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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必须让砖瓦厂好好地脱一层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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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染想起来了,刚刚抱着她哭的是跟原身同村,一起长大的桂娘。全名夏桂花,人称桂娘或者桂婶。

桂娘比原身大几岁,后来又嫁在了同一个村里,只不过嫁过来后,桂娘的辈分比原身大。

即使这样,她们之间,还是以平辈相称,各称各的。只是原身,不喜欢引弟这个名字,就让对方直接叫自己建国家的。

这也是原身上辈子,唯一的朋友。

于是夏染在桂娘耳边悄悄的一顿嘀咕。桂娘听完就往外走去,顺便把建军媳妇杨绢给扯了出去。

夏引弟男人,全名叫陈建国,弟兄三个,没有姐妹。他是家里的老大,老二陈建民,老三陈建军。弟兄三个都成家了,也分家了。两位老人跟着老三两口子过。

原身家的院子,跟老三家的挨着,中间就隔了道院墙。老二家新建的院子,离这远,估计消息还没传出去,就没过来。

等出了屋子,来到大门外,见没别人,桂娘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建军家的,不论你有什么小想法,当下都该收起来,我们现在该做的是,一致对外。你将来是要为两老人养老的,你不想将来老人这边,多少减轻点负担?要知道,人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命价要的越多,不论对你家,还是建国家的,都是好事。这时候,你可得分清楚里与外,不兴瞎裹乱。”

说罢,不等对方回话,直接转身往外走,去张罗人。

而杨绢听完,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明了。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尤其在钱财方面,特别灵性,闻着味儿都能自己找过来。

是啊,命价要的越多越好,不论大嫂将来改不改嫁,这命价里,可有自家娃爷爷奶奶的一份呢。而娃爷爷奶奶跟着自家三房过,约等于有自己的一份,这活必须能干!

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舔着脸追了上去:“桂婶子,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蠢货?你就说,咱接下来咋办吧。”

“知道轻重就好。走,去找些能说会道,能担事儿的大老爷们和老娘们,咱们一起去砖瓦厂要说法去,人越多越好。建国家的说了,等这事情彻底结束了,一人五块钱,表现好的,可以多给两块。

一切听她指挥,看她脸色行事。咱俩分工,各叫一部分,你顺便,把村里的那几个老泼妇,也喊上。你不是跟她们能搭上话吗?”

“行,没问题,听你的,桂婶,我去办。”杨绢说完,大步流星的先走了。

就知道会这样,建军家的,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只要有好处,跑的比谁都急,比谁都快。

虽然无利不起早,但办事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利索,心狠,会装,会演,还能审时度势,利益最大化。

没多会儿,桂娘和杨绢,各带回了一大波人,再次聚到建国家的大门外面。

一数人头,30多个,人确实是越多越好,可答应了给钱的,人越多,分出去的钱也越多。

桂娘斟酌再三,还是筛选了些,胆子大能担事的,力气大能揍人的,能说会道能骂人的,以及不要脸能豁得出去,会耍赖皮、会打滚、能闹腾的。

不算她和建军家的,选出了整整18个。就这些人,得花出去不少钱呢。可这钱,得花,也该花。

这时期的族人,还是很团结的。自家人被外人欺负了,不帮着出头,会被其他村子骂孬种,会被人家瞧不起的。

娃儿们出了门,也会被人歧视的!何况还有钱发,想去的人就更多了。村里好多壮年汉子,去外地打工谋生了。要不然,来的人,会更多。

没选上的人,还不太满意,嚷嚷着也要去。桂婶借着自家辈分大,男人能干,在村里说话有底气,直接怼了回去:

“去什么去,命价能值多少钱,难不成都发给你们?建国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桂婶,你说什么呢?谁说,我是为了那点钱去的?我建国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还不兴,我们去闹一闹。我可是跟在建国哥屁股后面长大的,你也把我给小看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没想着要钱,也不图钱,自家的娃儿,没了,还不兴我们去出出气,讨个公道。”

“是啊,是啊,咱们都去吧,人多势众。”

“我们不要钱,那是买命钱,给我们,我们也拿不安心。再说,谁家还没点事儿,有用到别人的一天?”

“答应的,还是会给的。不过,我可丑话说前面,你们这些自愿去的,可没有钱拿……”

“我们懂的,桂婶!”

“对,我们懂的,他桂婶。”

……

忽然有人提醒道,“桂婶,是不是该给建民发个电报,让赶紧回来。”

“我家你叔,已经去发电报了,完了会在砖瓦厂门口见。”

去的人数确定了下来,桂娘直接打发辈分小的,回去穿孝衣,自家没有的,就去邻居家借。

好多年轻小伙,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一听这么安排。像即将出征的小兵,跃跃欲试的一溜烟跑回家,找孝衣了。

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要是,没死人,就更好了。

最后,能穿的都穿了,还戴了孝帽。就一个宗旨,这次必须让砖瓦厂好好的脱一层皮下来。

随后,穿着一身孝服的夏染母女俩,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砖瓦厂。

村里唯二的两辆拖拉机,全出动了。坐不下的人,就骑着自行车,自己去。反正,离的不是很远。

到了后,把拖拉机停路边,大家没进去,就在厂门口哭。

两位年龄大的叔伯,想的周到。在去的路上,特意买了好多烧的纸钱,黄纸,香。

一大群人,在厂门口,坐的坐,跪的跪,蹲的蹲,披麻戴孝,边哭边烧纸钱。而砖瓦厂,恰好在去县城的公路边上。

哭声抑扬顿挫,一个比一个哭的狠,哭的凄惨,听上去,凄凉无比。烧着的纸钱,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飞向远处,像是在替亡人叹息命运的无常。

然后开道、引路、送行。

刚开始,一些人哭,只是氛围到那了,大家都在哭,自己也就随大流的哭上了。结果哭着哭着,大家不由自主的真情实意了起来。

一想到那么帅气俊朗,又热心善良的小伙子,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了。还那么年轻,泪就止不住的流。

后来,越哭越大,越哭越大,像个多重奏,还各有调子和唱腔。到最后,都分不清是哭亡人,还是哭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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