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醒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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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如何勾引郝哲,同情?性吸引?对郝哲这样的人来说,都会一眼看穿,无论这个女人是用什么手段,都会被看穿。
但如果查看过很多类似卷宗案子,就会发现,大多数受骗的人,其实早就看出局势,不过都是清醒的沦陷。”
清醒的沉沦?纪莫年听到陈立这句,心狠狠一颤。
“我猜这也是红痣女选郝哲作为刀子出手的原因。
桃子掌握了证据,她竟然敢让一个她欺骗的男人出手帮她杀人,说明就不怕郝哲看到那些证据,反过来针对她。
这也是一开始推理时,我认为是红痣女亲自来下手的原因,这种事假手于人容易落下祸患,万一证据落到别人手里了,岂不是白忙一场。
可让人意外,郝哲出的手,所以,唯一确定的是,郝哲早就清醒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也心甘情愿成为对方的掌中之物。
分析到这,能从这个女人如何引得郝哲到今天这步上,反推出这女人的内心和经历吗?”
陈立看着专案组众人,此时会议室鸦雀无声,都被陈立的这段心理行为分析所震撼。
看没人回答,陈立看向纪莫年,“纪导,我们都是刑警,看问题比较注重逻辑,你作为心思敏感的导演,外加。”
陈立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你自小的生活环境,应该经常遇到类似的事吧,因而能很快分辨出别有用心之人,这一点和郝哲的敏感度差不多,你说说,什么样的人能真正的勾引到你?”
纪莫年一愣,想了想,“确实,如果一个人别有用心的勾引,无论是刻意讨好接近,还是让我产生同情心,示弱或者在我面前如何表现,我都能分辨出来。
其实说白了,陈警官,不止我,在座大多数,其实都能分辨出来。
问题就在于,你愿不愿意给对方开这个口子。”
纪莫年坦然的话让陈立感兴趣起来,示意他继续说。
“我很赞同你说的清醒的沉沦这句话。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感觉不到吗?相处的细节,尤其是亲密关系上,大家都能有所感,对方即便再会伪装,一些细微点也骗不了人。
可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欺骗自己,装聋作哑。
因为像你说的,同频也好,共鸣也罢,相似的经历吸引着,归根结底是填补了内心创伤,或某些不好的记忆,那个心里的点所产生孤独感。
就比如,高烧的人,即便是有副作用的药,大家也会选择吃下去,不是吗?”
纪莫年的话,让陈立很是刮目相看。
“我认为很多时候,尤其是在郝哲这样高段位,已经看透许多事的高级猎手面前,什么吸引入局,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些人她一出现,就注定沉沦。
因为越是郝哲这样情感冷漠,经历复杂的人,其实内心越孤独,越渴望有人和自己是同类。
红痣女之所以能拿下郝哲,关键就是让郝哲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和归属感,这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哥哥母亲的背叛,父亲被哥哥母亲杀害,自己从备受宠爱的弟弟,变成了充满仇恨的盲人。
郝哲是因爱他的妈妈和哥哥,才会有如此强烈恨意,以至于纠缠郝大伟这么多年,是因对于郝大伟的亲情的扭曲,觉得不痛快,才想让郝大伟也尝尝背叛的滋味。
而红痣女必然让他有是同类的感觉,可假装扮演,对于郝哲这类拿捏人心的高手来说,会识破的。
所以我更倾向于,红痣女本身就是和郝哲有相似的真实经历,所以才能精准抓住郝哲的内心,完全把郝哲掌控在手里。
亦或者说,在郝哲的意识里,不是掌控,而是同伴。
郝哲最后能为了红痣女杀了郝大伟,就说明了这一点。从人性的角度上看,他不再想和哥哥纠缠,是因为放下了,他认为是同频的红痣女治愈了他。
可真正的同伴会让对方替自己去死吗?不会,可见还是红痣女拿捏人心的手段。
