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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最大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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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对张老巧的最后嘱咐管了大用!

一路奔骑,张老巧腰间虽然还拴着大绳,可心里已经彻底踏实了,“这年头儿,跟着谁活不是活呀!就那个把饭碗推到自己手里的少掌柜的,那说话的样儿,怎么寻思都是个大人物……”

一路上,张老巧经着心指点道路,二十多里地,夜里11点就到了小黑坑沟口。很快找到了高岭上那处小木刻楞,大当家的郑贵堂和旺财、满囤一商量,时间充裕之下还是该往石梁那里赶。

这木屋处是胡子对外了水之所,往里去,离石梁还有很长的路,小黑坑沟里地形复杂,胡子藏身、翻山走也是可能的!想堵住胡子,起码应该在山脚下就把从老石梁里翻出来的胡子给封住,最好是把三号位那个山头占了才把稳。

把这样的疑问给张老巧一提,这小子也说在沟口不一定能等来逃命的胡子!这下大当家的决心立下,摸着黑就进了沟里。

虽然没有像样的路走,可有张老巧带着,夜里3点不到就找到了能呼应四号位高台的地方,把马匹退后藏起来,刘旺财带着满囤在附近又摸索了一遍,这才隐蔽休息……

晌午时分,早就等的心焦的大当家和刘旺财,终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巴子挥动的旗号,没等狗子回应的旗号打出来,刘旺财和满囤已经带着弟兄们向山头上的三号位奋力攀去……

这就是老蔫从了望高台上看到的那一幕。

后山那边,郑文斗和郑道兴更是轻车熟路!天色微明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了那五道高壁之下。这次没啥可犹豫的,搭着人梯就往上攀……

山石覆雪,草木湿滑,到了碎石堵路的地方,已经冒了汗的郑道兴一刻也不歇,学着秦虎的样子,跪在地上,用刀子把雪泥扒开,轻手轻脚地捧着一块块石头就往后传,他要一点点把路再给刨出来……

办法是笨了点儿,可时间还富裕!少当家的说了,胡子把路堵了个结实,外人进不去,可他们也别想着出来。只要加着小心,不弄出声响,挖开一截儿是一截……

正面谷口枪响的时候,堵住的山径已经挖通了一多半,因为郑文斗小心,在逐渐靠近石梁时就让停了下来。枪声一起,已经憋足了劲头儿的郑道兴抓起一支花机关就往斜坡上爬,手脚不敢着力的硬抓实踩,爬出去没几步,出溜溜就往下滑……

陡坡积雪,格外地溜滑,增加了通过的难度,也减轻了用力踩踏引发塌方的风险。郑道兴滑下去,爬上来,又滑下去,越急越慢……

上面瞪眼瞅着的郑文斗先冷静下来,一下子赶下来三个,让三人用匕首在斜坡上稳定住身子,郑道兴这才蹬踩着几个弟兄的身子爬了上去……

听到枪声在窑堂方向爆豆般响起,守着石梁的十个胡子就懵了圈,感觉到大事不妙的他们顿时手足无措了。不知哪个东张西望的家伙,一眼瞅见了石梁对面冒头的人影,啊啊地两声大叫,抬手枪也响了……

呯呯嗙嗙的乱抢打了过来,郑道兴头前身侧溅起一片的雪花,他抬手花机关就扫射过去。一梭子过去就把对面的胡子吓傻了,能搬着碎嘴子【机关枪】不要命的打,肯定是被大杆子圈上了【被大军围了】。

胡子遇上大军,逃命必然是第一反应,可头扎地上一回神儿,前头后头都开磕了【开仗】,下面沟也堵上了,只有冲过石梁对面的封锁,靠右侧上山才有活路。

石梁处这十个胡子手里加强了两支盒子炮,几个胡子躲在半截石墙后,探出枪口隔着石梁跟郑道兴对射起来……

郑道兴是个经过硬仗的疯子,眼前的几个胡子根本没往眼里放!手里这么厉害的家伙式,要是以前,一梭子扫过去,把对头压住了,换上弹匣起身就冲过这十来丈了……

可爬上坡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道两尺多宽的石梁,上面落上了厚厚的积雪,就是对面没有胡子,又怎敢轻易踩上去?

