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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讨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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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这段时间很烦,她日日在柜台上看着呢,有好些人每次都买一个罐头,然后结账的时候,就会趁人不注意,把信交给她。

然后她还得快速塞到柜下的一个檀木盒内。

好好的一个生意人,竟然还得兼职当地下信息联络员,搞得比锦衣卫探子还神秘。

张敏也曾经问过大皇子,明明醉仙楼也可以担起消息中转的任务,为什么会看中恒丰楼?

大皇子给出的解释是,酒店人多眼杂,保不济就被人发现异常,而且那地方太过高档,他们的暗探都是普通人,去了肯定会露怯。

最后,张敏不得不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她也开启了久违的上班打卡任务。

张敏每天收到信件后,再统计好后交到西关大榆树。

从信件的内容来看,大皇子每天监督最多的便是二皇子,情报内容都很家常,比如饭在哪吃,跟谁吃的,吃了啥。

还有二皇子每天在府里见了哪位大臣,都记得明明白白。

张敏感觉这些内容太琐碎,且又不直观,干脆设计了一套表报,将每天的情报一一列明,信息交叉检索方便又快捷,倒让大皇子对她刮目相看

经过这么一段时日后,也终于到了礼部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张敏便去催秦经业赶紧去看榜,但那家伙推三阻四,好像有些应激了,毕竟上回就没中,这次答得也不好,倒不如晚点过去再看,反正中不中的,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张敏劝他,“中不中的没关系啊,过去看看榜,如果有同窗好友中了,至少多条人脉嘛。”

秦经业一想也是啊,世人都好锦上添花,若是有同乡好友高中,少不得要恭贺一番。

福伯赶着车,将几人送到礼部贡院,远远地便听到榜下有人哭,有人笑,好一幅颠狂的众生相。

那些悲痛大哭的人,倒也没有怀疑有人舞弊,毕竟礼部贡院管理得这么严,如何徇私舞弊,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

可看着那些笑得猖狂的人,真想揍一顿啊,只是从张榜的那刻开始,对方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官身了,巴结还来不及呢,如何敢揍。

他们强含着热泪向赢家拱手道声“恭喜”,便以袖拭泪,落寞离去。

剑月跟秦夫子的关系好,此时早已仗着体能优势,挤到前面看榜,从最前面一张,一直看到最后,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秦经业的名字。

“夫子,大喜啊,竟然中了。”

别管是不是最后一名,只要中了便是贡士,可以参加殿试。

而殿试很厚道啊,只排名次,不会再进行残酷的淘汰赛。

秦经业见剑月冲他招手,心下突然安稳了,然后又自嘲一笑,到底还是得失心太重。

张敏也替秦经业感到高兴,人非圣贤,患得患失多正常啊,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没有辜负。

秦经业挤过去细细看了榜,发现果有同窗好友亦高中,这下更妙了,从同窗变同年,以后的关系更密切。

秦经业看完榜后,对福伯说到,“麻烦一会儿在朱雀大街上停一下,我还得买些礼品拜坐师呢。”

这也是中式后的常规操作,总要自己亲自备一份礼品,谢过坐师、拜过房师、刻齿录、朱卷等等还有得忙呢。

张敏一听,便觉不妥,“夫子可跟着众人一起去,只是万万不可太热络,以免引起误会。”

秦经业笑笑,“小姐多虑了,想来我这种担榜的,还入不得大人的法眼。”

哪个当老师会喜欢最后一名,自然心都是偏向解元或成绩靠前的考生,那么多人去拜他,自己指不定直接都跪到门槛外了。

张敏一想也是啊,便不再多劝,几人陪着秦经业买了一些好茶,便准备回猫儿胡同,到了街口,却见胡同内人满为患,锣声震天。

就连萝卜头都被挤到外面来了,张敏吓一跳,“咋了?锦衣卫来抄家啦?”

萝卜头撇撇嘴,“夫子高中了,道喜的报子来了好几波,因你没在家,大门都快要拍烂了。”

这些报子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家报子,都是一些专门探了消息,便三五成群过来道喜,讨赏钱的。

其实报子与叫花子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是理直气壮的讨要赏钱,另一个是卑微的要饭,原理差不多,但心境完全不同。

至少叫花子要不到饭,可不敢把人家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秦经业忙掏了身上的银子,“以前我中举也是这般,怎么都得花些钱讨个吉利。”

张敏看到他掏出银子,吓了一跳,这么多人用银子哪里能打发,便是有一座银山也得赏个干净。

于是她道:“夫子快把银子收起来,我去换一筐钱来。”好在她还开着店呢,店里银子不多,大部分人买罐头都使铜钱。

张敏拆了几吊铜钱,装在竹筐里,用红布盖着,到了猫儿胡同,大喊道:“秦夫子重重有赏!”

众报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都大声地说着吉利话,无非是,“秦老爷高中,以后定然封侯拜相之类。”

张敏抓了一把钱,顺手朝天一甩,好似下了一场铜钱雨,报子们忙嘻笑着捡赏钱。

谁动作利索,捡得多,谁就能发个小财,主打一个公平。

张敏边走边撒,带着众人终于走到门前,门里的李妈妈看见他们回来了,忙拉开门,让他们挤了进来。

张敏将竹筐里最后一点铜钱抛了去,才终于关好了门。

“额滴那个娘啊,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讨赏钱的。”张敏擦擦汗,现在的就业形势可真不咋地啊。

李妈妈捂住胸口,“你们刚走,那道喜的报子就一波一波地来。”

想来那些报子是按着名次来的,秦夫子又正好是最后一名,于是就挤在一块儿。

此后几日,秦夫子忙着拜师,认同年,忙忙乱乱地过了好一阵子,却听说有人告发礼部尚书泄露考题,有好几名举子是江南盐商的后代。

本来考完以后,科场舞弊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毕竟落榜的考生实在太多,总有人不服气。

更有些考生本是江南人,发现平日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人都能高中,自己辛苦多年,却仍旧抵不过人家有个好爹。

于是乎,便有几名江南考生敲了登闻鼓,皇上震怒,下令严查。

皇上此举本是想证明礼部尚书的清白,却不想查着查着,就有国子监生自首,说是这个题目的八股文,有人出钱让他做了几篇。

接着洋洋洒洒,将那些八股文章全部默了下来,而后官员拿去与试卷比对,果真一字不差。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凡是抄袭的八股文都被翻出来,巧了哈,还都是江南富庶人家。

皇上本还不信,命刑部押着几名考生,直接进殿重考,结果大跌眼镜,好些人别说做八股了,就连四书五经都默不出来。

除了字好一点,其他简直一无是处,看来这些家伙的举人身份都是舞弊得来了的。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科举舞弊案扩大到全国,皇上本就性烈,看见有人的黑手都伸到自己身边了,立即下令凡是法司查出有罪的官员,不论品级大小全部腰斩弃市。

张敏将得到的信息登记在报表上,心下凛然,“天子之怒真是惹不得,这已经杀了快上百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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