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和推论,我也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采访过类似的情感纠纷。
所以我认为,红痣女的经历一定和郝哲有很大的相似处,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陈立看着他,半晌发自真心地拍着纪莫年的肩膀,说实话,之前陈立并没有多看得上纪莫年,即便后来接触发现他这人单纯并没有架子,又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特殊对待的高干子弟,相反他很配合,即便不习惯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陈立当他是个省心的二世祖,为了案子让他当个诱饵摆设。
可最近几次查案,纪莫年却屡屡给陈立惊喜,尤其刚才的分析。
察觉到陈立的赞赏,纪莫年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在座的都是刑警,自己在这长篇大论有些班门弄斧了,“我就是按你说的,带入了一下我自己。”
“非常好,那么现在红痣女的形象,我们可以做一下汇总。
女,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瘦弱娇小,沉默却骨子里坚毅,外表让人有保护欲,内心却能精准的以最快时间抓到一个男人的弱点。
自小和父母关系应该不好,尤其是母亲,有隔阂。
因为母亲在成长中扮演的角色会让子女有模仿性的,可红痣女千面女郎,可以在不同的人面前以不同性格姿态出现,说明她早早脱离母亲,更多的是成长过程中的摸索,这种摸索往往是很痛苦的过程。
和郝哲有相似的经历,对人不信任,曾被背叛过,戒心和反侦察能力很强。”
陈立的这段侧写几乎是现在掌握到的红痣女的全部形象了。
但想找到她的踪迹,怕是不容易。
警方先查了郝大伟家里,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郝哲家也是,郝哲既然都做了好案件一旦暴露就牺牲自己的准备,必然所有相关东西全都销毁了。
可走访调查上却意外有些收获。
郝哲的事太过突然,残联会的人都非常惊讶,甚至很多人不相信,还来问了好几次,完全想不到善良温柔洁身自好的郝哲,会做出这种事,更别提为了女人。
给郝哲的同事做笔录,他们大部分都说,郝哲平时不近女色,有女同事和他示好,他也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都觉他对男女情事上很淡泊。
但这也正常,残联会不少人都是这样的性格。是自卑也好敏感也罢,有些人不想走出这步。
警方还特意找了曾表白郝哲的女同事做笔录,她倒说了个别人不知道的细节。
“郝哲老师拒绝我时很礼貌,说不是我不好,只是不适合。
我其实想法很简单,郝哲很温柔,大家都是残联会的,都这个情况,有好感就一起搭伙日子,会里大部分想结婚的都是我这种想法,其实不止我们这样的人吧,就算是普通正常人,对于爱情这东西,渴望,但也明白什么是现实。
不是我悲观,我觉得所谓那种炙热的爱很遥远,不如找个可以相濡以沫的人。
但郝哲当时他听我这样说却生气了,他说任何人都配拥有真爱,真爱不该被残疾或者精神上的恐惧,而忽略。
他说他以前也有过我这种想法,但后来有人教会了他,要学会跳出自己原有的困境。
大概我比较敏感,总觉得郝哲老师一直没找女朋友,可能是心里有人了。”
“他和你透露过?”
女同事摇头,“就是一种感觉,还有,你们都没注意过郝哲老师的盲杖吧?”
“盲杖?”
“对,若你们观察残联会的盲人们会发现,大家用的都是通用品牌,高端还是普通,都是一个样的,只是质地分别。
唯独郝哲老师的盲杖不同,我查过是个国外的牌子,已经停产了,造型和普通国产的差不多也是折叠的。但,如果细看,顶端有六芒星造型,折叠处是可以刻字的,这是这个品牌盲杖的特点。
国内很少有人用,就算是国外也是小众,要托人很费劲才能买到。我观察过郝哲的盲杖,上面有刻字,但我没机会看清写的什么,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盲杖。
这样的盲杖应该是对他很用心的人才会送的,毕竟想要买到,不仅要有金钱还要有门路,很花心思。
听说郝哲他哥哥很有钱,对他就很有心。
可我就是有种感觉,我觉得刻字这种行为,都应该是年轻女孩子的心思吧。我在想郝哲老师会不会已经有爱人了,但如果有,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