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食君之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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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淮的信送了出去，到了第二天，他心中还是有些惴惴。
经过左思右想，最终他决定瘸着腿去一趟边关。
只是他方有这个想法，准备让高陵偷偷帮他收拾行李准备车马，便见父亲唉声叹气地回府了。
梁王很少去上朝，只逢节日或者想太后了会去宫里走一遭。
今早他便去看了太后一回，这会儿忧心忡忡回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冬月的太阳已经不辣人了，莫清淮被下人推着轮椅从廊檐下走过，见父亲如此，关切询问：“父王，出了什么事？怎么愁眉不展的？”
梁王这才注意到自己儿子。
他赶忙朝他走了过去，父子二人站在廊檐下，头顶莫清淮成亲时候挂的红灯笼都还没有摘掉，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梁王看着儿子脸色不好，心疼道：“儿子，你身子近来怎么越来越差了？”
莫清淮抿唇。
兰卿师兄一直在帮他找复原腿的法子，隔几天就要在他腿上动刀子，他脸色当然差了。
不过为了不让老父担心，他笑道：“有些轻微风寒而已，没什么挂碍。”
“唉！”梁王长长一声叹息，视线移到了他的腿上，道：“你的腿不会好了吗？”
莫清淮心头一跳，父王怎么知道这件事？他刚想撒谎，梁王紧接着道：“方才为父去看望你皇祖母，皇帝又召见了我，问了你的身子，我出于客套便说好许多了，没想到皇帝竟然提起了吐谷浑。”
莫清淮何其敏锐，一听这话便知道吐谷浑定然是趁着柔然和天启交手，想要打歪主意。
果不其然，梁王忧虑道：“为父从来不敢插手朝政，许多大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为父往往还蒙在鼓里。可今日皇上召见我，与我透露了一件大事。昨天天子密探在苏州截获了一封秘信，你猜猜是谁写给谁的？”
“商王子或者是柔然王爷阿特尔写给吐谷浑可汗的。”莫清淮脸色渐渐黑下来，不假思索道。
“正是那天杀的商王子写给吐谷浑的！”梁王一瞬间愤愤起来，“当初秦——你媳妇儿曾经当过他的恩人，如今你媳妇儿跟他兵戎相见也就罢了，他还试图拉着吐谷浑合伙欺负她！”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口烧了上来，让莫清淮的脸有些发红。
他想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又无奈地跌坐回了轮椅中，只得用手重重拍在轮椅的扶手上。
“别动怒，身子要紧。”梁王连忙劝慰儿子，且伸手在他后背顺了顺气，继续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同兵部侍郎一起前往吐谷浑，安抚甘州鄯州一带民众，并事先说服吐谷浑，南诏等国，不让他们起趁火打劫的心思。”
吐谷浑对于天启来说只是个很小的草原部落，不足为惧。
但这两年来，与突厥一战，播州蝗灾，现又对上柔然，天启国库已经出现吃紧状况，内无忧，可外患多了也有些难以顾及。
是以现在暂且稳住吐谷浑以及另外周边小国严防他们趁火打劫才是上策。
莫清淮听罢，双手紧紧扶着轮椅的扶手，用力闭了闭眼，心中莫名涌起一片伤怀，情不自禁唤了一声：“潇潇……”
梁王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儿子是想媳妇了，闭嘴不再言语。
片刻后，他才继续道：“早知道为父便跟皇上说，你腿残疾了，身体也不好，这样便不会有事想起你，没事撂一边了。”
他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外人看起来憨憨傻傻无所事事，可心中清楚得很。
皇帝始终是防着他们家的。
尤其是儿子在突厥立功，在播州出谋献策给阮岱成功赈灾，让皇帝看出来莫清淮实在是个脑子灵光但又让他忌惮的后辈。
所以就给他安排在户部，看起来是捞油水的活儿，事实上干什么都要问上司，自己做不了一点主。
若是国家没事，皇帝是看不到莫清淮的，但是出了事，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不想上也得上。
梁王在心中为儿子打抱不平，莫清淮却摇了摇头，苦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谁叫我每月都要领着户部那几石禄米呢？”
午后，宫人便果真带了圣旨，将莫清淮从户部郎中的位置调到了鸿胪寺，任鸿胪寺少卿，从四品上。
原鸿胪寺卿年迈已经告老，位置由上一任鸿胪寺少卿朱顺顶上。（秦潇潇大舅）。
这不要去吐谷浑、南诏说服不让他们有起兵的心思吗？说白了就是外交，外交当然要鸿胪寺官员，莫清淮坐上这个位置，合情合理。
而说到外交，除了带上兵部侍郎去唬人，最重要的是能说会道。
于是，皇帝又让台院侍御史阮岱跟着莫清淮一起去。
原因是，自从阮岱放弃爱情沉迷事业之后，他嘴变得越来越溜，越来越毒，能说会道，天天在朝堂上弹劾百官，就连苏苒的夫君贺筠礼那个没官职的也让他弹劾成功。
（因苏苒的事，阮岱弹劾贺筠礼品行不端，沉溺女色，虐待夫人，贺筠礼被皇帝罚不得承袭伯府爵位，且终生不得入仕）
莫清淮接了圣旨之后，兰卿便忧心忡忡来找他。
莫清淮将圣旨收在盒子中，见兰卿背对着门外暗下来的夜色正忧心，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笑着安慰：“师兄放心吧，我只是近来总是在腿上开刀，所以失血多了些。等我出门之后，路上慢慢就养好了。”
谁会在路上养伤啊？
兰卿狠狠皱着眉头，道：“我陪你一起出门。”
“不必了，我自己也会医术，师兄莫不是忘了？”莫清淮笑着，“区区一丁点病症，还奈何不了我。”
兰卿还是不放心，思索了许久，固执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与你一起出门，还能研究你的腿伤。”
莫清淮闻言，蓦地觉得腿又被划拉了一条口子似的，脸不由自主苦了下来。
兰卿不容他拒绝，“我去问将离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说罢回院中去找将离。
没料到怎么都找不着将离的人影，他只留了一封书信，信上简单写了他离开王府，北上去找达雅为风无痕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