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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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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那六七户人家没敢多瞧,可周边的地形俩人一眼也没落下。秦虎扎着头往前走,脚下却是越来越慢的,又出去了半里多地儿,已经绕到了那小小村落的坡背后,成大午瞅瞅秦虎还是没有拐上坡地的意思,只好跟在身旁一点点地往前磨蹭……

“来了!大午哥,咱去就个伴儿。”秦虎指指远处迎面驶过来的马车终于出了声儿。

大午一愣神儿,转瞬就明白了秦虎的意思,他是要借着路人的遮掩往回走,好一个心思细密的少当家!

快步迎上前去,几句老乡嗑儿,俩人搭上了马车,跟车老板呱拉几句就核实了此地的方位。

坐了一轱辘马车下来,两人又回到了从下湾子过来的岔路上,先把留给后续队伍的路标做了停止的标记,这才向着漫坡上悄悄摸去……

晌午前,伏在小村子南面的树林杂草里,秦虎看到了两匹马拖着四辆爬犁进了小村落最下面那户人家,此前这处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几个汉子扛着长木进去,在里面已经忙活了好一会儿。

再看到从北面拐进山凹里的这两人两马和爬犁,秦虎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些东西,他们这是在分头准备着冬天里的什么行动,现在这五个胡子又汇合在了这一处人家……

秦虎把望远镜瞄向了四周,小村落处在一个三面封闭的山凹里,大路的出口只是对着苏子河的一面,三面的坡地都很平缓开阔,林木疏杂间并不难行,谷地中间也是雪野覆盖的连片耕地可以回旋奔驰。

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把四面堵住,想把这五个有马的胡子一网成擒可有点不容易!秦虎掏出怀表瞅了瞅,已经是晌午了,不由得心中焦躁起来。

秦虎急,大午那边儿更急!手里攥着怀表伸着脖子盯着从下湾子过来的小路,白茫茫的视野里,眼睛瞪着都酸了,却是一个人影也没等见。

大午落后秦虎有三十余丈远,他在西边选了个两头都能撇见的高处蜷着,一边盯着路上,一边时不时地往小村子那头瞅瞅,爬犁进了村户,大午那里也瞧见了,眼瞅着午晌就过了,后面的大队咋还没个踪影……

就在这样火急火燎的期盼里又挨过了半个钟点,成大午回头了了一眼小村子,瞬时间人就蹿了起来,就见那户院子里有几个人似是要牵着马往外走,这不是又要错过动手拿人的机会了!

成大午一个出溜滑直起身子就往秦虎那边跑,跑出去十几步又觉得不好擅离哨位,自己就是跑过去,跟秦虎两个人也没法下手,还是等秦虎拿主意才好,犹豫着停下脚步回头望望……

哇……哇……哇!成大午差点儿就要大声儿喊出来。

午间白晃晃的谷地尽头儿,一条长长的暗点连成了一道曲线,正沿着小河向这边快速移近,那是一支拉开距离的马队正狂奔而来……

看着院子里的人牵马要走,秦虎也是心中无奈,靠着大树坐下,把毡靴扒下来倒倒里头的雪沫子,紧紧绑腿,就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在叫,单腿跪在雪地上把腰带也紧上一扣,累点饿点儿也是不能放弃的,实在不成,就不全要活的了!

“嗯?……”

秦虎瞅着从院子里出来的人马,心中嘀咕着,“怎么只有四骑?”

抓起地上的望远镜再仔细观瞧,确实是四个人牵着马匹,出来院子,却向着山凹深处的林子里去了……

……

阳光透出了云层,把茫茫雪野晃的一片花白,午后时分,河边的大路上一个汉子扶着一个另一个手中拄着树枝的汉子,一瘸一颠地拐向了凹地里的小村子,像是在这呲溜滑的道上摔伤了胳膊腿儿……

“老蔫,你再慢点儿,别演漏了!”

