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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梦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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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说要去西藏的话,如同惊雷,吓得杨捡失语:“去……西藏?!”

她不懂他的心惊,干脆而直接: “是啊!我已经报名了,春节假期后体检;体检合格签合同,然后培训;三月上旬出发。算时间,是在房子被收回前一个星期——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安心的话,对于杨捡来说,仿佛久违的太阳刚露头,又被另一块乌云遮住。他捂着快要碎掉的心,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他没听懂最后那句话,解释道:“如果再晚去西藏,那时,房子已交公,我就只能睡露天了!”

他强打精神:“怎么会睡露天?姐会——”

她打断他的话:“我是比喻,姐当然会管我。只是,我不想再劳烦姐。况且,姐也要去北京安家了!这个地方再无亲人!”

他的心仿佛又被扎了一下,惊愕道:“姐要搬家去北京?”

“是啊!李沫调去北京工作四五年了,姐和他夫妻情深。姐正在申请买断工龄,进京陪伴;未未也打算报考北京的大学,等六月高考结束,一家人进京团聚。

姐要带我一起去,可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正愁无处可去,刚好姐的单位招小学援藏老师,我自认为教小孩子美术和汉语没什么问题。就求姐夫托人把我的工作关系借调到姐的学校。

校领导看姐的面子,和其他人不愿意去的份上,就同意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抱拳感谢上天。

杨捡知道了她的意图,心痛得有气无力,看着她问:“是因为房子被收回,你才要去西藏吗?”

她想一想,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总之,从此以后,一切交给老天安排!”

安心的话,让杨捡心痛到翻涌。他捂着心说:“西藏那个地方,生活条件很差,你不会藏语,去了怎么生活?”

她无谓道:“出生穷苦的人,生命力超级顽强,在哪都能活,除非自己不想活!”

他心痛着小心辩解:“有时候,仅凭顽强的毅力,解决不了现实问题。比如,跑步时鞋里进了沙子,你的毅力是无法忽略脚的感受的,对吧?”

她点头,说:“有短期培训。和我一起有二十几个人去。我们只需会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就可以,到了西藏会集体配备翻译。总之,生存没有问题。”

“可是,你一个小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那里无亲无故,万一……西藏是高原,你有可能水土不服,会很难受的!”

杨捡的担心,也是她担忧的,害怕自己的身体不能适应,万一生病,在那个孤苦无亲的地方,也只有等死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没人想去的地方,才愿意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吧?

心里话不便对他讲,只说:“再过几天我就二十七了,不是小姑娘了,就是留在这里,我也无亲无故!”

见他面色疑虑,她故作轻松道:“反正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去哪都一样!就是不想留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他顿时遍体生凉:难道今生要永远失去她了吗?

见他面有担忧,她有些感动:即便当年是我单恋他,他对我并无情;此时作为朋友,他的担忧还是暖我心的。

于是,她讲故事似的说:“昨天晚上,和西藏的网友姐姐语音聊天,她知道我要去,开心得不得了!

她的第二个孩子三岁半,说‘额姨我想你’,姨字念成平声,汉语太差了,我得去好好教他们!”

他不由得问:“网友姐姐?”

“对啊!我们认识四五年了。那个姐姐非常好,还说我有写作天赋,鼓励我在网上写小说。

我就不自量力地写了,自传式,从出生开始写。刚写个开头,有人评论:后面的内容大概就是青春+无知=所有傻子的故事。”

我就没再写。

他一脸遗憾:“那可惜了,你真的有天赋!”

她不好意思道:“我其实,是吓得不敢写。网络如海洋,在海洋里冲浪的天才美人鱼有得是,我就不现丑了!”

见他一脸疑惑,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里有毛病,回忆的路上尽是大窟小洞、缺失遗漏,好多事情都忘了,写不出一个连贯完整的故事。”

她的话让他无比痛惜,安慰她:“凡事不要为难自己!不过,我认为你最了不起的本事是画画! ”

“对我来说,画画比写小说简单——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

他愣怔一下,说:“我见过你画画!你画得非常好,我特别佩服你!”

被他夸得开心,她微笑道: “最近不怎么画了,我在看哲学方面的书;很多想不通的道理,书中大多都有注解。”

“是么?”

“是的!”她看向窗外,“比如很多人以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幸福;我认为,忘掉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才幸福!”

他的思想迅速对接她的幸福说,难道我就是她忘掉的‘得不到的东西‘吗?

惶恐道:“过去的事……你真的都忘了?”站起来,欲拥抱她,告诉她这些年对她的想念。

见她端着茶杯,神情如水一样平静,只好坐下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她仰头戏笑:“十八岁?男人的幻想,无知女孩总会长大。书上说的。”

“书上说的,也不全对,你不要全信啊!”

她点头。记起书上说,男人对女人的要求是矛盾的,他们愿意搂着十八岁少女的身体,又渴望拥有二十八岁熟女的灵魂。哼,这些心怀不端的臭男人!

他看出她眼神里的讥讽味道,说:“无论过去多少年,你在我心里,都是当年十八岁的样子!”

她看向窗外,茫然地想:我在他心里十八岁是什么样子呢?

见她沉默,他十指交叉,支着下巴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她不自在。

他看出她的不自在,抽出一根烟,捏了捏,又放回烟盒;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等着她说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他就暗暗焦急地等待着她说点什么,最害怕她没什么话说了,说“我走了,再见”。今生,再也不见!

关于十八岁,他是说者有意,她是听者逆耳。

她回头看墙上的时钟,约好的时间已过。起身说:“约定时间到了,我们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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