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终鱼（33）鬿羽鸟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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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湖。
发光的藻类在水面下，随着波纹荡漾。
鬿羽鸟王在入口处变换身形，缩小到一人高左右，和墨以白木首一同钻进了草丘下的涯洞。
墨以在前面开路，鬿羽鸟王走在中间，白木首最后。
走了十几步后，鬿羽鸟王却突然停住。
白木首一怔，跟着停下脚步。
墨以发现身后突然安静，他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鸟王。
明明对方完全就是鸟的形态，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墨以莫名的看出了它的紧张。
它似乎，在害怕……
墨以歪了歪头，开口问道：“你在害怕么？”
鸟王冰冷的眼神看向墨以，鸟喙张了张，竟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墨以眨眨眼：“唔……你从来没有过来看过它，对么？”
“不！”
“我来过……我每天都来……”
鸟王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两人脑海。
“从我知道它来了这里后，每一天，我都会过来看它……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入过这里。”
“当初，我们就是因为人类，发生争吵。”
“我飞走了很多天……等再次回到湖边，它已经不见了。”
鬿羽鸟王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它轻声低喃：
“也许，它根本不想见我。”
“我告诉过它，人类是邪恶的。”
“可是，它不相信我。”
白木首微微蹙眉。
这两个，一个对人类过于天真友好，一个对人类偏激多疑。
墨以：“不会的，它一定很想见你。”
鬿羽鸟王顿了一下，开口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在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它就总是从湖里冒出来，趴在我的巢边，和我聊天。”
“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在密林中探险，我知道他们都是想要抓到我们。”
“只要有人出现在周围，我就会将他们叼走……”
鸟王短暂的安静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然后，把那些人扔到远处的山崖下面。”
“有一次，我去扔人……被它发现了。”
“它非常生气。”
“说那些人没有伤害我们，就不应该将他们杀死。”
白木首：“但是你没有听？”
“我为什么要听，人类就是邪恶愚蠢的东西。”
“从那之后，我只能更加小心。”
“把闯入者在密林远处就直接处理掉……可是那一次，出现了一个漏网之鱼。”
“我在山林另一侧的时候，他靠近了湖边。”
“我没有办法直接将他杀死，所以我扇动翅膀，弄了一阵飓风。”
“那个人的船翻了……”
墨以了然：“那个人就是现在的城主。”
鬿羽鸟王空灵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愤怒，它的翎羽微微炸起。
“对，就是他。”
“这个男人掉入水中，竟然偶然的被它救起。”
“不知道男人对它说了什么，它竟然要离开深湖，跟着那个人回家。”
“我很生气。”
“当着它的面，说要杀死那个男人。”
鸟王的声音低了下去。
“然后，它生气了。”
“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很难过，便飞走了……”
“我第一次见它生那么大的气。”
“它觉得人类是有灵气的生物，我不应该无差别的攻击他们。”
“可是，我就是知道，那个人不安好心。”
“回来后，我找不到它。”
“我吓坏了……”
鸟王低头看着地下湖边沿漾起的涟漪，喃喃开口。
“我飞遍了周边所有的城堡。”
“终于，在这里看见了它。”
“我要带它离开，离开这个人类设置的狭小监狱。”
“可是它告诉我，它是自愿的。”
“它爱上了那个男人，要在这里蜕变成人类。”
“它看到了我羽毛上的血，问我是不是又攻击人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它让我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人类的生活范围内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出现过……”
“它不想见我。”
空灵的嗓音中，带着无尽的沮丧和难过。
墨以突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那些鬿羽鸟群，和你是什么关系？”
鬿羽鸟王：“都是我的分身。”
墨以点点头。
慢吞吞开口：“它一直知道你在附近，也一直在等着你出现。”
鬿羽鸟王一怔，接着面无表情开口道：“不要用你们人类的手段安慰我了。”
墨以摇头：“不是安慰。”
他慢悠悠开口：“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格拉第一见面时候，会放过我。”
“它现在已经拥有了很多情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何人都会拯救的鱼人了。”
“它现在已经可以判断不同阵营。而作为城主对立面出现的我，因为闯入了禁区，它很快的将我拖进水里。”
“不出意外，我猜之前一定也有其他的葬鱼人进入，然后丧生在地下湖中……”
“但是它放了我。”
鬿羽鸟王：“所以什么意思？放了你又能证明什么？”
墨以眨了眨眼睛：“因为我的衣角上沾了你的血。”
“那天早上，我们受到了鬿羽鸟群的攻击，有一只鬿羽鸟被箭矢定死在我的房间，它的血沾染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拖下湖水中，血渍化开。”
“它认出了你的气味……也许就是因为想起了曾经在山林深湖中的经历，所以才放了我。”
“它在这个狭小的湖中，生活的很不愉快。”
墨以想起格拉背后成片的类藤壶寄生物。
城主挖的地下湖对于格拉来说，还是太小了。
而且因为湖水中的发光藻，格拉怕破坏它们，不敢快速游动，导致寄生越来越多。
可是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城主为了德洛丽丝的复活，准备的……
墨以：“我们会帮你告诉它真相。”
鬿羽鸟王冷冷的看着墨以，停顿了几秒后缓缓开口。
“希望，你能打破，我对人类的固有印象。”
墨以眨眨眼，目光浅浅。
半晌后，软绵绵开口：“唔……其实一直保持你的固有印象挺好的。”
墨以并不希望，自己会成为那个特例。
“哗啦——”
水声四起。
地下湖深处，一条鱼尾甩出水面，然后迅速向着这边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