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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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昏暗的密室内，有一男子站在灯光前，沉默不语。
这密室并不大，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整个密室地板的材质似乎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黑色的光芒，十分微弱，但确实存在着。
那名男子从面相上看显然已四五十岁了，常年来的练武与久居上位的生活让他养成了一股威严的气息，但他的长相却非常平凡。平凡到那种一旦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他来。
那名男子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他的背后，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道：
“家主，小姐与公子已经回来了。目前正在房间里休息，用不用我把他们叫来？”
那名男子赫然便是柳家如今的家主——柳东风。
柳东风沉声说道：“不必如此，让他们好好休息便是，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见他们。”
“是。”黑影停顿了一下，又紧接着开口道：“家主，小姐昨天与今天去见的那个人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哦？说来听听。”
黑影不敢怠慢，急忙开口道：“那个人因为牵扯到落雨拳院二弟子李环的死亡，于是被大弟子王力给刁难了，目前来看，王力似乎是想让他丢掉教书的工作。”
柳东风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不过他开口道：“不用去管这件事情，任由发展就行。”
“是。”黑影说完便退下了。
柳东风皱了皱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女儿竟然会喜欢这个小子。
他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呀，按理说他俩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不成是那个东西……”
“不可能是‘圣物’的原因。”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引起圣物的感应？”
柳东风不再言语，看向昨天突然找上自己的红衣人。
这人身穿一件暗红色的长袍，将整个身影都盖住。长袍背面绣着错综复杂的金色纹路，似乎组成了一只眼睛。
此人自称是“信徒”，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且不确定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底牌，所以在他提出与自己合作之后，自己也就答应了。
“放心好了，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你女儿脑子里的那件东西，我们一定会取出来的，那可是我们圣教的‘圣物’，可不是她着一个小小凡人就能拥有的。”
“……”柳东风习惯性的忽略了这个人的疯言疯语。
自从他见到这个人后，这个人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什么“圣教”、什么“圣物”。要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女儿的脑子里存在着一样东西，他是不可能与这个疯子进行合作的。
因为脑子里的那个东西，他的女儿现在每天只有三个时辰的活动，时间一过，他女儿便会陷入昏迷之中，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二十年前，也就是上一任皇帝被刺杀之时，自己的那入朝为官的父亲……
红衣人站在密室的角落里，他的袍子不停的晃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隐约之间还能听见一种细微的声响。
他对着柳东风开口道：“放心好了，翻译的事情交给我们，我们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将你的女儿变成正常人。”
柳东风点了点头，说道：“最好如此，可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耍什么小花招，不然我到时候饶不了你。”
红衣人不置可否，伴随着一只触手蠕动的声音，他消失在了原地。
柳东风轻叹一声，喃喃道：“对不起了父亲，我无法置我女儿的生死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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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玄渊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屋外。
他暂时停止了自己的修行，现在已经是该授课的时间了。
“得想个理由把这个教课的差事给辞掉，实在不行找个人来帮我代课，只有这样我才能挤出更多的修行时间。”崔玄渊心里想到。
“等我什么时候能够做到辟谷了，我就直接往某个深山老林里一躲，不修成合道绝不出山！”
“不过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啊？我记得今天也不是什么赶集啊？”
他走到了门口，却看见已经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了。
原本吵闹的人群在看到他的身影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闭住了嘴。
“什么情况？”崔玄渊心里一愣。这群人中，他有的认识，像是在自己班上学习的学生和曾经给这些学生来开过家长会的家长；有的不认识，不过大都牵着自己认识的学生，应该是自己没见过的家长。
“你们聚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崔玄渊知道，来了这么多人，应该是出事了。
果然，原本寂静的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一个打扮比较华贵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不出意外，此人就应该是这群人的代表了。
他穿着由丝绸织成的衣裳，脸上满是赘肉，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崔玄渊并不认识他。
