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化凡,一种名为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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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夷顺手接过玉简扫了一眼。
玉简是一个地理坐标，想来辉光战甲而今就在那个位置。
“行，那弟子这就去一趟。”
林夷朝着周韫点头，而后告辞离去。
林夷身形一闪之间，无距之能已然施展，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林夷已经出现在玉简上记载的位置。
“一个世俗村子？”
让林夷意外的是，玉简上记载的位置，竟然只是一个世俗村子。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的规模。
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村子外面是连绵成片的农田，田间上有不少农人正在劳作。
此时已是傍晚，村子之中袅袅而起的烟火气，让林夷露出了几分放松之色。
这样的场景，林夷在世俗之时见过太多。
可自从来到了灵界之后，林夷便很少再见到类似的场景。
如此一来，自然是让林夷心中多出了几分亲切感。
更让林夷意外的是，林夷在田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辉光战甲！
此时的辉光战甲，完全收敛自身的气息，身上裹着简单的兽皮，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
此时的辉光战甲，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田间劳作。
林夷还注意到，在辉光战甲旁边的田埂上，一名少女坐在那里，看着辉光战甲的眼睛 ，闪烁着灿烂的光。
那种目光林夷太熟悉了。
和当年风华前辈死而复生之后，睁开眼看到周韫那一瞬间的目光一样。
“这……”
林夷看着那少女灿烂的目光，脸上顿时露出怪异之色。
“辉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家了。”
就在林夷失神之间，少女俏生生的声音传来。
“好。”
原本正在务农的辉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就应道。
辉光很是熟稔的把锄头扛在肩膀上，朝着少女走去。
“累坏了吧！”
“先喝点水，我给你擦擦汗。”
少女起身，给辉光战甲递过去一个竹筒。
辉光信手接过，打开壶口的塞子之后，灌下了几口。
少女则是取出准备好的秀帕，擦拭着辉光战甲的额头。
两人完全就是一副伉俪的模样，看的林夷不由的沉默。
林夷实在是想不到，辉光战甲会和一个普通女子，相处成这样。
“好了！”
“我们回去吧！”
“母亲应该做好了饭菜，正好可以吃饭。”
少女仔仔细细的把辉光战甲的脸颊擦干净之后，收起绣帕，牵着辉光战甲的手掌，朝着村子走去。
两人走出几步之后，辉光战甲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朝着林夷所在的方向看去。
林夷发现辉光战甲，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落。
这样的目光，林夷之前和辉光战甲相处之时，从未见过。
那时候的辉光，虽然有些灵性之光，不过灵智依然不高，只知道保护林夷。
即便是遇到了自己无法抗衡的存在，依旧能够做到毫不犹豫的出手。
生死相搏！
如今那极具人性化的目光，让林夷心里颇为欣慰。
想来这一段时间的历练，确实是让辉光战甲，灵智提升了许多。
“怎么了？”
辉光战甲突然停下，让牵着辉光战甲的少女，不由踉跄了一下，狐疑的看着辉光战甲。
辉光战甲就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夷。
少女顺着辉光战甲的目光看向林夷，眼中不由的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俊！
落日余晖之下，林夷站在那里，沐浴着落日之光，让本就俊逸非凡的林夷，如同天神下凡。
不过少女眼中的惊艳，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而已，便是再次看向辉光战甲。
“这是你朋友？”
少女好奇的问道。
“嗯。”
辉光战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要不我先回去？”
少女自然是看出了林夷和辉光战甲的关系不一般，试探性的问道。
毕竟辉光战甲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从未提过曾经的事情。
少女曾经问起过辉光战甲的家人，辉光战甲也只是摇头不语。
一直以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辉光战甲，也是第一次露出这样复杂的神色。
“好。”
辉光战甲点头。
少女见状，松开了辉光战甲的手掌，只是在经过林夷面前的时，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夷也是点头致意。
虽说林夷未曾回头，依旧能感觉到，少女在越过自己之后几次回头，看向辉光战甲。
眸子之中充满了担忧。
最终，少女还是什么都没说，回到村子之后，进了一间民房。
辉光战甲确定少女看不到自己之后，这才快步走向林夷，而后朝着林夷躬身行礼。
“辉光见过主人。”
