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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一场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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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婉仪有意为之,细细想一下应该是凑巧,不管如何反正房里就只剩下了意沛和孝谦。听着婉仪和小鱼的脚步声走远了,意沛才稍稍放松了些但还是不敢太靠近孝谦了,她坐在离床有一段距离的鼓凳上,刚才不敢正眼看他此刻倒是有这勇气了。

“刚才的药......是不是很苦?”她柔声地问道。

孝谦细细端详着她,她今天的模样真的有些清新脱俗的感觉,他自问是一个庸俗的男人对一切美的东西都会心生爱意,何况眼前的是一个本就心动的可人儿。意沛的问题他竟然缓了缓才回答。“啊~~不苦。我哄大嫂玩儿呢。”孝谦笑着说道。

意沛的神色却没有被他的话宽慰,“那药很苦,我知道。”

她又想起了孝和,孝谦拍了拍自己的床沿,“过来,坐近一些。”

“不~~”意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

“没事儿,小厨房离这儿有段路呢。”孝谦含笑依旧拍了拍床沿。看意沛有想靠近的意思,但最终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你......咳咳咳咳~~~~”孝谦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你怎么了?”意沛忙倒了杯水快步过来,“来,喝口水润润。”

孝谦突然止住了咳嗽快速拉住意沛的手,一杯水都洒了一半在床上。“总算把你给唬过来了。”孝谦不在意被弄湿的床单,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这是干什么呀?”意沛换手把剩下的半杯水放在一边,“看把床都弄湿了。”

“别管这些!”孝谦的手紧握着不放,“坐下来嘛。”

“行!行!你先放开!”意沛有些慌乱地不断朝门口看去,“当心让人看见!”

“你可别骗我啊!”孝谦慢慢放开了手。果然意沛坐了下来,但却故意往床另一头坐了坐和他保持着距离。孝谦知道她的担心,也不再强求。“你的病好些了吗?”

“嗯。”意沛低眉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这两天我也担心你会和我一样,幸好没有。”孝谦看着她,“你为什么老是不敢看我?”意沛微微侧头没有回答,孝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以前你都能好好儿地看着我,现在反而不能了,岂不是更招人猜疑吗?”意沛似乎在思量,须臾,她抬头看着孝谦。“这就对了,这样我也能看清你。”

孝谦的话让意沛担心起来,看来他是把两人的关系想得更进一步,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愧疚和担忧。“孝谦,我......我想我们还是......”

“还是什么?”孝谦坐直了身子靠近她一些。

意沛却相应地往后退了退,已经都靠在床架子上了无处可退了。“我们还是止步吧。”

“啊?”孝谦一听瞬间无措起来,“你说什么?”

意沛不想重复,重复一次就有被人听到的危险。“我想你应该听清楚了。”

“可是我们已经......”

“忘记吧!当作一场梦。”意沛站了起来,因为这张床已经毫无退路了。“我不想害了你。人在做,天在看。你跟我都会受到惩罚的。”她说得无比认真和严肃,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孝谦有些懵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来,而且他也知道在家里毕竟说这些有些危险。他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闷,于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意沛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咳嗽,但她不敢再靠近他。他的眼神、他手心的温度都会融化她的才果断的心。可是他的每一声咳嗽都深深地触动着她的心,很痛很痛。

这时候婉仪和小鱼的脚步声靠近了,似乎她们听到了孝谦咳嗽的声音,于是脚步加快了。“怎么了?怎么了?”婉仪一进来就看到咳嗽得厉害的孝谦,震得整张床都在颤动。“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一会儿就咳成这个样子?”她过来揉搓着孝谦的后背,“好点没?”