看着已经爬上来的两个弟兄,郑道兴让他们先把胡子封住,然后对着身后拼命开路的郑当家喊道:“当家的,把手榴弹给俺,俺炸死这些混账东西……”

手榴弹是给郑道兴传了过来,一起传过来的还有句话,“别把沟里的树枝子给炸燃了!”

这下郑道兴疯不起来了!沟沿上就那么几尺宽的地界儿,手榴弹扔过去,难免就掉下去,下头可是浇了油的!大火一起,真连了趟烧起来,那石梁备不住就真过不去了。

就这样石梁两边暂时僵持起来,郑道兴这边火力虽猛,压的对面不敢抬头举枪,可也一时冲不过去。郑文斗和几个弟兄终于用树枝把路翘开了七七八八,对面山坡上大当家和刘旺财他们的身影也冲了下来……

瞅见了从三号位上冲下来的老旺和满囤,郑道兴也不急了,只是带着身边三个老兵大呼小叫地吸引着胡子的注意力,同时压制住胡子的乱抢……

刘旺财和满囤快冲到沟沿了,蹲下来喘着大气探头观察一瞬,也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势,对面郑道兴举着颗手榴弹摆来摆去,又指指沟里,刘旺财就更清楚了……

冲着郑道兴招手,示意他把手榴弹给抛过去,他跟满囤为了跑的快,也把这铁疙瘩当累赘给了后面的弟兄……

捡起郑道兴丢过来的两颗响雷,躬下身子,小心贴着山体往前蹭,看看离胡子还击的石垒也就三四仗了,拉绳就扔过了半人高的石墙……

没等手榴弹爆响,石墙后的胡子先炸了群,转身就跑,两边郑当家的小队合手,这才拿下了后山这道石梁。

……老石梁埂子里一开始的突击十分顺畅,卢成和老蔫一下子圈上了胡子的大队人马,控制这些还没有完全缴枪的胡子就拖住了进攻的节奏。卢成和秦虎只好一间间马架子喊叫着把胡子逼出来投降……

……秦虎听到了后山那边枪声热闹,只怕石梁那边攻击不顺,首先让几挺机枪上了大屋,把通往后山去的小路封住。等到把八间马架子里的胡子都赶出来了,完成了任务的巴子颠颠地从高台那里赶了过来,“少…少当家…家的,大当家…他们拿…拿下了后…后山……堵上…胡…胡子了……”

“好!好!老卢,老卢,往上面打。”秦虎抬起拴住麻绳的胳膊指向了西坡的石屋。

轰……轰……两声大响,把刚刚聚合起来要冲西坡的队伍压在了台阶下。

石屋那里支上了土炮!利用石屋掩护,还击的枪声也爆豆般响了起来……

正想拉着樱子去数数俘虏,乍听巨响,秦虎瞬间汗毛就炸了,牵着樱子就冲到了大屋一侧,观察了一刻大声吼着:“机枪,别管小路了,先压住它……”

樱子拉拉秦虎的袖子,放大了嗓门:“咱也有炮,俺把小炮给你带来了!”上次在老牛头打官军伏击时,樱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炮,只是一直没时间跟秦虎学怎么使,这回又把这东西给带在了身边。

“在哪儿……哪儿呢?”秦虎这下兴奋了,眼里闪闪的,那满满都是赞赏!

“俺给你取去……嗯……巴子,巴子哥,你回去拿少当家的背包……”樱子高抬着绑着绳子的胳膊,还是没想解开。

大木屋南侧是伙房,地势低了些,不便观察,秦虎提着掷弹筒拉着樱子又赶到了北侧,这边是马厩,支上梯子,俩人就爬了上去。茅草盖顶的大屋上积雪溜滑,秦虎小心翼翼地把樱子拉了上去,这里视野格外开阔……互相拉扶着稳住身子,秦虎在屋脊上支上了小炮……

两发试射过去,榴弹落地还是偏了不少!轰……轰两响儿,可西坡上的胡子听到了大嗓【火炮】的轰叫,已经乱窜了起来……

秦虎不再给他们顽抗的机会,一口气连续十几发,把六间石屋处炸了雪泥飞溅,门倒窗塌……加上大屋顶上呱呱叫响的机枪拼命的压制,巴子当先就冲上了西坡,“缴…缴枪…缴枪…活、活命,投降……投降……不…不…不杀……”

