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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游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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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几年的秦岭北边,被山脉环绕包围着一片世外桃源,很多时候战乱未曾波及那个地方,当然,权势、富贵也和那个地方无关。

甘夜起床后出了门,看着周围的大人一个个如同是巨人一样,他们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过来,说着的话语比较冲,就像是呵斥声一般,每到了早晨八九点的时候,每个人端着一碗饭蹲在门口便开始吃饭。

他们拉呱着东家长、西家短,梧桐树冬日光秃秃的像一个人掉光了头发一般,他们吃完了饭之后又回家去,他们每个人每天都是这样如同是一个轮回那般,都会在既定的时间里做一些事情,等到一天结束之后回到炕上放下身体,让灵魂浮现出来到处游荡着。

看着他们活生生的一个个人,内里不知道被什么操控着一样,似乎只要是那口气在,他们便可以借用身体行走看看这个世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被抽掉了精气神的话,那么很快肉体的瘫软也就个把月的事情。

甘夜看着他们如同看一张浮世绘,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降生在这个地方,和他们相逢在一起,但是既然降生在这里,就只能接受这里的法则。

去奶奶家的时候看着奶奶神采奕奕的在那边忙碌着,她自从信了基督教之后,整个人焕然一新,就像是一股力量注入了她的身体里,奶奶看着已经老了,头发花白皮肤松弛了,但是,她的肉体的老并未影响到她的精神,而且,她的精神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甘夜看着奶奶思考着,宗教的力量到底是增强她内里的什么,导致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更加的精神?从那时候甘夜便跟着奶奶一起读《圣经》。

奶奶喜欢把被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炕上烧的很暖和,甘夜和妹妹挤在一个被窝里给奶奶读《圣经》,更多时候是甘夜在读,妹妹很多字不认得,

当读到摩西过红海的时候,只需要一把上帝赐予的手杖便可以劈开红海,甘夜顿时只觉神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仅仅凭借着手杖便可以影响红海。

但是在现实里看过去,总觉得那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就像是意识影响物质一样,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即使是种地劳作,也需要花时间来修缮天地除去杂草,脑海中首先有这个概念,其次再去通过双手影响世界,这样子才会让这个世界所改变。

多年后甘夜离开了家庭的庇佑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也会重复奶奶当年的体会,真的当所有交汇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都散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是拿着一根稻草当支柱来使用,根本就是闭着眼睛走到如今这个时候。

辅助自己走到三十岁的那根摩西之杖消失了,自己要如何走到未来?《圣经》之所以是《圣经》更多时候给人们寻找一种心灵上的拯救。

甘夜回想起来大学的时候看过的一本书《耶路撒冷的天空下》,那个女主从小是被养母抚养长大,过的其实不幸福,后来大学毕业之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她不想回到过去痛苦的人生里继续重复痛苦,因此,就像是逃离一样的远离当年自己的人生。她在喜马拉雅山上晕倒被一个以色列的人救了,最后,她跟着他回到以色列这个国家,到了他的家中,成了本的爱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差异导致他们之间并未有那么幸福的结局,更多时候他们因为很多事情在那边吵架,每一次那个男的都会说,“我们的国家在流血,需要我去保护它,你出生在强大的中国没有战乱和牺牲,我们之间存在巨大的文化差异。”终于一次争吵之后,本背起了背包离开了她,这个女人离开了那个男的之后一个人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她想起来很多小时候的痛苦记忆,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并未真的面对过自己的人生,而是把一切矛盾直接转嫁到他人的身上,这样子自己便可以从当时痛苦的场景中离开。

后来,她一个人学会了面对自己的痛苦的时候遇到了蓝,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甘夜看她的人生经历总觉得她在朝外寻找,实际上,真正需要探寻的是自己的内心,而只有相似的场景才会调动童年潜意识里面的伤痛,更多时候那些痛苦都只是埋在冰山底下,根本无法触及到深层次的地方。

甘夜不想一直颠沛流离过着女主那样的生活,因此,架构中的第二架构才是以色列,第一架构是福建,那个无人的处女地。

甘夜需要在那个地方完成自我的破除,把自己从童年拉出来进入到未来里面,并且要完成灵魂寻找之旅,寻找那生生世世遗失的灵魂,完成自我的汇总。

后来无论是去吉山还是去宫川,也许,是修为到了,因此,一眼便可以洞穿很多事物的本质。那些处在明清时期的人仍然存在他们的时空里,只是当下的这些人看不到而已。

一切都处在一个玄秘当中,只有破解了第八意识中的人才可以看透那些秘密,更多时候人们都活在柏拉图的洞穴里面,连外界投射出来的影子都觉得可怕。

架构一,已经完成了,物质上的一切都满足了,如今只剩下了架构二,便是把福建当成一块跳板,积累着去往以色列的能量以及资源,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去往那个充满了苦难和痛苦的城市?

