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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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元斗高声喝道:“钟老鬼,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藏头露尾,不是英雄好汉。”朗声数遍无人应答,众人皆想:必是他已救了钟小小离开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甘受讥讽。想到这里,个个心底一松。
其实打死楚无召二人的,不是钟神秀,而是朱赐秀。
他一直伏身藏于屋脊之上,想到屋内几人个个武艺高强,也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觉,又听他们谈起什么麻九俦,个个脸色大变,幸亏他不知麻九俦恶名,否则一惊之下,非得露出破绽不可。
就在他等的不耐烦之际,只见后院忽然飘进去一团黑雾,仔细去看,原来是一个人,只是他全身笼在黑袍之中,黑夜中看来,宛若黑雾一般。
此人起落之间竟无半点声息,好似鬼魅一般,朱赐秀只见他来回飘动,不过片刻之间竟从角落中提出四具尸体来,又亲眼见他将四具尸体挂在后院大树之上,自己则隐身一旁黑暗角落,故意发出一声惨叫,屋内几人果然被他吸引,一起奔出,只是他们却未见黑袍客手段,只当他片刻之间便连杀四人,又在眨眼之间将他们悬挂于树枝上,心中自惊骇不已。
朱赐秀见屋内只剩楚无召与陈保家二人,那陈保家受了少林寺和尚一掌,已经元气大伤,楚无召又在四人中武艺最弱,便知机不可失,只是自己出手需果断,必须一击击杀楚无召,否则被她缠住,等万元斗等人回过神来,自己也无法脱身。
他不是婆婆妈妈的烂好人,既然早与九山十八寨以及朱雀门结仇,出手之间便不会容情,待楚无召与陈保家二人的心思被外面的事物所吸引,频频向外张望之际,猛的一掌震破屋顶,合身扑下,使的正是阴蚀掌中怪蟒翻空的杀招,待楚无召回过神来,朱赐秀一掌已拍在她顶门天灵盖上,虽未震破她头骨,但隔山打牛的巧劲已把她脑浆震成一团浆糊,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即毙命。
陈保家大惊失色,转身便逃,却被朱赐秀两步赶上,一掌印在其后心上,他在客栈之中用豆腐鸡蛋练手,隔山打牛的巧劲使的虽不如钟老鬼那般玄妙,但也非同寻常,只是还震不破对方柔软的心脏,只能把心脉震断。
陈保家发出一声惨叫,便即倒地毙命。
朱赐秀伸手挟住钟小小,纵身又从破洞中跳出,待万元斗等人赶来,他早已翻出院墙,逃的远了。
他在片刻之间,连伤两位高手性命,固然是他武功精进,更多的还是倚仗暗中偷袭的手段,若是面对面放单,这二人联手或许打不过他,但也绝不会一招不出便被他击杀。
这时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邦邦邦~砰,邦邦邦~砰,已是三更时分。竹杠仿佛敲在了众人心头上,每敲一下,众人的心便沉一分,待更鼓敲完,堂内众人个个脸色灰白,垂头丧气。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时,忽听南边院落传来一声短哨,哨声非常急促,好似被人中途掐断一般。
张启泉道:“糟了。”一回头却见万元斗已行出数丈开外,他这些年身居高位,向来生杀予夺全凭己心,今夜连番受挫,却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碰到,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此刻不管他钟老鬼也好,麻老怪也罢,只想痛痛快快打他一场才好。
众人连忙跟上,转瞬之间便已来至南边院落,只见此刻院中整整齐齐摆了六具尸体,其中一人嘴里含着半只短哨,显然哨声正是由他发出。
铁面叟颤声道:“刘凤、吴雨党、孙海山、周不通、郑狂、吕苏。”显然又是沈家的护卫。
众人暗道一声好快,从发出哨声到他来到南院,不过眨眼之间,麻九俦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用利器削断短哨并将人杀死后摆放整齐,再从容离开,这份身法当世只怕只有盗门之主赛盗跖才可比肩。
沈孟德叹口气道:“将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吧,看来我们的布置早已被他识破,若分散在外,只怕更会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铁面叟点点头,取出一只短哨,发出阵阵鸟鸣之声,不多时门外刷刷刷跃进数人,领头的正是铁爪贾云达。