乱哄哄的沟谷里枪声停了,秦虎战前的布置基本完美达成,瞅着一堆堆被圈起来的胡子,他拖着樱子,叫上巴子和几个弟兄还在一间间房子翻找。

不是秦虎不想解开麻绳,是樱子不让!跟着秦虎身旁一溜儿小跑,嘴里不断指挥着弟兄们先进屋里搜过了,才允许秦虎进去……

带着弟兄们从石梁一路兜杀过来,郑文斗把逃向后山的几个胡子缴了械,迅速过来会合,看到还栓在一起的少当家和樱子,心里是双重的兴奋在翻涌,憋不住欢畅地笑上了几声儿。回头瞅瞅刘旺财和卢成,还有刚才还一脸恼火的郑道兴都咧着嘴在乐,赶紧拉下脸道:“还不赶紧去帮忙!把活的、死的都过过数……”

……张老巧和老杜几个俘虏,都没能说清埂子上具体有两百六十几个胡子,只是把匪首老石头给详细勾勒了一番,秦虎找着找着就着了急,没瞅见哪个像是老石头的!

六间石屋都找过了,后排中间那个房子倒是像个当家人住的样儿,里面柜子里也看见了一笸箩铜钱、大洋,炕头上还散着几件女人花花红红的衣裳,可人没了踪迹,连仍在埂子上的那个女人也没了影儿……

秦虎一把扯断了麻绳,让樱子守在这里,自己扭头就跑了出来。秦虎跟郑文斗一嘀咕,这下俩人都紧张了,赶紧着从新分队,堵上谷口仔细搜索……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蔫看守的大屋,让俘虏排着队出来,一个个的搜身问话,结果更是让秦虎紧张的不行……

枪响的时候,老石梁的大当家还在吆喝,可现在,没了踪影!

下面一阵欢腾,弟兄们好像搜到了什么人,秦虎和郑文斗飞奔过去,原来是弟兄们从秦虎第一次上山时被关押的小石屋里面,拖出来两个脏兮兮的汉子。

“你们是什么人?”

“是…是…是被胡爷绑来的,家里还有爹娘孩子,求求各位大爷开恩放俺们回家……”

“秧子……”

秦虎仔细端详两人,年长这个,三十来岁,圆头圆脸上带着几分乡民的憨厚和恐慌;另一个是个神情萎顿的小年轻,两人都对不上老石头的形象,秦虎当下就没了兴趣。

放走?现在是不能放的,秦虎摆摆手:“给他俩弄点吃喝,先关上吧。”

秦虎转身往后山急走,前头是他压阵冲进去的,胡子逃过自己眼睛的可能几乎不存在,关键还在圈住大批胡子后的那一刻的停顿……

“虎子,你先别急!俺们后头两路齐下,没人能逃出去……”郑文斗一边跟着秦虎往后山跑,一边交待着后山的战斗过程。

“沟底下注意没有?”

“一路冲过来,地上有雪,路又窄,跑不快,一直听着下面的动静儿……”

“有没有中了枪掉下去的?”

“没有!俺跟在旺财、道兴后头的,都瞅眼里的。”

“三叔,你留下主持清场,把胡子过过数,死的活的都要过!我去石梁找二叔碰碰。”

“好!老蔫!老蔫,你着跟少当家的。”

两人在大喊声中匆匆分头去忙活,刚刚还喜笑颜开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又凝重起来!

通往后山的雪径在混乱中被踩了个烂七八糟,秦虎和老蔫带着两个弟兄在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

“停下!都靠边儿上站。”秦虎似是发现了什么,回头喊停了几人。

秦虎蹲下细瞧一瞬,抬头思索,“老蔫,你在这里等着,大家都别乱踩,我一会儿回来。”

交待一句,秦虎寻着地面的印迹往回返,很快就回到了樱子看守的石屋处。樱子快步迎了出来:“找着没有?”