“少的,一会儿过去,你站俺后头,别跟俺抢……”

“哈哈,老蔫,你把心放肚里!刚才我跟当家的和大伙都讲过了,他们从老石梁只出来五个人,又拖爬犁又砍木头,一定是在悄悄准备什么行动;这里挨着大路,离木喜镇也近,这些胡子不会明着动刀动枪的。

刚才大家在林子里都观察清楚了,他们五个人,四个在林子里砍树,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就算是这户人家手上也有家伙式儿,里面不会超过三个人,只要咱靠近了那院子,五丈之内,我不会给他们拔枪的机会的!你见机行事,别演砸了。”

老蔫哼哧两声,没再说啥,手底下碰了碰大衣里拧上了消声筒的盒子炮……

郑文斗带着二十个弟兄赶了过来,掩在林地里又盯了一会儿,看着那几个胡子用马拖了树木回来,然后扭头又进了林子里,这就果断动手了。

郑文斗和郑道兴在外围拉起了半个包围圈,秦虎为了不让胡子漏网,决定冒点风险,争取先控制了那个院子再说。

郑文斗又把心肝儿提溜了起来,在身旁一众弟兄屏气凝神中,望远镜中他就瞧见那院子里有个汉子迎出了障子……

老蔫扶着秦虎停在了院外,瞅瞅迎出来的汉子开声求道:“老哥,俺兄弟道上腿摔折了,求老哥套车送一轱辘吧?到木喜,俺给钱。”

出来的汉子斜楞了秦虎一眼,只见秦虎从额头到眼角血泥未清,疼的咬牙吸气,左半边脸都抽抽了,倒像是摔狠了的样子,撇撇嘴道:“大兄弟,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家里正忙着呢!没空儿。”

“老哥,咱辽东的爷们儿…可不是这么个说法儿,没有遇难…不帮的理儿。这大冷的天,木喜镇又不远,哎呦……呦……”秦虎脑子够快,张嘴就堵了回去。

“嘚嘚,你们去后头几家子问问,俺这儿真没空儿,快点去吧!”这汉子显得有点不耐烦。

秦虎被扶着的手肘轻碰一下老蔫,眼神儿瞅向了障门旁的柴火垛。老蔫心领神会,一边扶着秦虎过去,一边对那汉子道:“老哥,让俺兄弟门口歇歇,俺去问!”

这汉子一脸不喜,却也没再说啥,瞅着老蔫扶秦虎在柴垛上坐下然后向后头去了,这才扭头向院子里走。

“扶他进来!”

屋里有人突然出了声儿,高音儿中有些嘶哑,已经进了院子的汉子又转身回来搀起了秦虎:“屋里等吧。”

被扶进院子的秦虎眼神儿微微一扫,大大的院落里,爬犁马匹在右边,左边堆着钉好的两架木排,当院里还散放着一些杂木,显然是还没完活儿。

秦虎也没敢晃头踅摸,一瘸一拐地被搀进了堂屋。

门帘一挑,东屋里钻出个汉子,左臂抱着右臂在胸前一盘,左肩头歪靠着墙山,眼神儿便在秦虎身上脸上扫了过来。

秦虎毕竟是老石梁里走了一遭,就怕给人认出来,所以才想个花招儿弄花了脸。堂屋里,他眯着眼睛只是一翻,便微微直溜起身形,这回可真是冤家聚头了!

东屋里出来的这个人正是上次劫自己上山的那个胡子头儿。

虽说只翻了对面一眼,秦虎已经看清了对手的警惕之意,他两臂抱在胸前,右手却隐隐地插进了皮袄里,那手必然是随时可以拽出短枪来的。秦虎轻轻动动左臂,手臂却被身侧的汉子抓紧了几分,拄着木枝的右手微松,拇指都细不可查的颤动了两下……

“哪人啊?”

对面出声儿问话,秦虎心中一松,知道他并没认出自己!问话虽然没啥亲热的意思,却也声调和缓,秦虎张嘴回道:“永陵的。”

“上哪儿啊?”