众人见到地上尸体,个个怒不可遏,铁面叟又将西边四人被挂在树上的事情说了,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从先前的愤慨变得沉默,最后心里隐隐产生一丝恐惧。
这时只听冷云川言道:“麻九俦既然说要杀尽老太爷满门,必然说到做到,不如我们暂时将老太爷家人聚在一起,一同去大堂保护,待过了今晚……”
说到这里却突然止住,众人心里明白,沈家好手尽在此处,既然护不得几人安全,那么到哪里都一样。
沈孟德点点头道:“就按照冷四兄弟所言做吧,一切待过了今夜再说。”
铁面叟点点头,领了几人往后院而去,不多一会,已抬了一个病怏怏的年轻人过来,此人瘦的形销骨立,看样子便是沈家独子沈茌了,万元斗神色一动,抬头看向沈孟德,后者微微摇头,当即也不多言。
此刻整个沈家庄除万元斗、张启泉与冷云川三位外援好手外,还有沈老太爷庄内铁面叟与贾云达等共计十五位高手守护。
前堂并不宽敞,东南西北四角地上各坐了三人,万元斗则陪在沈老太爷身旁,张启泉与周太卫发挥所长,悄然隐在黑暗之中,四处观察。
转眼已至五更时分,天色微微发亮,鸡鸣声逐渐响起。张启泉暗松口气,想必那麻九俦今夜不会再来了。
众人似乎也是同样想法,神经紧绷了一夜,此刻总算松弛了下来,就在这时,只听北边屋角有人言道:“王兄弟,你怎得睡着了?”
声音虽轻,但在场众人那个不是高手,听得真真切切,张启泉不禁暗自皱眉,如此要紧时候,竟还有人呼呼大睡,真是不像话。
当下扁扁嘴扭过头去,却听那人继续呼道:“王兄弟,王兄弟?啊!王兄弟死了。”
原来那人见喊不醒他,便使手一推,却不想姓王的好手竟僵直倒在一边,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了。
众人闻言倏然一惊,纷纷往北角跃去,厅堂本就不大,此刻众人挤在一处,更加拥挤,但却谁也顾及不得。
张启泉翻开死者衣物,果然见胸口处出现一个五色斑斓的掌印,只是此人身体僵直,显然死去至少一个时辰。
这世上竟真有人能在如此多高手几乎面对面的守护下无声无息杀人,到底是人还是鬼魅谁也分不清楚,心里似乎倒更偏向鬼魅一些,毕竟此事太过诡异,谁也不敢相信。
北边那二人脸色苍白,自己与死者并排坐在一起,竟没发现他是何时被人杀死的,若是麻九俦想取他二人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当下皆后怕不已。
张启泉翻开北角一处墙壁隔板,露出半尺见方的洞口来,道:“这里隔板松动。想必麻九俦是通过方洞来杀人的。”
只是北角三人背靠墙壁,那麻九俦又怎么会有这么长的手臂,绕至其身前杀人呢。
这时只听其中一人道:“王兄弟有一会坐的累了,便掉转了身子,想必就是那时遭的毒手吧。”
众人点点头,这样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谁也不信那麻九俦有如此手段。
正在此刻,忽听沈孟德怒声喝道:“贼子尔敢。”猛听啪啪啪三声掌击,接着咔啦一声响起,众人急忙回头,只见沈孟德倒飞而出,撞碎了一张座椅。
一条黑影倏忽飘向窗外,却见有人已提前拦在窗前,冷声道:“留下吧!”掌风烈烈,黑影亦出掌相接,两掌相交,二人同是一震,只听黑影惊诧道:“擎天掌,哼,南山派还没有灭绝么?”声音并不如何苍老,反而像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万元斗微微一愣,随即双掌翻飞,他本就身形奇大,双臂展开,竟笼罩周围丈许方圆,大喝一声,宛若平地惊雷。
黑影心知不妙,急忙展开身法遁逃,身影之快,宛若一道电光。
万元斗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猛地砸向黑影,只听砰的一声,椅子四散开来,却并未砸中黑影,反而撞上墙壁,碎成一地。
此刻众人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掏出兵器迎去。黑影虽武功高强,但眼下堂中十数好手也绝非他一人能敌。
万元斗怒声问道:“阁下究竟是谁,还不现身!”黑影更不答话,忽然身体四周冒出滚滚黑烟,众人躲闪不及,瞬间被黑烟笼罩。
万元斗口鼻中嗅到一丝微甜,急忙提醒道:“小心,这烟有毒。”却已有数人躲闪不及,摇晃倒地。
万元斗飞身纵出窗外,跃至屋顶,东西两边查看,却哪里还有麻九俦半点身影。
堂下,沈家大少却已软软歪倒在一旁。
张启泉急忙扶起沈孟德,只见他脸色煞白,气若游丝。铁面叟检查了沈茌状况,朝着众人微微摇头,示意沈茌已经无救了。
万元斗跳下屋顶,又回了堂中,俯下身子,看着沈孟德迟疑道:“老爷子,沈兄??”
