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空谷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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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盯着慕容霜雕刻般俊逸,却冷若冰霜的脸。
赤金眸子里,我看出了嗜血的味道,他刚说“朱楠”。朱楠!?
顿感五雷轰顶,从慕容霜的膝头站起,木讷盯着慕容霜的眼睛,上一世,求娶不能,而后以一壶鸠酒取我性命的人——兰郡王。
他是明武宗长姐瑞华长公主的唯一儿子,武宗顾念与姐姐手足情谊,赐封号为“兰”,亲封为兰郡王。
兰郡王编入皇子名碟,名讳正是朱楠,谥号空谷君子。
他的乳名叫兰儿,朱楠自幼聪颖,熟读四书五经。大家名流们所热衷的书画造诣,也很不错,他珍爱兰这个封号。
素来喜爱各类兰花的兰郡王,离世时还未成家,并未另设王府。他在长公主府的豪华院落里,奢侈异常,花园内更是摆放全国各处寻来的珍贵兰花……
表面上待人和善有礼的兰郡王,对外人常说爱慕兰草的高洁品行,不少来往贵胄皆称赞朱楠担得起兰郡王这封号,才华横溢、钟爱兰花的兰郡王礼贤下士,“贤名”满京城,颇有些曲高和寡的味道。
尘封的记忆似乎被一阵狂风吹散面上浮尘,一些遗落在历史长河的人清晰地浮进脑中。
在上世,我曾在兰郡王将我带至书房内表白心迹时,看过一次他的王印,那是一棵兰草。
我颤抖抬起右手手腕,这图像与朱楠王印图案一模一样。
那句“星儿,星儿,你终是来了……”,那幽魅、沙哑的男声塞满我的思绪,冲得我头脑直发涨,像被上紧箍咒一般一阵收紧地疼。
我立在原地,两手用力揉搓太阳穴。
慕容霜将我揽进怀里,温软、熟悉的暖香使我感觉些许松弛,他轻声说:“有我在,别怕!”
我埋在他的衣襟,大口深呼吸几口,抬头对慕容霜微笑点点头。
他摸摸我的脸,琥珀般的瞳仁凝视着我:“星儿,你明日,带我去那个地方。”
我低下头半天不语,而后还是小声应下:“好……”
慕容霜眼里透露着心疼,亲了亲我的面庞,低声道:“有夫君在,别担心。没有什么事能奈何得了你!就算是朱楠,也休想伤害你第二次。”
我心里浮上阵阵暖意,望着他琥珀般漂亮清透的眼睛,握紧他的手,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的……”
翌日清早,慕容霜驾车,在导航的指引下,我再度踏上了昨日走过的方向……
车辆疾驰过了风景秀美的乡村,到达再不便通车的山脚。那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到了。
慕容霜凝神扫视了一圈,喃喃地说:“龙脉。”
我点点头:“是龙脉没错,但是龙死了。”他亦注意到三块巨大岩石的方位,垂下眼眸:“当年,朱楠全家被本座拿去性命,朱楠尸身零落,又被野狗啃噬不少。”
握紧他修长有力的手,这些情节我怎会不知,为了我的死,慕容霜放下守护仙灵的身份,将利刃对准了凡人。
瑞华长公主全家均被慕容霜灭了口,尤其是朱楠、阮霞郡主在内的母子三人,死状尤为凄惨。
为了我,他对抗天道,触犯天劫,在那一刻,他不再是守护生灵的凌修殿下,只是作为闵星儿的男人。
慕容霜双眸冷冽:“死去的龙脉极阴邪,我还记得,为朱楠处理尸骨和入殓的,皇帝指派那位叫吉果的人,他是长期寄养在长公主府,同族亲眷昌平伯爵府幼子,虽同是勋贵人家。但与长公主和郡王不能相比,朱楠为人阴狠虚伪,吉果应没少受朱楠的气。”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幅度,沉声说:“伯爵府完全有能力,请得风水师处。探寻入殓吉地。而朱楠被葬入已死的龙脉,壮年死于非命,怨念自是重大,又被葬于这样绝阴的地方,恐早已失去托生的机会。不得不说,这是那吉果对朱楠的一种诅咒和报复。”
原来兰郡王还有这样的隐情,上一世我身死,自是不知道。
今日依旧是晴好的天气,天空碧蓝,万里无云。
但在这死龙脉,被好似插上巨大岩石形状利剑的“龙头”所处山峦,阳光照耀的颜色似乎都是寡淡的, 在山峦地势高处,逐渐浓黑的阴邪之气团团笼罩……
慕容霜漠然不发一言,将我拦腰抱起,飞快向山上穿梭,很快便到了那一大片不生寸草的荒地,他将我轻轻地放下,手心汇聚一片蓝光,慢慢凝成名唤曳影的宝剑。
他左手执着宝剑,那强大的剑气将地衣划出一条深深的大口子,右手始终紧紧扣住我的手,我随着慕容霜疾步走到荒地深处,在靠近悬崖的位置,一棵不大却结着茂盛硕果的石榴树,摇曳生姿,妖冶异常。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时为暮春,远不到石榴树成熟的节点。
况且在这寸草不生的地表,竟在悬崖边生长着石榴树,这肯定不是一种正常现象。
“地下三十五米,有地宫……”慕容霜冷冷注视那株石榴树。“朱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吓到本座。”慕容霜咬着牙冷冽道。
曳影浅蓝的剑气,将那石榴树顿时砍成了三截!
“哈哈哈哈。”
一阵嘶哑,又难听得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响起……
那似乎地狱飘来的声音幽幽道:“两生两世,本王在此独守五百余年。你们终归是出现了!慕容霜,在生时我无力与你抗衡,你受过天劫,灵力大不如从前,现在,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声音突然间变得凄厉,格外地难听,在那癫狂的笑声里,荒地颤动不止:“闵星儿,本王已对你打下烙印,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和我的联系,兰草在身,你已是我的人,慕容霜,你别痴心妄想了。”
手腕那恶心的兰草印记愈发焕发着紫红色的光,我指着声音的方向破口大骂:“你放屁!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上辈子我就瞧不上你,还妄称什么空谷君子,这辈子你也别肖想,真是可笑。”
兰草印记变得血红,迅速遍布整个手肘,手臂疼痛地仿佛马上就要失去知觉,我忍不住左手撑着右手肘,蹲在地面,但神色仍是沉着,咬牙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