“去木喜,瞧俺大姑。”

“≠¥√x※≈*……”

对面突然问了句什么,秦虎一个字也没听懂,疑惑只是一瞬,却看这家伙眼睛眨巴眨吧,抱着右肘的左臂往腰间垂了下去……

论玩儿枪,这些自以为枪法了得的胡子,跟秦虎比还是差了太多!从跨进堂屋的那一刻,穿林虎身体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秦虎的眼睛,他这是要拔枪……

秦虎不清楚他问了句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咋就漏了陷儿?电光石火间根本来不及细想,秦虎的左右两臂同时也动了……

秦虎心细如发,知道与胡子面对面时危险难测,为避免枪筒挂住衣服影响了出枪,行动前就用布条缠在了两支鲁格的枪管和消声器上,一支在右腋下,是给左手准备的,另一支插在右侧腰胯间被大衣遮盖着,这是给右手准备的。

刹那之间,秦虎两臂一震,左手牵着人遮挡在自己身前,右手回撩、拔枪,枪口上翘,手在腰间就扣动了扳机……

“哐啷啷……”那胡子头眉心中弹,身子倒下,怀里的盒子炮也铛啷啷颠落在了地上。

眨眼的工夫变故陡生,秦虎身前的汉子给吓了个目瞪口呆,脖子被秦虎肘环勒住,枪口已经指在了头上,就觉得裆里一股暖意淌了下去。

老蔫一个猫蹿就闪了进来,盒子炮已经端在了手上,话也不问,尸首也不瞧,先挑帘奔着东西两屋里去了。

刚才秦虎的枪声虽不大,可已经从后面翻进院子的老蔫还是听的真真的!当家的和一众弟兄嘱咐了半天,还是少当家把最危险的活儿干了。

看着老蔫检查完屋里确定再没人了,秦虎摆头示意老蔫去外面观察报信儿,自己夹着那汉子还是疑惑地问了出来:“刚才他最后一句问的啥?”

“他…他…他…问小爷…爷…你是…汉人还是旗人?说…说的是满人的话。”

“你是什么人?汉人还是满人?”秦虎厉声追问。

“这是俺…俺家,俺是汉…汉人。”

“你能懂满语?”

“能…能!这一带满人多…多…多,常说的都…都懂。”

秦虎明白了,自己说是永陵的家,来木喜走亲戚,就算是汉人,见天的跟满人打交道,简单的满语应该是能听懂的,难怪引起了人家怀疑,不过这家伙经验老道狡猾狡猾滴啊!

秦虎还想再问,只见门口郑道兴带着张富和钟义掩进了院子,秦虎掏出兜里的绑腿,三下五除二就把擒下的汉子捆了个结实,嘴也堵上了,先拿下外面四个家伙再说。

“少的,你在屋里问吧,外头交给咱哥几个了。”

郑道兴转头出去布置,只听后头秦虎嘱咐了一声,“别弄出大响动儿!”

……

大响动儿是一点儿没出!毫无准备的四个胡子都是在目瞪口呆中束手就擒的。

苏子河边的这处地方对秦虎和郑文斗来说,也不是个安全所在,迅速把院子收拾干净,死的活的全带上,二十几人分成几股匆匆赶上了回程。

回程路上,秦虎和郑文斗在大车上一个一个地提审了五个家伙,大致搞清了他们的身份、此行的目的以及现在绺子里人心浮动的情况。尤其是一个信息让郑文斗兴奋地简直要挥舞起拳头了!

老石梁绺子里原来只有两百六十几个胡子,他们挂在嘴上的四百多,是因为他们能动员周边几支小股的胡绺,加在一起或有四百余人。而且绺子里枪弹不齐,洋枪一百多支,火铳杆跑儿五六十,加起来只有一百七十余支枪,比自己这边,差出去老远!

天色快擦黑儿的时候,秦虎和郑文斗回到了西厢头,那座木桥处,迎上来的人让秦虎又惊又喜,竟然是周聚海和李顺义还有方奎在那儿等着呢!