沈孟德微微睁开眼睛,断断续续道:“果然瞒不过你,那人并不是沈茌,我早已将他秘密转移到一个安全所在,沈家总不能绝了后吧。”
原来病榻上躺着的并不是大少爷沈茌,而是门下仆人假扮的,沈茌自从瘫痪以来,极少露面,沈家除了核心的几个护卫之外,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万元斗十余年前与他携手闯荡江湖,自从出事以来也极少见面,只觉他模样大为不同,也只当是因病痛折磨而致,因此一时也没看出破绽,但见沈茌死了,沈家几个护卫似乎并不多关心,这才豁然开朗。
万元斗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你的伤势怎么样?”沈孟德道:“不中用了,中了百毒手之伤,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万元斗道:“那人似乎年纪不大,并不是麻老怪。”
沈孟德点点头道:“若是麻九俦,我早已死了。不过他使的却是正宗的百毒手,这一点绝错不了。我想他不是麻九俦的徒弟,也该是他的子侄一辈。”沈孟德竟也身怀惊人技业,与那黑袍客交手三掌,倒也未落下风。
万元斗点点头道:“没想到江湖上又出现这样一个厉害人物,老太爷日后可得多加小心。”众人皆是劫后余生的喜悦,闻听此言,脸色又沉重了下来。
这边暂且按住不表,且说朱赐秀救了钟小小没命介奔逃而去,一口气奔出数十里这才敢停下。
一低头,只见钟小小满脸羞红,一双明眸直直的看着他。
朱赐秀暗道一声得罪,脸上也是一阵发烧,刚才自己只顾逃命,可未避男女之嫌,现在一双手正紧紧搂住她的蛮腰。
钟小小娇嗔道:“还不放我下来。”
朱赐秀闻言手足无措,连忙将她放下,钟小小见他慌张模样,忽然噗嗤笑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沈家庄?”
朱赐秀见她横卧在地颇为不雅,又道一声得罪,将她扶靠在一旁树干之上,道:“我也是偶然发现你被沈家四卫捉住,一路跟踪,总算得到机会将你救出。”
钟小小似乎颇为不乐意他提自己被擒之事,但想到对方毕竟救了自己,也不好发作,只把嘴撇了撇。
朱赐秀道:“钟姑娘,我可不会点穴解穴的本事,不知你的穴道还有多久可以自行解开。”
钟小小心道:即使你会解穴,我也不能让你解啊。想到那解穴方位甚为私密,脸上又不由红了,道:“那也不必麻烦,你只需给我后背神道穴上缓送内力,用不了多久穴道也就解了。”
朱赐秀闻言,当即在她身后坐下,伸出手掌贴住她后背神道穴,将纯正的道家真气,轻轻送入对方体内。
钟小小得朱赐秀真气相助,虽未一时冲开穴道,但连日来受的疲惫之感已一扫而空,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他内力竟精进如斯,看来得到灵丹相助之前,他的根基便已极为牢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