中年人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开口道：“这位，崔老师，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想向你说明一件事儿。”
“怎么了？”崔玄渊看着他的样子，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几分真相。
中年人支支吾吾了片刻，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们家孩子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上学了，还请你把我们交的学费退给我们吧。”
他这话一出，瞬间就引动了人群。
“是啊，我们家孩子也不上了，麻烦你把我们之前交的学费退回来吧。”
“就是就是，我们家孩子也是。”
“我记得这学期不是还有半年吗？那学费应该至少也得退一半吧。”
“就是就是，刚好我家需要用这笔钱去买点东西，你就赶紧把钱退了吧。”
……
嘈杂的人群瞬间爆发开来，声音疯了似的向人的耳朵里钻，犹如进入到了菜市场一样。
崔玄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无悲无喜，淡然地说道：“我可以问一下原因是什么吗？”
然而没有人理他，他们只顾自己说自己。
“都给我安静！”突然，一声怒喝从人群中传出来。
紧接着人群一直挪动，一人冲了进来。
定眼一看，杜墨方。
他此时涨红了脸，瞪着人群说道：“你们这群白眼狼，良心都被狗给吃了？”
他转过身来，指着人群中的几人说道：
“你，王伯，是谁之前交不起县东那边的学费，跪在门前哭着求他留收你家孩子？人家是怎么做的？直接把你的学费给免了，还好心给了你们一些钱，让你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那人的脸瞬间也红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有你，李婶。之前是谁在你家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让你家汉子交得起税钱，不被抓去充军？你还拼了命的想把你孩子送到这边来读书，最后人家是怎么说的？见你家困难，把你家学费也免了。”
那人羞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
“还有你……”
杜墨方的语言像是一把刀一样，直直的刺进那群人的心里。每个被他点到名字的人都是脸色僵硬，沉默不语
指着一群人说完之后，他又掉转枪口，对着站在崔玄渊面前的中年男子。
刚准备开口，崔玄渊叫住了他。
“墨方，不必如此。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不会在乎的。”他的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感情起伏。
“渊哥……”杜墨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崔玄渊的眼神后，又憋住了。
中年男子见到崔玄渊选择停止这件事后，仿佛找到了撑腰似的，连忙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的说道：“就是就是，人家老师都不在乎，你一个学生在这里说些什么。”
杜墨方瞪了他一眼，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孩惊吓成了这番模样，关键是下面还有一群人看着。
就在他又想说些什么时，崔玄渊淡淡的说道：“可以，想要退钱的在这里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说着，转身走回屋内。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是一紧，不要再看到他又提着一袋钱出来的时候，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崔玄渊拿出一支笔、一个本，开口说道：“在我面前排成一列，一个个上来报自己孩子的名字，我知道你们要拿多少钱，我会给你们的。”
闻言，众人纷纷走上前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叽叽喳喳的试图多分一点钱，不过都被崔玄渊点破，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这么做了。
杜墨方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但还是上来帮助他发钱。
……
退钱的事情一共持续了半个时辰，每个人在离开的时候都挂着笑脸，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把钱要回来。如果要不回来的话，那只能上官府去告他了，谁叫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留下满地狼藉的时候，崔玄渊伸了个懒腰，又从屋子里取出了扫帚，开始打扫地面。
“渊哥！”杜墨方忍不住开口道。
崔玄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活并不停。
“没事的，不就是退钱吗？这都是小意思，没有什么影响。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再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吗。”
“……”杜墨方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是对他这种乐观的心态无法评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本来也就不打算继续教了，今天这件事情就算现在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的。提前退了钱也好，这样有以后就不用麻烦我了。”
“？”杜墨方一惊：“什么叫以后都不打算教了？你小子什么意思，你准备离开这里吗？”
“不不不，告诉你好消息吧，昨天我已经被一个隐世高人收为门徒了，以后需要整日闭关修炼，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教书好吧。”崔玄渊嬉皮笑脸的说道，他只在比较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这副面孔。
杜墨方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会这么说。
他走到崔玄渊的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奇怪，也没发烧呀，怎么脑子就糊涂了？”
“……”崔玄渊满脸黑线的推开了他手。
杜墨方急了，问道：“别骗我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又突然遇到了什么变故，实在不行给我说一下我家里还有点钱……”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两银子。
