海蛎饼和扁食,有一个瞬间,心里突然就觉得郁南过的这么凄惨,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太骄傲了,以至于根本不容别人提出反对意见,可是,这个念头出现仅仅一秒便被掐断了。
因为她不能,尤其是在郁南已经处境很糟糕的时候,她更不能这样去做,那样的话她还是人吗?甘夜突然意识到一点,人和人在一起久了,当真的了解到对方的全部优点和缺点的时候,是会起邪恶的意念的,这是不由人控制的。
甘夜明明是想带着郁南一起,找回从前的她,可是,真的背负了她的因果之后,甘夜又想丢下她不管。
在中山路那边,甘夜往前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罗马风格的建筑,想起来甘地已经躺在了床上,才发现为什么甘地不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一个个的女人身上。
她们天生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断吸收钱财的容器,她们需要精美的妆容以及好的生存环境,她们更需要男人把精力和资源都用在自己的身上,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背后都是一个牛马的男人,甘地不想为了女人作牛马。
当甘夜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才发现甘地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以至于,太能看到本质之后,他不愿进入这个世界的因果轮回。
依然记得很多年前,母亲在家里哭诉着,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丢脸,人家都在嘲笑我养了一个傻子在家里,你如果真的还有良心的话,你就去找一个女人回来好好结婚,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母亲的哭诉的确起了作用,甘地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母亲造成了伤害。
没过多久,甘地就带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四川的。
第一次看见她穿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进来,甘夜不明白甘地怎么喜欢这样的女人?她不算美,却很媚。
他们在一起之后,母亲把甘夜买的银戒指都送给她,还给了五百块,母亲一再承诺以后还要给他们带孩子,给他们做很多很多的事情,甘地此刻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在母亲跟前回来了。
所谓的婚姻,只是把同样的问题没有解决,放在一个锅里搅拌着,而问题会越酿越大,直到最后分崩离析。
到了海美伦民宿那边,甘夜打那个民宿老板的电话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消了这个订单。
此刻,天已经黑了,甘夜看着郁南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
“这家民宿老板取消了订单,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看手机导致的事故。”甘夜诚恳的跟郁南说,觉得让他们跟着自己受苦了。
“没事,这又不是你的问题。”郁南安慰着她,甘夜马上在手机上寻找新的民宿,看了看这一家离普陀寺比较近,刚好第二天起来走路可以过去普陀寺,带着郁南去那边祈求平安。
“我刚看到一家普陀寺的民宿,我们就定那边吧。”甘夜问,
“好的,就那边,你来安排。”郁南赞同,
订好了民宿,甘夜和郁南打算过去打车,在那条街道上看着上空的月亮醒目的照着,那条街道有厦门抗战遗址的一个碑。
到了民宿之后,都累的根本不想动,甘夜先去洗澡洗完了直接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听见郁南给孩子说,
“你们别吵了,阿姨那么困你让她好好休息。”
那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间房子里,自己睡着了父亲和母亲说话声音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