辉光开口之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辉光只是器甲而已，原本是没有资格称呼林夷为朋友。
可是之前少女问起之时，辉光却说不出主人二字，只能点头。
这在辉光战甲的心里，是对林夷的冒犯。
“相对于主人，我还是更喜欢朋友这个称呼。”
林夷笑着说道。
之前辉光战甲灵智不高，称呼林夷为主人，林夷倒是能够接受。
现在辉光战甲有了自己的灵智，甚至懂得在少女面前，撒一些善意的谎言。
这是一种提升和蜕变。
辉光战甲闻言，看向林夷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我们去那边吧！”
辉光战甲，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头。
林夷微微点头，跟在辉光战甲后面，爬上了小山头，站在了山巅之上。
在小山头之上，可以俯瞰到整个村子。
村子之中，炊烟袅袅，还能看到有孩童在村子之中嬉戏。
宛如世外桃源。
“先生说你在这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林夷找了一块山石坐下，取出一壶酒，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辉光战甲会意，在林夷身边坐下。
林夷取出两个酒杯，给辉光战甲倒了一杯。
辉光战甲接过之后，一饮而下，“我杀了一些人。”
“杀人？”
林夷微微一愣。
虽说灵界相对和平，不过杀人之事，倒也常见。
只是辉光杀人，那必然是和修士战斗，余波就会把这村子磨灭，如今看来，倒不是这样。
“杀的是普通人。”
辉光战甲看着林夷道。
“理由？”
林夷眼帘一抬。
辉光战甲是护卫形制的器甲，除非得到了林夷的命令，否则不会轻易出手。
更加不可能对普通人下死手。
“村子之前有个恶霸。”
“不但想强占农田，还想逼良为娼。”
“我见到了，自然是想管一管。”
“原本我只是想揍他一顿，却没想到，他被我揍了一顿之后，贼心不死，在半夜放火，想烧死收留我的一家人。”
“我一怒之下，失手将其打死。”
辉光战甲沉默片刻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
“杀的好！”
林夷闻言，微微点头。
辉光战甲闻言，微微一愣，“可是你说过，在回去的路上，不得动用力量。”
“再说大罗仙门有规矩，不得杀普通人。”
辉光战甲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林夷惩罚的准备。
却没想到林夷只说了杀的好三个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罗仙门不杀普通人，可若是遇到了这种不平之事，该出手还是得出手。”
林夷笑道。
大罗仙门定下规矩，不得杀普通人，是为了避免门下一些修为弱小的弟子，下山历练之后，胡作非为。
对于逼良为娼的事情，不管是谁，遇到了都会出手。
“我出手时，动了修为。”
“当时火势太大，我若是不动用实力，自己自然不会死，可收留我的那一家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正是因此，恶霸的家人，确定我是修士。”
“所以将此事汇报给了附近的宗门，金刀门。”
“这恶霸之所以能够在村子里面胡作非为，就是因为有子嗣在金刀门内修行。”
“对方得到消息之后，带着一群弟子赶到村子里面。”
“我好言相劝，想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那个时候，我的灵智不高，口齿也不算伶俐。”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想强行把我带回金刀门。”
“原本我想跟着他们，去金刀门把事情解释清楚。”
“可谁知道离开村子之后，他们就突然下杀手，想在无人之地，将我就地格杀。”
“无奈之下，我只能出手。”
“金刀门弟子一死，事情自然是闹大。”
“金刀门门主亲自带人过来了。”
“不过他们见到我之后，就落荒而逃了，想来是看出了我的身份。”
辉光战甲一五一十的说道。
“若是如此的话，此事错不在你。”
“金刀门那边我自然会传讯给他们。”
“至于之前，你说自己口齿不伶俐，他们没听懂你说什么，实则不然，他们心里，比谁都懂。”
“你多在红尘之中历练历练，以后会明白的。”
林夷淡淡的说道。
“嗯。”
辉光战甲微微点头，脸上再次露出了复杂之色，“您亲自来这里，是要带我回去了？”
“你自己想回去吗？”
林夷问道。
“我也不知道。”
辉光战甲闻言，眼中露出了茫然之色。
“为什么不知道？”
林夷好整以暇的问道。
“因为想，却又不想。”
“想回去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是我现在留下，早晚有一天还是会离去。”
“因为他们终将老去，死亡。”
“不想回去是因为，在他们身上，我感觉到了，未曾拥有过的情绪。”
“他们将这种情绪称之为爱。”
“我虽然依旧很难理解什么叫爱，但我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或者说，这种感觉让我留恋，让我想不惜一切代价的留下来。”
辉光战甲抬头看天，眼中的茫然之意更加浓郁。
“那我若是让你回去呢？”
林夷笑着问道。
“那我就跟你回去。”
辉光战甲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和他们做个告别。”
辉光战甲看着林夷，满脸的恳求之意。
“没问题。”
林夷点头。
辉光战甲闻言，感激的看着林夷，“告别之后，我就和你回去。”
辉光战甲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在天上待的久了，倒是有些怀念地上的味道了。”