“？你小子怎么这么有钱？是不是又偷你爹的私房钱了？”
“什么叫偷？这可是我自己攒的！要不是你今天遇难了，我怎么都不可能把这笔钱拿出来。”
“你个臭小子，什么叫遇难了？把话说清楚。”
“你可别扯东扯西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什么隐世高人，你不会被骗了吧？”
崔玄渊现在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有钱，一两银子在这板度县可以供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一个月了。
他看着杜墨方的样子，心里一暖，开口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杜墨方显然没有体会到前世的梗。
不过崔玄渊也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今天早上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吗？她可是柳家的大小姐，从今天开始，我去吃软饭了。”
抱歉了，老杜，我说真话你不信，那我只好编个假话了。不对，也不能算是真话，真假参半吧。
柳家大小姐，我借用一下你的名号，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他自然也是知道在这个时代，可不能乱开女生的玩笑，他一会自然会解释清楚。
从小整日便与崔玄渊一起玩耍的杜墨方自然听他说过软饭是什么意思，表情瞬间就不对了。
“什么？软饭？你小子竟然傍上富婆了，你可真该打呀！”杜墨方怎么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听到消息之后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本以为要救兄弟为水深火热之中，没想到兄弟来看自己笑话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杜墨方挥舞着着自己的双手，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变成了这样。
“哈哈，逗你的逗你的，并不是吃软饭，而是我更好完成了柳家大小姐给我下达的一个翻译任务，完成之后给了我一笔不小的钱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用担心了，而且这还是长期性的任务，所以以后我不需要靠教书为生了。”
其实很多钱在这之前都用来买肉干吃了，幸好自己昨天晚上在行动的时候提前把钱财先搜刮了一番，不然今天的钱也就还不上了。
说起来也真是的，这段子杰可真是穷啊，他的小弟都比他有钱，这老大当了这么多年，真是白当了。
基本上在那个小据点里，所有的钱财都被他搜刮干净了，可谓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杜墨方盯着自己兄弟的双眼确认他没有在撒谎之后，终于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等等，这件事情可没有结束。你还得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杜墨方显然也是预料到了崔玄渊会问出这个问题，思考了片刻，这才开口道：“王力你知道吧？”
“落雨拳院的那个大师兄？”崔玄渊眉毛一挑，他之前早就预料到了，现在只是求证一下。
“是的，就是他。”杜墨方提起这个人，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这人也真是可恶，把他师弟的死强行安排到你头上，今天早上想带走你没有成功之后，他便放出狠话，说你已经得罪了他，让其他人自己看着办吧。”
“明白了。”崔玄渊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之后，便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无非就是强权压迫而已。
“不过，”崔玄渊心里思索的到：“真是无语呀，虽然我是不想交了，但我更想是我自己亲口说出，而不是被别人逼出来。”
好好好，王力是吧，我记住你了。
“对了，渊哥，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不会来找你了。”杜墨方突然满怀歉意的说道：“我爸那边的情况……”
“我也明白了。”崔玄渊看着他，并不怎么在意。刚刚他的做法已经彰显出了他的立场。不过没有办法，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也不好直接忤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重情重义的表现了。
“对不起啊，等我之后牛逼起来了，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杜墨方继续说道：“放心好了，我的那份钱你就不用退了，我会自己补上的。”
“不，”崔玄渊摇了摇头，他不想让自己的哥们儿与他的父亲闹得很僵，“没事的，给，着是你的那一部分。”说着从身后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
“我不要。”杜墨方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拿着，别忘了我现在有的是钱。”
“你小子……”杜墨方显然没有想到崔玄渊会这么说，沉默片刻，最终接了过来。
“那我先走了，时间太久，我爹会发现不对的。”
“走吧走吧，别磨磨唧唧了。”崔玄渊故作严肃的催促着他。
“好……”
送走了杜墨方之后，崔玄渊这才坐了下来，感叹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不过，他又看向了窗外，外面那天阴沉了下来，似乎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天，杀人夜……”
吃亏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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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民宿内，已经吃完了晚饭的鞠天宇与庄镇团相对而坐。
“现在，该告诉我任务是什么了吧？之前你不跟我说，还非要拉我出去转一转，现在吃也吃完了，转也转完了，也该交完任务了。”
庄镇团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你确定要接下这个任务吗？”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滂沱大雨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