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味药:暗杀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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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尔阳离开酒吧火灾现场,开车回家的路上看见迟沛弦被一个牛高马大的黑衣人追着,他逃跑冲出马路,撞上一辆蓝色奔驰。
奔驰司机是个年轻小伙,惊慌下车,四处张望此路段有没有摄像头,有没有行人或者车辆经过,也许看见后面有一个黑衣人在远处盯着他。司机又看了看倒地的迟沛弦,拿出手机打电话。
黑衣人以为他打电话报警,便匆匆离开。
不料,司机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后,就开车离开,留下昏迷的迟沛弦躺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随尔阳慢慢减速,当她越开越近时,看清地上有血迹,迟沛弦身上的衣服也染满了血。她立刻停车,下车跑到迟沛弦旁边蹲下,“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现在的人,路上遇到摔倒的老人都不敢扶,有些还先录视频拍照才敢扶,都怕老人的家人讹诈。
随尔阳二话未说打了120,在等待救护车到来时,看见迟沛弦伤得如此严重,有点束手无策。她不懂急救,车上也没有备用药箱可以帮他止血。
“先生,你要支持住,救护车很快到了。”随尔阳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着急,她知道他不会回答,只是希望他能听见。
一抹黑影幽幽的自头顶慢慢笼罩着她,随尔阳心尖一缩,惊恐地望着眼前的黑影手举起来袭击她,以影子的姿势,他手上像是拿着一把刀还是针筒什么的,她立刻警觉起来。
当对方出手时,随尔阳快速一个扫堂腿,把对方踢的踉跄几步。“嗖”的一下,她猛地站起身,看着对方。
但对方戴着面套帽子,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压根看不清他的面容,以身形和衣着判断一定是个男人。暮春的深城,气温已有23°c,正常人不会这样的打扮。
黑衣人很快站起来,讶异瞪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她的腿力不弱。
随尔阳丝毫不慌,问:“你打伤他的?”
“多管闲事!”黑衣人冷冷地低哼,再次出手袭击随尔阳。
随尔阳躲开的速度像风一样快。虽然,随尔阳只是柔道红白带,可她身材娇小,有灵活、敏捷的优势,以柔克刚。
既然躲不过,就只能露一手,与他打一场。太久没跟人打架了,权当动动筋骨。
对方粗壮如牛,男女力量悬殊。
可在这时,救护车的响声由远而近,男人却转身逃离。
莫名其妙!
随尔阳挠了挠头,心思单纯,路见不平,一心想救人的她,压根没想到自己摊上大事。
救护车呜咽着,呼啸离去。
随尔阳全程陪同将迟沛弦送来了中医科附属第一医院。她去办理入院手续时,护士却拒绝她签名,“小姐,你是亲属吗?”
随尔阳说:“我不是他亲属,我是在路上遇见他受伤。”
护士又说:“不是亲属,不能签字给他做手术。”
随尔阳听到就急了,连珠炮似地问了几个问题:“小姐姐,你们医护救人是争分夺秒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伤者都生命垂危了,人命关天的时刻你还有时间跟我纠结这个有意义吗?医院的绿色通道是摆设吗?你们这些医护就只认亲属的签名才办事的吗?就不能通融变通一下吗?”
护士问:“没有家属签名……”
随尔阳从包里拿出她的记者证,“啪”的一声,重重按在护士面前那堆手术同意书上,“这是我的记者证,我以我的人格和职业担保,他手术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护士还是坚持:“不管你是什么工作,这个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规定,也望你体谅一下我们的工作。”
医院真是个让人绝望又充满希望的地方。
惹得向来情绪稳定的随尔阳急得跳脚,情急之下,她咬牙切齿地地说:“你们坚持没有家属签名就不救是吧?好,我定会把这件事情如实报道出去,让全社会老百姓都知道你们医院的规定,就是见死不救!看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这套白衣,对得起老百姓给你们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赞美不?”
随尔阳急得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涌向头顶,感到头顶冒火了。即使不是医护,正常人都知道伤者伤势严重,这类手术非常危急,每拖延一分钟,死亡率都会增加百分之一!
护士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无力反驳,可是他们医院有规定,万一出了问题,家属闹事,这个责任谁担待得起。
电梯那边传来“嘀”一声,护士朝电梯那边望去,看见祁煦从电梯大步流星走出来,交代:“祁主任,伤者家属不在。”
祁煦接到临时急召赶回医院。
随尔阳转身望向祁祁煦,如同看到救星似的,语速极快道:“祁医生,你来得正好,你是准备给刚才那位伤者做手术吗?”
