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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张芸芝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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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沈怜的病好了,张芸芝的健康状况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

起初她只是唇色发白,面容憔悴,呼吸不畅,夜里会突然咳嗽几声。

到后来,她却咳得越来越频繁,像总抽烟的老烟枪。

沈怜以为是自己的情况让她太过操劳所致,所以变得异常听话,不仅一次也没去过太阳山,更是对那里只字不提。

可是,即便这样,也没能让张芸芝好转过来。

渐渐地,张芸芝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从老中医那里开了那么多煎煮的汤药,西药丸药吃了总不见效,而且肺里越来越堵一阵阵钝痛让她感觉快要窒息。

无奈,她拨通了沈兴业的电话。

沈兴业常年在外务工,和邻村一个老乡一起干工地。工地生活又脏又累,还有各种危险,条件也差,有的食堂大锅饭像喂猪一样凑合,夜里住在简陋彩钢房里还要应对各种忽冷忽热苍蝇蚊虫的侵袭,但是一想起妻子女儿还在家里等着他,他的生活便充满了光亮。

能让她们吃饱穿暖,生活无忧,接长不短给家里添置些东西,那便是他生活全部的意义了。

沈兴业是在一个深夜里赶回来的。电话还是妻子打到老乡的手机上转告他的,那时他甚至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接到老乡的通知,他跟工头请了假,第一时间赶去火车站,饭也顾不得吃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小时候的沈怜见到沈兴业常吓得往门后跑。那时她的记忆中很少出现这个个头高大,满身油腻的男人,知道这个人是她爸爸,心里却满满的陌生和怯意。

现在她虽然长大了,知道这个男人为家庭付出的艰辛,虽然理解他,但还是无法消除那种陌生的感觉。

沈兴业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地站在沈怜面前时,她有一瞬间的嫌弃。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心装作不介意的样子。她见到过的别人的家长都是干干净净的,西装革履的,碍于自尊心,她不想接受自己父亲是个邋遢鬼的事实。

深夜里,沈怜带着满脸倦意,见到沈兴业时没有表现出惊喜,只是很平静地打开门,转身去屋里倒水。

“真好,我闺女都长这么高了!见到你们娘俩我真高兴。”

沈兴业坐在那张掉漆白桌子前,端着一杯热水,眼里波动着晶莹的泪光说。

张芸芝只是瞥一眼,告诉他把衣服换了,去洗洗头,好好的外套套在脏兮兮的秋衣上,两件都得洗。之后她就咳着去厨房做饭。

头不洗,衣服都没换,一看就是回来得急,啥也不顾。

“我只是说让你回来陪我去做个检查,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张芸芝一边热锅一边埋怨,话里满含温情,显然心里为老公这么在乎自己而感动,却还是要用不满口气。

口不对心,和年轻时一样一样的,看上哪个镯子非说不喜欢,非要沈兴业强塞给她才高兴。

沈兴业憨笑不语,丝丝香味浸入鼻子,带着一股温暖,钻入心里。

炒菜的烟气让张芸芝咳得更厉害了,沈兴业赶紧去厨房帮忙。

“怎么咳得这么严重,你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给我,你去喝杯水歇会。”

沈兴业抢过铲子,等张芸芝进屋他赶紧把门帘放下,防止烟气进入屋子里。

张芸芝坐在沙发上喝杯水,喘息一会儿,沈兴业已经炒好了菜。

电饭锅跳闸,米饭也好了,沈怜给爸妈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深夜,三人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大夫说你这是什么病没有?”

吃饭的时候,沈兴业问。

“说可能是肺炎,开了好多药,吃了总不见效。”

“没去县里看看?”

“没个认识的人领着,不知道该去哪检查,一直没去。”

“哎!贵兰(沈怜婶子,远亲)不是在县城上班吗?你那会让她带你去就好了。”

“都好多年不来往了,找她估计她也懒得管。”

“别这么说,以前住一个村里,她可没少往咱家跑,拿米拿鸡蛋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早该给我打电话的,那样你少受点罪,看你瘦的,都没肉了!”

沈兴业刚伸过手要去摸张芸芝的脸,被她那筷子拦开了,“老实点,闺女还在这呢!”

沈兴业眯着笑眼瞅一眼长得越来越像自己和张芸芝,越发水灵的沈怜,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沈怜的脸,“我家闺女越长越俊哪!”

沈怜感觉接触到自己脸上的大手很粗糙,像块纱布,但是却很暖,似乎很快就要把心里那种陌生感抵消,她腼腆地笑了。

“咱家闺女长得好,学习好,真是给她爸长脸,将来谁要想娶我闺女,我可得让他们排个队好好挑一挑,哈哈哈……”

“说什么呢?孩子还小!”

……

家里突然热闹起来,沈怜感受到洋溢满屋的幸福温暖。这才是个家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沈兴业匆匆去看了沈宗德一眼。

他爸还是老样子,烟杆子不离手,身子硬朗,住在他长大的老屋里,自己做饭洗衣喂牛喂鸡,没事出去侃大山,生活挺滋润。

说了一会儿话,他从他爸那里出来,一家三口坐上了去县里的班车。

这天检查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因为没有认识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一直到下午才临到他们。

接着又是问诊,抽血,拍片等,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直到医院快要下班,沈兴业和张芸芝才从楼梯上下来。

这期间,沈怜一直坐在门口椅子上等着。

见到沈怜,沈兴业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哎呀!忘了给闺女买杯饮料,让她坐着干等了半天。”

“没事,我不渴。”

沈兴业连连夸赞:“好闺女,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三人在一个小面馆里吃点饭,搭上了最晚的一趟班车。

细心的沈怜很快发现了什么。这次的检查好像不是很乐观,张芸芝从医院出来就闷闷不乐的,沈兴业的眉头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雾。

终于路上张芸芝忍不住问了:“你说我这到什么毛病?为什么县里的大夫都检查不出来?不就是个肺炎吗?非搞这么大阵仗,花了一堆冤枉钱,最后却打发咱们去市里!”

“肺炎也有各种各样的,咱们得听大夫的,他让去就去,那点钱算啥,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班车上,尽管他们的声音很小,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张芸芝很快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方,马上闭嘴。

几天之后,验血的结果也出来了,连同开的药,沈兴业自己坐车拿回来。

四天大休之后,沈怜开学了,沈兴业目送沈怜背着书包离家的身影,心里感慨万千。

这次走之前,他多给她拿了些零花钱。孩子在学校也不容易,总是用脑,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她。

转身面对住了多年的老房子,面对里面的张芸芝,沈兴业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坐车回来的时候,总听说附近有得癌症的。还说年头不好,经常死人。

虽说迷信不可信,但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悬在头上,开始给他造成影响。

下一个大休,家里没人,沈怜要去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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