小鱼走到意沛的身边,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她,想问什么但却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孝谦咳得这么厉害你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孝谦咳了一阵后慢慢平缓下来,他摆摆手示意婉仪不用再替他捶背。“行了!行了!好多了!”孝谦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但显然有些气喘。他哀怨地看了意沛一眼后就把头扭到一边,“我累了,嫂子。真的累了。”他瘫软地往后一倒,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小鱼走过来看看他,道:“可能是说太多了,累了。我们走吧,让他好好歇歇。”

“嗯。”婉仪扶着他躺下,“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你大哥回来后让他来看你。”

孝谦微微点头,眼神涣散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多谢你们来看我。”他虽然看着婉仪但却是对着婉仪身后的意沛,说道:“多谢两位嫂子了。”

这一句“嫂子”让意沛无比受难。强忍着泪站在那里,笼罩着的是犹如那座牌坊一样的阴沉。看到孝谦现在的样子,意沛实在不敢表露出过多,生怕会让他有希望又或会让他失望。

三个女人走出了孝谦的院子,婉仪倒是显得更紧张一些。“我还是让人去找大夫来看看吧。你们先回去吧。唉~~怎么一下子又不妥了呢。”她自言自语地走开了。

小鱼和意沛一同往回走,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拉长了她们的身影。走了一段小鱼才问,“孝谦怎么会一下子又不好了呢?”她略扫了意沛一眼,试探着问,“你可知道?”

意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步,微微摇头,“不知道。”

孝恒回来之后听婉仪说了孝谦的事儿,忙跑去看望孝谦。但孝谦懒懒的不愿意多说话,只是零零散散地回应着大哥。

婉仪端来了汤药,道:“宋大夫又开了新的方子,快喝下吧。”

“来,大哥扶你起来。”孝恒扶起了孝谦,把药送到他嘴边。“你大嫂还特地让大夫在药里放了些去除苦味的东西,没有那么苦涩。”

孝谦喝了一半就推开说不喝了,“他喝不下就算了,先放一放吧。”婉仪接过碗来放在一边。“唉~~下午还好好的。”

“这个病的确有反复。”孝恒结合过往孝和的情况说道:“不过可千万不要像孝和一样,否则我怎么向爹娘交待啊。”

这时候燕春妮的声音传了进来,“孝谦怎么样了?我来看看。”

一听是燕春妮,孝恒忙站起来。“二娘。您怎么来了?”

“刚才听张妈说孝谦的病有些反复,所以过来看看。”燕春妮走近看了孝谦一眼,“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

婉仪回道:“大夫说的确有些反复,不过还好,还在控制之中,只要按时吃药注意防风,就能痊愈也不会留下病根。”

听到婉仪的话燕春妮也松了口气。这孝谦终究是在自己看家的时候病的,日后钟进贤和金如珍回来知道了,难免要责怪她照看不周。“那就按着大夫说的好好照看。唉~~这孩子平时身体好好儿的,怎么就这么病了呢?”

这话让孝恒听得不舒服,心道:若不是为了保全你儿媳的名声,他用得着风吹雨打一整夜吗?“二娘,这深秋的一夜风雨,就算是钢筋铁骨也难以招架,何况孝谦的血肉之躯。”

“早就叫他们不用送那么远了。”燕春妮的言下之意还是责怪孝谦自己执意要送岑意沁这么远才直接导致他一晚的风吹雨打。

孝恒当然听得出来,刚想说话就被婉仪拉了一下袖子。“二娘,孝谦的病还是要将养,太多人在这里空气不好。不如二娘先回去,孝谦的病况我也会及时告知二娘。”婉仪过来搀扶着燕春妮往外走,笑道:“这儿毕竟有病人,二娘在此多逗留对您自己的身子也不好。”

走出屋子到了院子里燕春妮便道:“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儿尽快告诉我。”

“是,二娘。我一定会每天都到您那儿去告诉您他的近况的。”婉仪允诺道。

送走了燕春妮后婉仪回到房里,孝恒的脸色很沉。“她是怕爹娘回来责怪她。若不是孝谦病成这样,她定要追究意沛和孝谦彻夜不归的事儿。”

婉仪来到他身边劝道:“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和她顶着呢?”