林夷笑了笑，跟着辉光战甲，朝着村子走去。
辉光战甲口中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院落。
院子之中，摆着桌椅。
三五个孩童，端着饭碗，蹲在地上数着蚂蚁。
院子中间的桌子边，坐着几个大人。
桌上摆着几样菜肴，想来都是自家种的青菜。
看到林夷和辉光战甲进来，都是露出了热情之色。
“你就是辉光的朋友？”
“小兄弟长得是真俊，不知道可有婚配？”
一名老妪凑了上来，看着林夷，就像是看着自家孩子一样，没有半点生分之感。
然后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开口，看向林夷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好奇。
林夷被一群人围着，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在世俗之时，类似的场景，林夷经历过不止一次。
此次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你是辉光的朋友，那就是一家人。”
“还没吃饭，快点上桌。”
一群人将林夷迎到了桌子边上，早就有人给林夷盛上饭。
而后，我一筷子你一筷子，很快便将林夷面前的饭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林夷也不客气。
在这种自然而又热情的气氛之中，林夷大快朵颐。
不知道是自家种的菜，味道特别好，还是掌勺之人，技艺高超。
这一顿饭林夷吃的格外香甜。
当然，林夷从来不白吃。
在众人吃的差不多之后，林夷取出了几壶好酒助兴。
在场大部分是普通人，林夷不敢拿出仙酒，毕竟仙酒的酒性太强，他们未必能够承受得住那种酒性。
不过即便是凡酒，那也是被林夷改进过的凡酒。
足以调理他们的身体，改善他们的体质。
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小兄弟，你这酒好！”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
几杯酒下肚，男子们都是啧啧称奇。
就连桌上的妇人老妪，闻到酒香，都是忍不住喝了几口。
“诸位要是喜欢的话，放开了喝就是。”
“这样的酒，我手里可还多的很。”
林夷笑着开口。
此时林夷和辉光战甲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融入到了其中。
众人推杯换盏，就这粗陋的餐饭，喝的不亦乐乎。
倒是少女和辉光战甲，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片刻之后，少女起身，转身回到了屋子里面。
辉光战甲见状，朝着林夷歉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跟上。
林夷见状，神念一扫，房间内的情况，便是浮现在林夷脑海之中。
只见少女回到了房间之后，便是打开了衣柜，开始整理细软。
“你这是做什么？”
辉光战甲看着少女的举动，满脸的不解。
“外面的小哥，是来接你回去的吧？”
少女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抬头看着辉光战甲。
辉光战甲闻言，顿时沉默。
辉光战甲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少女还是猜到了。
“我就知道！”
少女委屈的嘟起了嘴巴，“你当初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你能在这里，陪着我过了这么久的普通人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你该回你该去的地方。”
少女弯下腰继续收拾细软。
只是在辉光战甲看不到的位置，少女眼中有一滴清泪落下。
“哎。”
林夷将房内的情况尽收眼底，幽幽一叹。
“你不留我吗？”
辉光战甲闻言，神色复杂。
“我为什么要留你？”
“你本就是天上的仙人啊？”
“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死了。”
“你不但救了我，还留在这里陪我过了这么久凡人的日子。”
“外面的小哥，也是传说之中的仙人吧？”
“他肯定是你的宗门兄长。”
“现在亲自过来接你，于情于理，你都该回去。”
“只要回去之后，你还能记得我，就行了。”
少女熟练的将打包好的包裹，塞到了辉光战甲手中。
“阿爹阿娘他们，一会儿肯定喝多。”
“你等他们睡着了再走。”
“你们仙人肯定有很多的规矩，要是当着他们的面走的话，他们难免会问东问西的。”
“你又是个榆木疙瘩，不会撒谎。”
“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回去不好交代。”
少女开口之间 ，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辉光战甲的眉心。
林夷听到两人的对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辉光战甲，一向实在。
“那我可就真回去了。”
辉光战甲看着少女，颇有些不舍得开口。
“嗯。”
少女点头，“东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少女说着，转身离开了辉光战甲的房间，还帮辉光战甲带上房门。
房内只余下辉光战甲一人。
辉光战甲抱着包裹，躺在木床上，看着屋顶，满脸的茫然和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