“屋里有没有女人的鞋子?”问着话秦虎就窜进了屋里。

樱子匆匆跟进屋,差点跟又往外跑的秦虎撞在一起,只见秦虎手里拿着一只小脚女人的靴子又冲了出去。

秦虎拿着那只小靴子在雪地上的脚印上一按,蹿起来就往外跑……

“哎!你……”樱子瞬间明白了秦虎已经发现了踪迹,撒开长腿就追在了后面。

秦虎跑回老蔫等待的地方,把手里的鞋子往雪地上的小脚印一比量,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一路专寻地上的小脚印,再往前搜索不远,就到了石梁下那道深沟蜿蜒过来与这条野径碰头的地方,小脚印不见了……

秦虎和老蔫几乎同时爬在沟沿边,探头往下望去,这里沟底果然不算深,只有五六丈的样子,沟壁沟底都有清晰的雪落和滑踏的痕迹……

“樱子,你快回去跟当家的说,我们追下去。”

秦虎的命令让樱子不高兴了,对着身边的一个弟兄道:“你去!俺跟着。”

秦虎也不管了,手扒脚踩已经向沟底滑落下去,老蔫也是无奈,挥挥手让那个弟兄去了,然后解开绑腿把大家一个个竖了下去。

下到了沟底,脚踩手扒的痕迹就明显了,它们没往石梁方向去,反而去了相反的方向。追出去几十米,秦虎就明白了,这条深沟往石梁方向是越来越深的,反向爬就越来越浅。

抬头往上望去,沟沿连着陡峭的山体,沟底乱石堆积,积雪之下,几乎寸步难进!可痕迹就在前头,这老胡子为逃命也是拼了!

“隐蔽!”走在前面的秦虎猛然向后挥手,示意大家贴住的沟边。

屏住呼吸之下,秦虎静静细听,刚才似乎听到一声弱弱的细声,此刻又没有了。

拔出短枪,秦虎正要前移,却被老蔫和樱子同时拉住了衣裳。老蔫举着盒子炮越过秦虎的身形,樱子跟着要过,却给秦虎反手一搂,揽住腰给拖了回来,一股热气轻喷在耳旁:“你别动!”

秦虎爬在地上匍匐向前,与贴着沟边的老蔫缓缓向前挪动,尽量控制着身下,别发出清晰的响动儿……

刚刚前进了一两丈的距离,却听前面十余丈外一声女人的惊叫,叽里哐啷蹬翻了石头……

秦虎一个侧翻躲到了大石之后,从怀里掏出另一支没加消声器的手枪,甩手‘砰’的一枪,接着大声呵道:“老石梁的大当家,你听着……把枪放下出来……我给你留条活命!”

“各位军爷……好汉爷……三老四少,饶命啊!这儿…这儿没老当家的……别…别…别放枪。”一个女人恐慌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你爬出来!我们不打枪。”秦虎回应一句,已经猜到了里面是谁,但还是警惕异常。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儿,秦虎从石后侧目瞅着,一个脏兮兮浑身泥雪的小脚女子磕磕绊绊地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喊着:“大爷饶命,俺不是胡子……”

“小金宝,过这边来。”

“啊!你…你…你是通远堡王家……炕头上的爷……”

秦虎一声小金宝,这女子猛然反应了过来,紧爬两步就到了秦虎藏身的大石处,一双桃花眼里满闪着活命的希望。

秦虎一把把她扯到了石头后面:“老石头呢?”

“他…他个挨刀的,扔下俺……跑了。”

“有多久了?”

“俺吓懵了,不知道有多会儿了。”

“什么时候往外跑的?”

“枪刚响的时候,俺看他要去后山,就跟着跑出来……”

“娘的……”秦虎暗骂一声,这老小子是真他娘的奸猾!肯定是卢成和老蔫刚刚发起冲锋,他就跑了。机枪都没来及封住他,看来这家伙是早想好了,根本没想守住这老石梁。

“一共跑了几个?”

“就他一个……”

“你说清楚点!”

“俺俩正吃饭的时候,枪响了……他一愣神,出溜下炕头儿就喊大牙带人撑着,他去后山守石梁……俺听见了,怕他扔下俺,就先到后山路上等,结果他一个人过来的,拉着俺跑……俺跑不动了,崴了脚,他扔下俺就跑了……”

老石梁最大的鱼破网溜了,秦虎这个少当家急红了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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