耶路撒冷的城墙外到处都是尸骨,要说肮脏那也是一座无比肮脏的城市,从前发生过淫乱、罪恶、杀戮、偷盗等等,可是,所有的人都相信那个地方通往天堂,是尘世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每一次看着家人在一起纷争不断,看着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兄弟之间因为宅基地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甘夜总想着有一天她站在哭墙下回头看那个东方古国的家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明白他们到底为了什么在那一直争斗,看看他们每个人的立场到底在哪里。

只因为和他们牵扯的太深了,不得不弄清楚他们争斗的原由是什么。

童年时期,和父亲在一起久了,总感觉自己是身处在一个变短变化的场里面,可是,那个场到底是什么,甘夜不知道,隐隐之中总觉得和那个场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却很远,

后来,才明白那个是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磁场,同类事情再次出现的时候会继续引发相似的反应,但是,触碰到不是同类事情的时候便销声匿迹藏起来,父亲的轨迹又把甘夜推往了另一个境地里面,那才是属于甘夜自己的人生。

眼睁睁看着父亲在不同的单位流离,看着他遭遇那么多的事情,甘夜发现他身上有一股气,好像吸引着他去往很多个场所里一样,而他却给其他人讲述这是命运。

每次路过天井的时候,甘夜都会无意识的朝里面看一看,如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黑洞洞的注视着一个人的心灵,的确是很可怕,父亲用自己的身体丈量了天井的深度,这样一来,他考量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后确定自己可以活着离开那个地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甘夜后来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明明上一次还和父亲在一起,每次放学之后就会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怎么如今竟然在远离家乡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孤零零的快要死了。

多年后回头再看当时的那件事,早已经埋伏在自己的命运里,从那次在红门跟前和母亲对话中就知道自己将来要经历什么,而这一切赵公明都不知道。

甘夜和父亲争执的时候说到果先于因而存在,那时候父亲和甘夜一直争执这件事情,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甘夜才意识到他生气的是为什么甘夜吃他做的饭却不停从他的思想,从那时候起,便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声音也不敢表达意见,怕被认定为不孝,更不敢说出真实的想法,人群之中“自我”早已经被彻底淹没。

那天爷爷从地头沟被父亲抱着挪回来的时候,他的脚步一直张开挎着大步,甘夜看着他的灵魂似乎被另一个世界操纵了一样,明明自己只能看见爷爷的身体,却看不见另外那个世界的东西,他到底在避开什么?他的意识接触到了一个世界,可是那个世界明明大家都看不见,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情?而且,是在甘夜高一的时候。

爷爷清醒之后,甘夜还坐在客厅里,他意识恢复了之后回头问甘夜,“我刚才怎么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夜看着爷爷的眼睛,依旧是浑浊的,那神情的确是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明明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却一无所知,那么他到底是被什么影响了还是?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是,甘夜根本看不见那个世界。

多年后甘夜身处在两个世界的交汇处,待在那个中学下坡的路上,看着清晨的太阳照射过来,总觉得那是尘世的天堂,自己的两只脚一只在尘世,另一只在天堂里,那些人看自己就像看远方的来客。

自己唯一正常的地方便是没有像爷爷那样做出怪异的事情,更多时候维持着还算正常的状态。

那是另一个属灵的世界,人死后就会进入到那个世界里面,爷爷的灵魂一部分已经进入到了那个世界里,只是,因为人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才没有马上离开这个世界。

后来,爷爷一直坐在阳台的台阶上,看着天空的时候一直问甘夜,“甘夜,你说这大白天怎么天上有星星?”

那时候甘夜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来问一个孩子,而不是大人,自己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担那么多?其实,那些东西对自己来说更像是触手可及,而父母、哥哥他们根本不知道。

爷爷去世后,那股能量一直留存在那个家里,每次甘夜回去看那间房子想起来当年的事情,爷爷根本从没有离开过,只是在当下的时空中他消失了,而在过去的那些时空里他依然存在,继续影响未来的人的命运。

甘夜走进奶奶的房子里,窗帘是淡蓝色的椰树,很漂亮。床头有一个巨大的百格布袋,那是奶奶亲手做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停留在过去,无法进入到当下的时候,甘夜去了教堂和大家一起唱赞美歌,看见了舞台上那块艺术玻璃上的燕子,总是会觉得往事历历在目,自己好像还处在奶奶的那间房子里,妹妹拿柜子里的糕饼递给自己吃。

奶奶的世界里,就是枣树、杏树、梨树、木房和巨大的院子,甘夜的世界里是文学、艺术、哲学、历史。每一次回想着过去,就是一次疗愈,等到疗愈好了继续在文学的世界里痛苦,等到痛苦了又回到奶奶的老宅子里面躲避着外面的大世界。

在沙县的那次吃饭的时候,甘夜的斜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主任,他的脸上一脸黑色,牙齿不是很整齐,并且,他眉宇之间围绕一股黑气,甘夜总觉得他的脸很脏,可是明明脸并没有多脏,即使当时爷爷已经那么老了,都未见过这样的神色,他到底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一股邪祟作怪。

最后一次见这个人是在二院的门口,那天开车不知道去做什么,碰到了他和他的妻子就在医院的门外等候着,直接让他上车后把他送到他家之后便离开了,可能也就两年后这个人就死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死去的人可能是他的妻子,因为他的妻子肾萎缩需要插导管,总觉得他的妻子可能命不久矣,没想到他在五一劳动节的那天死在家中,突发的脑梗导致他直接在睡梦中离开了,要知道这件事的突然让所有的人都觉得非常突然,可是,这件事情就是那么奇怪。

