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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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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这是我的主意,和季洁无关……”谭涛急忙解释。

“涛涛你别说话,你是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吗?”他妈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谭涛挤挤眉毛,显得无可奈何。

“你和我们家涛涛成长环境相差挺大的,按理说你们俩不合适,但谁让涛涛喜欢你呢,我们当长辈的,也只能顺着孩子的心意来不是吗?今天我也不想说别的,但要告诉你一句话,我们这种家庭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既然来了就要遵守这儿的规矩。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懂事。”

“懂事?\我不禁在心中反问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看来你还不太明白,那我就直说了吧。“他妈妈白了我一眼,喝了口汤,悠悠说道,“你以为婚礼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吗?错!这是好几个家族的事儿!就算你那边没什么重要亲属,我们这边也必须走完流程。一二百年的的人情积累,岂是说停就停的?更重要的是,涛涛的婚礼是彰显我们家实力的绝好机会,绝不能让别人误以为我们连这点排场都拿不出……”

“行了文美,季洁刚来,你少说两句!”谭涛的爷爷突然开口,堵住了儿媳的嘴;而此时我的脸上已经尴尬得青白不分。换做以前,我定然会扭头就走,但是现在我竟然一声不吭地留了下来,这种转变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季洁啊,涛涛他妈的话不好听,但是却不无道理。你们做小辈的,不能太任性,得以大局为重。”爷爷的语气云淡风轻,却字字千金,这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我不得不再次做出选择。

为了不让场面更加难堪,我只能笑着道歉圆场;“爷爷,之前是我欠考虑,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之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长辈多多指教。”

“嗯,不错,上道儿了。”谭涛妈妈这才满意地继续去喝汤,而我则在和未来婆家的第一次交手中完全败下阵来,比起谁输谁赢,我更伤心自己在他们的心中的地位如此卑微。

吃完饭后,他家人送了我很多昂贵的礼物,我一一抱以微笑回应,但是内心对这些却没有半分兴趣。

几天之后,谭涛邀我去拍婚纱照。我们飞到了欧洲一个风景如画的小城,这里天蓝山青,安静浪漫,处处散发着绵长缱绻的气息。谭涛来了这里多次,甚至还在这儿买了一幢别墅便于居住。

晚上去酒吧喝酒,恰好外面下起了小雨,钢琴师有感而发,应景地弹起了和雨有关的歌曲。

第三首歌旋律轻松愉悦,我听不懂英文歌词,但是却非常喜欢。周围开始有年轻的酒客跟着哼唱,唱着唱着,他们又像是失了魂一般惆怅。钢琴师沉浸在自己的歌声和音符里,浑然不觉周围异样。

“那姑娘怎么突然哭了?\我看着旁边一个红头发的年轻姑娘问谭涛。

“是这首歌太扫兴了。”谭涛微微有些不悦,喝了威士忌道,“这歌名字叫《rhythm of the rain》,中文名《雨的旋律》。看似轻松,其实是首失恋的歌。歌词寓意不好,我去让他换掉。”

谭涛说到做到,整理衣服后走到钢琴师身旁,用一口流利标准的伦敦腔同他说着什么;钢琴师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一边弹一边同他争论。

我反而有些好奇,趁着谭涛离开的功夫,我搜出了这首歌的歌词。

“听着外面雨的旋律,它好像在说,我是个傻瓜。

希望大雨消失,让我在无望中哭泣,让我茕茕子立。

我唯一在意的姑娘已经离去,去追寻新的足迹。

可她不知,她离去之日,也带走了我的心。

……

我的心流落远方,再无法陷入爱情。

……

雨呀,难道你不能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请让阳光暖化她的心,请让雨滴滋润她的心,请让我们的爱情重新甜蜜。

……

让我在无望中哭泣,让我茕茕子立。

听那雨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我终于明白了谭涛所说的“失恋之歌\的含义,如果把歌词中的“她”换成“他”,简直就是我人生经历的写照。我理解了那个伤心的红头发姑娘,也不禁和她一样落下泪来。

“我们走吧,这地方氛围不好。”谭涛突然回来,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看样子是没和钢琴师谈拢。

“噢,走吧。”

我急忙擦干眼泪,好在酒吧里灯光昏暗,谭涛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他同我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中时,他借着酒意敲开了我的房门。

我完全没做好准备,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婉拒了他。他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吩咐我好好休息。临走时,他朝我额上亲了一口,动作是那么亲密而自然。

我这才意识到,这一劫早晚要来,我躲不掉的。

我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谭涛,但目前来看还是徒劳。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排斥些什么,或许是对杨震的不舍和愧疚,或许是还不适应谭涛。

或许仅仅是因为,他不是杨震。

从欧洲回来后,婚礼很快被提上了日程。一个月内,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妥当,而在举行仪式的前一天,我和谭涛去领了结婚证,那一天也恰好是他35岁的生日,他说,这是他收到的最幸福的生日礼物。

从那一刻开始,不管我愿意与否,我都不得不走向了一个崭新的轨迹。

在全北京最贵的酒店,我迎接了女人一生中最神圣的时刻。谭涛的亲朋几乎占满了整个酒店大厅,而我的亲人则只来了一桌;我一直犹豫要不要给局里的同事发请帖,而那些请帖被锁在了柜子里,最后一张也没有发出。

我穿着高定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过洒满花瓣的地毯,和微笑迎接我的新郎对视。

谭涛的爷爷上台发言,他用骄傲的言语将孙子夸成了一朵花,话音刚落,礼堂掌声雷动。

轮到我爸讲话时,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我爸的状态时好时坏,神志清楚时,他惊讶我为何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我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和杨震性格不合,他大为惋惜;而当他记忆模糊时,他又非常高兴能见证我披上婚纱,也依然会把谭涛认作杨震。后来好不容易,他才熟悉了“谭涛”二字,终于不会再喊错了。

他为了这场婚礼,这一个月里每天都在改稿练习;他知道自己普通话说的不好,就将《新闻联播》听来听去;反复模仿;今天他站在台上,略微紧张地完成了演讲,然而讲话结束后,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我能感受到,谭涛的家人看不起我的父亲,尽管他是个荣誉满身的老警察,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个身份似乎无足轻重,他们只讨论着我爸穿的西装不是高级定制,说话带着家乡口音,工作了一辈子却寒酸得连一套房的陪嫁都拿不出。

我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面对着几百人的现场,我不得不先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我下定决心在仪式结束后,和谭涛好好谈谈。

就当司仪准备进入下一环节时,一个身影突然闯进大厅落座。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总觉得那人很像杨震的哥们钱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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