秦虎挺身就跳下了大车,一把拉住了周聚海:“海叔,你咋也跑来了?奉天……”

“哈哈哈,家里没啥事儿。你跑出来好几天了,人也没回去,三泰和老奎要把你用的东西送过来,俺和你顺义叔请了几天假,跟着出来透透气儿。”

周聚海说的轻松,秦虎却是心中暖流翻涌,他们这是真正替自己操着心呢!

“你们咋到了这里?”

“昨天大雪天里,三泰和老奎就忍不住了,带着家里一伙人就奔了章党,晚晌在你说的那家大车店见到了旺财兄弟,今早儿在南章党又接了郑当家的信儿,货都没顾上卸,就跟着赶到这西厢头来了。”

“来了多少人?都在那小村里?”

“看意思,郑当家的是倾巢出动了。路上俺跟他说,不能闹出大动静儿,所以郑当家的把大队安排在西面山林里了,西厢头那间大车店里,只留下几个人。听你们前头回来的弟兄说,你们把胡子都擒了,问出点啥?”

“苏子河边,又弄死了他们一个当家的,擒了四个,路上简单问了,老石梁里只有二百多人,没有四百!今晚还要再细问,有了这几个家伙,拿下老石梁就有几分把握了。”

“好小子!俺就知道你想干的事儿,一定能成!”李顺义一拳头轻捣在秦虎的肩窝里,满脸的欢喜。

那边郑文斗见着老奎,也一样是喜出望外。几人一商量,还是把队伍分成小股绕过了西厢头这个小村落,先押着俘虏去与大当家的会合为要。

秦虎却在周聚海和李顺义的陪同下,进了西厢头那家胡子住过的大车店。

秦虎通过路上的审讯,已经清楚这家大车店跟老石梁没啥实质的关联,店老板也只是心中明白穿林虎这些人是吃横把的胡子而已。打间住宿客来客往,你扔下几个钱,店家叫声谢,你吃抹干净抬屁股就走,店里也得高喊一声“好走”。因为,惹不起!

就是这样,秦虎也把店老板喊进了屋里,脸上满是寒霜,平平稳稳地坐直,一句话,声儿不大,店家“扑通”就跪在了当地。

“你通匪!”

“不不不不,俺……俺是开店的,大爷,小店人来人往,这…俺真不……”

“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瞧大爷几个这威风,是军爷吧?俺…俺这店里,跟胡子真…真真儿没来往……”

“嗯……”秦虎略略沉吟,却见这店掌柜慌忙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捧在了手里。

秦虎起身捏起一块大洋,手指轻弹两下,“当啷”一声又扔回了他手里,“你挣个小钱儿不易,别把一家老小的命都搭进去!我不要你的大洋,我要你…闭嘴!你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俺回头就把嘴给缝上……”

没时间跟他瞎扯,吓一吓他也就够了!就在店老板儿战战兢兢的惶恐中,秦虎一声招呼,店里卢成和几个弟兄跟着忽拉拉走了个干净。

路上对擒住的四个胡子都简单过了堂,一个岁数大些的胡子叫张老巧,木匠石匠都能凑合着干,修车养马也内行,倒是个巧手的家伙!

这家伙胆子不大,吐露的情况也最多;岁数最小的那个陈豆子,十八九岁,却是个混混楞楞的犟种儿,四方儿的脑瓜子一问一扑棱,啥也不说!气得老蔫直想拿刀子剜他;而另外那两个就是颇为典型的奸狡之徒了……

秦虎马上默默思忖,考虑着接下来更细致的审讯,全盘的行动方案今晚必须定下来!

穿林虎带着几个人出来,只是为了在河边备下木筏和爬犁,想必不可能出来太久,按时间估算,明天就应该回埂子。时间上颇为紧迫,要借穿林虎这几个胡子回巢的机会,一举拿下老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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