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幻境迷失,回忆对话无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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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我？！”四目对视之际，江忆心神俱震，可很快她又渐渐发现，小女孩双眸仿若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沼，幽暗中似有乱流翻涌。那如同攥紧墨团般的瞳仁，肆意扩张又扭曲变形，其间隐隐闪烁着几点癫狂的光斑，恰似鬼火在荒冢间跳跃。
她……是疯子！
江忆此刻心中得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结论。
“不错，在如今你现在的眼中，她确实是一个介于痴傻与癫狂之间的状态…”一道如空山百灵般的少女之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江忆身后，当场就把江忆吓得猛烈转身回望。
却又看到另一个与江忆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但眼神却柔和如山间凉风轻抚枝叶般，以充满了惋惜的神态走到江忆的身旁，看着眼前那八九岁的孩子。
“你…你是？”
江忆愕然，虽然她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许多个自己的幻象出现，但这种直接与其交谈，明显具备思考能力的人格化自己，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的记忆中…不对，应该说我们的记忆中，应该也见过这一幕吧。
懂事以来就流落在一个无边巨城的贫民窟，靠着捡破烂与盗窃抢夺，稀里糊涂的就活到了七八岁。
虽然永远穿着那一身破烂衣服，永远不知道下一次能填饱肚子是什么时候，可住在这破烂的小木屋，始终没有人来打扰，日子还是过了下来。”
与江忆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用平静温柔的语气，述说着眼前那幼年女孩的景象，应该说，她述说的就是江忆脑海之中，自认为这副身体前主年幼那些极为模糊的记忆。
画面如梦幻泡影般不断变动，此刻的小女孩已然十岁，天空由浅蓝变成了雾白，而周围的幻境，依旧是那巨城某个角落的贫民窟。
少女的话语不绝，依旧把眼前的景象按照江忆脑海中的回忆娓娓道来。
“你那时候每天都在为事物和水四处奔波，你觉得很疲惫，但是又很满足。
因为你总是会做梦，梦到很多很多鸡鸭猪羊牛，他们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把自己变成美味的烤鸡，香喷喷的烤全羊，美味的肉包子…而当你醒过来的时候，总能在附近找到梦里出现的事物，以及水源，你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可周围的环境不断恶化，天陨、洪水、雷暴、地震、狂风…总是不断地袭扰着你所在的贫民窟，甚至把你赖以休憩的小木屋也破坏了。
你无家可归，你四处流浪，你在和其他贫民窟的恶棍们抢夺睡觉的地方以及水和食物，你被打的奄奄一息…”
少女的述说渐渐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感情，似在同情少女的遭遇，又似乎在同情江忆。
她停顿片刻，等待着幻境的画面再次转动，此刻小女孩已然十二岁，天空渐渐呈现出一种灰暗，可那营养不良的个头却依旧和其十岁的样子相去不远。
“自从那一年你被打的奄奄一息后，不知道怎么逃到了另一个城区，陌生的环境让你害怕又纠结，你不得不躲在暗无天日的排水道里，又不得不在黑夜像老鼠一般寻找吃的与喝的。
你经常在天上看到成群结队的人飞掠而过，经常落到地面进行搜查抓捕与你一样的流民。你很害怕，直觉告诉你，这些人大概就是来抓你的，所以你躲了起来，任外头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你都不愿意出来。
直到你真的饿的受不了了，你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少女继续悲天悯人的述说着一切，话到此处，幻境又是一变，天色阴沉且昏黄，彷如置身沙尘暴一般。
而此刻的景象却是在一处肉包子铺前，幼年江忆正在狼吞虎咽，倾盆雨下之际，口渴的她已经狠狠地解了缺水之苦，却一边吃喝一边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
一男一女两名气质非凡之人，正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默默地看着少女，感情极为复杂的看着她像饿疯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热腾腾的肉包子。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们…是来保护你的，如果你饿了，你可以继续吃。”女子脸上虽然有些急促与焦虑，但却极力的希望小女孩不要感到害怕，并非常耐心地蹲在小女孩十步左右的位置，和小女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只是那男子，脸上隐隐泛白且略微有些发抖，手更是颤抖的搭在自己的法器之上，似乎随时要出手……亦或是逃跑？