孝恒不作声,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言论。“孝谦,还有半碗药,吃了吧。”

“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会吃。”孝谦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你记得要吃啊。一定要吃啊!”孝恒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办,你好好休息。”说完就对婉仪说,“要不你陪他一会儿再走。也不要太晚了,让他多休息。”

“嗯。你有事就去办吧,我会照看着他的。”婉仪送孝恒到门口,“早点回来睡觉,别熬夜,伤身呢。”

“我知道了。”孝恒朝里张望了一下,“就多劳你费心照看他了。”

婉仪回到房里,看孝谦兀自端着半碗药。“赶快喝了吧。钟家已经走了一个钟孝和,可不能让你也染上这个病。”说话间孝谦就把半碗药服下了。婉仪接过碗,递给他一颗蜜饯。可是孝谦却摆摆手拒绝了,“哟!怎么这会儿不怕苦了?”

“就算吃了蜜饯也是苦的。”孝谦嘟囔着说道。

婉仪看孝谦没精打采的样子,便问道:“大夫刚才给你把脉后说你的病在日渐好转,只是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有些郁结。这会影响到你的康复。”

“是吗?”孝谦苦笑了一下,“宋大夫的医术越来越精湛了。连这个都能诊出来?”

“看来大夫说的没有错喽?”婉仪问道:“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抑郁难舒?”

孝谦耷拉着眼皮看着婉仪,苦笑道:“你猜猜啊。”

“男人嘛,不是为钱就是为情。你哥哥就是!”婉仪想了想道:“想你钟家三少爷总不缺钱花吧?难道是为了情?”说到这里只见孝谦的嘴角微微仰起,似笑非笑。“哟!我还真猜对了吗?”婉仪好奇起来,“听你哥说你以前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风流种子,难道你心里记挂着哪一位红颜知己?这会儿你病着无法外出见面,所以就思念成灾了?”

“哈哈~~”孝谦突然大笑起来,由于笑得大声不由地又咳嗽了几声,“大嫂果然是高人啊!”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嫂认不认识一位叫做玉叶的姑娘?”

“玉叶?”婉仪摇摇头,“她是谁?”

孝谦似乎来了兴趣,“亏得大嫂还是阴山县的女儿呢。连玉叶姑娘都不认识?她是你们阴山县有名的姑娘,我第一次去阴山县的时候沈村长就把她送到了我房里。”孝谦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享受的表情,“果然名不虚传。玉叶让我魂牵梦萦。每次去阴山县押粮我都会去找她,也难得玉叶姑娘对我柔情似水。现在我病了,想必也要卧床很久,玉叶姑娘肯定要担心。”

婉仪听之后便笑了,“你呀你呀!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你还真的是个多情的风流种。那你可要好好养病,等好了再去会你那位玉叶姑娘。”

“呵呵~~”孝谦微微点头,“是啊。等我好了是应该去看一看那些我曾经留过情,她们又错爱过我的女人们。不管情真情假,至少她们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肯定她们是喜欢我的。”

婉仪叹口气道:“你现在就少想想这些吧,养病还是要清心寡欲的。不早了,睡吧。等你好了,想怎么样都行。”婉仪起身后替他把被子掖好,“我走了。明儿一早再来看你。”

“多谢嫂子了。”孝谦还是由衷地感谢婉仪,这位大嫂的确让他钦佩。

屋里暗了下来,孝谦望着模糊不清的床顶。此刻她在想什么?有他钟孝谦的身影吗?还是她根本不愿意想起自己?孝谦从来没有对一个把身体交给他的女人如此有责任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对意沛如此放不下。不就是个女人吗?她与别的女人的不同之处不就是......不就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吗?想到这里孝谦莫名地心痛起来。他无法忘记那个雨夜他抱着她时的柔情蜜意,更无法忘记当他知道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时的震惊和心疼。难道她就能忘记?难道她真的能只把那一晚当作一场春梦吗?“梦?”孝谦喃喃自语,“有这么真实的梦吗?岑意沛......你好狠心!”他不想再去想,于是闭上了双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滑落了湿润,一滴一滴地染湿了他的枕头。如果真的是梦,那么当太阳升起时,请让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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