越是见识这个世界越多,反而觉得每个人都非常奇怪,年轻不懂里面的门道在哪里,后来才知道那是“生有时,死亦有时”。

那天吃饭的时候,还遇见了一个女的,年纪轻轻就当了主任,大家都在夸她如何如何厉害,等到没人的时候背地里说她性格强势早早就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这样的女人给自己自己都不要。

甘夜发现集体中人们的思想总是奇怪的达成一致,他们不在乎个体到底遭受了什么,而是用一种约定俗成的压力来逼迫个体服从性,无论这个人的位置高还是低。

那天在利杨哥家中,赵公明一直说他们家族一个女孩那么大不结婚,而且还是同性恋,这个时候甘夜莫名的就想着维护那个女孩子,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误要这样被对待?在集体中还要遭受不白之冤。

春天的时候甘夜和她一起去后山公园里行走,两个人一起聊天说到她的过往发现她其实是父权机制下的受害者,她从未反抗过父亲的权威,她如今这样的处境至少有一半是父亲造成的,甘夜看着她就像是再看自己的一个分身。

她说,有一年冬日她还是一个孩子父亲喝醉了一直敲门到了最后开始砸门,她躲在房间中怕的要死,那件事情一直到如今还影响着自己的人生,她无比的怕男人,就像是怕一种未知事件要发生一样。

甘夜从她的话语中读懂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正因为如此才伪装成男性,也许,从那一刻她女性身份已经死了,另一个男性的人格一直保护着她不受伤害。甘夜从前也意识到必须成为男孩,必须去角逐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自己的位置就会被取而代之,可是,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经很累了,根本走不动了,那个梦境中出现的黑衣男子其实就是甘夜的一个梦,赵公明意外的闯入了她的人生梦境中。

女性的力量是有限的,并且,可以迸发的力量也是有局限的,出现在汤加跟前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夜,遭遇和汤加一样,只是选择不同导致呈现的“果”不一样。

汤加说到她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平头的老头,甘夜第一次见到他想起来一种动物——蜜獾,看起来不是很大,却攻击力十足。

饭桌上菜品上来的时候甘夜捧杀那两个老人,吃谁的饭说句漂亮话也是应该的,他们羡慕甘夜和那些人的年轻,甘夜反驳年轻却没有他们那样的智慧,觥筹交错之后发现他们不过是泛泛之辈,只是普通人而已。

后来甘夜吃过饭坐在茶桌上,那是第一次见汤加,她的右耳朵上戴着一颗带钻的耳钉,甘夜直接问,“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羞涩的笑了笑,“我是女孩,打扮的很像男孩。”

“你是哪一年的?”甘夜继续追问,

“89的。”汤加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真好,我也是八九的。”另一个房间内那些男人喝多了说着胡话,只觉得吵吵嚷嚷的。

那一次甘夜和汤加聊天的时候只觉得她有一股狠辣,尽管她依然在掩饰,但是遮不住有一种凶狠在里面,过了三年之后再见汤加,她胖了很多,整个人呈现一种颓废的姿态,后来才得知她被关进了监狱三年的时间,而这三年里她过的非常痛苦的日子。

甘夜问过她,“你恨不恨你的父亲?”

她说,“我何止是恨,他不仅毁了我的母亲,也毁了我的人生。”

恨父亲,成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延续着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建立在恨之上,十几年了,从未走出过父亲砸门的那天。

甘夜回望自己的人生,实际上自己也恨母亲,更恨父亲,是因为不想重复母亲的命运,因此才去寻找更多的可能性,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可是,父母之间的仇恨和自己有关系吗?他们是他们,自己是自己,根本没必要延续他们的痛苦在自己的身上。

甘夜遇见了汤加之后,才发现自己也和她一样,十几年了从未走出过那间牛棚,一直停留在当时被伤害的场景里一直在那边哭泣,即使后来长大了以后,站在公交站牌那边等车,名牌包和靓丽的时装在身,粉底液遮得住脸上的泪痕却无法掩饰灵魂的痛苦、扭曲,到底自己还要什么?

即使去往更大的未来里,可是,童年的自己还在那间房子里受苦,未来的自己凭什么开心?哪怕有时候有一瞬间觉得幸福,那个孩童便会跳出来质问:你凭什么幸福?你有什么资格幸福?

无论是皮草还是首饰,无论是房子还是车子,无论后来得到了什么都无法调动情感阈值的感受性,甘夜的内心因为遗忘而痛苦,根本无法填满,可是自己到底需要什么?甘夜不知道,每次吵完架之后一个人走出去在外面开始游荡,像一个鬼魂一样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一个人背叛了自己原来的轨道之后,是在一条荒无人烟的路上继续行走着,没有方向没有指引,到处碰壁,后来重新寻找自己把自己从山野中找回来以后,甘夜发现自己的魂魄统一了,不再会有自我毁灭的倾向,当来自过往的经历充满自我之后,一切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那才是人生二次成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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