“在你最后的记忆之中应该记得这与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是你曾经生命中认为最重要的两个人，你的养父和养母，你在此刻选择了跟他们走…”
少女继续默默述说着江忆最后的记忆，可到了最后，幻境不再演化，而是归于一片苍白。
“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与江忆长得一模一样的温柔少女，忽的转过脸来，看着江忆。
“你知道？”如今的江忆虽然对这两人毫无感情可言，可她非常清晰的记得两人，背脊发凉之际，她又好奇的问了起来。
“死了……虽然你很爱他们，但最终，道宫那位却没来得及出手。你在十四岁那年陷入沉睡，并十五岁苏醒，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登仙路，一瞬就进入了千峰境。
你希望你的养父母都能体会到你的快乐，希望他们可以早日带着你一起回他们真正的家。所以，你撕开了那个世界的虚空裂口，整个世界宇空分离崩坏，陷入寂灭。
而我们的记忆在此一刻陷入了真正的空白…”
江忆听完，虽然依然身处幻境当中，但已不单单是背脊发凉了。
她已经浑身都被冷汗浸湿，甚至如幻境中所见养父一般，手握腰间少年游剑柄，小手颤抖不止却试图靠着紧握剑柄冷静下来。
什么肉包子，什么小木屋，什么自己找上门的烧鸡，什么解渴的水源……
记忆中的这些都是假的。
少女所述说的是江忆记忆中的画面，但她眼前所看到的什么肉包子，其实全是别人的肉块。
那些自己送上门的烧鸡食物，从一开始就是被她无意识失控的先天异禀精神控制的可怜人，自己把自己做成了肉食。而她所饮用的一切水源，大多都是温热的人血。
甚至于那些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山洪海啸…事实上都是她异禀失控后，对周边环境产生的影响。
那些前来抓她的人…应该说整个巨城接近一亿人，尽数死绝，死在她无意识的搅动天地灵力之下。
当旁观者的时候，江忆完全听不懂年幼的自己在说什么，在表达什么。她明明记得这段记忆里的女孩并非如此。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癫之人与痴傻之人…没有任何一个念头可以被理喻，也没有任何一片字句可以被理解。
毫不客气的说，她就是行走的灾厄，是那方天地的劫难。
即便她的养父母非常努力的试图稳定那小女孩的思维与情绪，可数年后她登仙路之际，依旧惨死在她引动的世界寂灭之中。
“那女孩…真的是我？”江忆语气变得有些发抖，这一幕冲击力实在过于巨大，竟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不是。”但让人意外的是，神态婉约温柔的少女，给出了一个否定，“你不是她，我也不是。”
“什么意思？”
“你的真灵较为完整，沉睡无尽岁月重新产生了昔日魂格，成为了一百二十八位破碎魂格的无相之魂主魂格。
而我，作为被那女孩直接溟灭的神魂，一切都因为她而因果归墟，扭曲成了那女孩本身的一部分，包括我的魂形。
恰巧，除了主魂格的你，魂格最为完整的就是我，所以我们被人重塑肉身后，你的人格主导了这幅身体，而我成为了她的样子。”
“她究竟是…？”江忆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迷糊，当即对着这个自己问道。
“知道天神种吗？她是永恒神意的载体，三十三天神种之一的持有者，跟我们那天魔意志都被抹去的天魔种不同，她那是完整的天神种，与生俱来就是天之主。”
江忆此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好了，由于眼前女子同为自己，她很清楚这个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因为她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江忆脑海的记忆就会被瞬间唤醒。
就在江忆陷入不可自拔的思考之际，一把清脆的稚童之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断了这方幻境。
“小江忆！小江忆！醒醒！”呼唤江忆的，正是焦虑万分的苏错。
“小错？抱歉，我…迷失了多久？”江忆从幻境中睁开眼，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七天，你这次迷失了七天，不过虽然迷失了，可你居然无意识之中走到了这阵眼之处你知道吗？”
江忆愕然，猛然感受到周身不再是晦涩冰寒的魔气，而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纯净天地灵气，定睛一看，前方有一副剑匣横列在阵眼祭坛的中心，里头似乎还有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