祁煦认真地点头,“是的。”
随尔阳连忙说:“我签名可以吧,我写保证书,我一力承担,等找到他家人时,我自己向他家人交代情况。”
祁煦不是那种为了保全工作,胆小怕事,只看病患家属签名,才救人的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轻笑,“得了,就你这小身板,担得起一条人命吗?”
随尔阳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得意地看护士一眼,甜甜道:“我相信姐夫一定能救他的。”心里为有医德的姐夫点了个赞。她华姐真是好眼光,医生就应该像祁医生这样有担当,医者仁心,这是他们的职业所需。
看着祁煦走向手术室,随尔阳悬着的心落地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希望他能转危为安。
随尔阳讲完救人经过,收回发散的思绪,温柔地说:“他真的伤得很严重,现在找到他家人就好了。”话落,她无端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尉迟昀朗听了她的陈述,十分难以置信。他眼里浮现些许笑意,用赞许的目光注视她许久,挑了下眉,好奇地问:“有空切磋一下。”
随尔阳哪知道他内心的千回百转,生硬地扯开话题:“你好像跟神外的医生很熟,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个比较好的医生看看我爸。”她的嘴唇微微翘起,眼神中透露出俏皮和机智,笑容仿佛是一抹调皮的诱惑。
听她俨然一副自己人的口气,尉迟昀朗用手指轻推鼻梁上的眼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你爸的主治医生叫什么名字?”
随尔阳想了想,“罗慧聪。”
尉迟昀朗又问:“你们怀疑罗主任治不好你爸?”
随尔阳实话实说:“他说我爸不严重,但我爸一直叫头痛,感觉那个罗医生不太行。”
闻言尉迟昀朗也只能给随尔阳一个同情的目光,坦然道:“罗主任是我舅舅。”沉默了片刻,眼风刮过随尔阳的脸,“很多病人家属都这样,老是怀疑医生的问题,不相信医生。”
啊?随尔阳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无语凝噎,一口老血含在嘴里,吞吐不得。
尉迟昀朗没错过她的表情,嘴角仿佛翘了翘,不再搭理她,随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大长腿走路都自带风!
随尔阳瞄了一眼护士站旁,墙上的医生团队介绍。
罗慧聪是他小舅舅,往右边看,目光停在尉迟昀靖照片上,想到中午时,他出现在这个尉迟昀靖的办公室,不会是他哥哥吧?
还有这家医院的院长也姓尉迟,这医院是他家开的?
符则达还嚷嚷着头疼,又不吃医院食堂的饭菜。无奈之下,随尔阳到医院外卖的餐厅给爸妈买晚餐。
在电梯里,随尔阳遇上胡培新和他老婆梁秀枝。
胡培新一直对着梁秀枝骂骂咧咧:“叫你别让她学舞蹈,偏不听。跳舞能有出息吗?看看现在。”
“你怪我?为什么你不怪自己没本事。现在谁不是拼爹,你有本事让她赢在起跑线上吗?”梁秀枝不服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喜欢跳舞。”
胡培新忽然用自责的语气说:“我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就送她去好点都舞蹈学校。”
梁秀枝不耐烦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办法让舞蹈学校赔偿啊。万一如医生说的,女儿一辈子躺床,也要有钱给医疗费。难道靠你那家麻将馆能养她下半辈子。”
电梯到了一楼,胡培新夫妻走向缴费处。
随尔阳想起了女孩日记里那段话,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呢?
符则达做手术时,随尔阳要外出采访,赵咏群不让她请假耽误工作,让符灏去陪她。当天的采访对象很重要,耽误工作是假。
随尔阳知道赵咏群另有用意,不管手术成功与否,符灏才是符则达的亲生儿子。不过,随尔阳不会自己妈妈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采访很成功,新闻稿也被编辑赞扬,写得好。心情愉悦地下班,到医院给父母送饭,顺路买了一个水果篮去心胸外科探望迟沛弦。
护工大哥见有朋友,唰地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果篮放好,搬了把椅子过来,“靓女坐。”
随尔阳礼貌道谢:“谢谢。”没坐下,就站在床边。
迟沛弦静静地半躺在床上,英俊的面庞苍白憔悴,他眉头微蹙,面庞因疼痛而扭曲,好像稍稍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总之比起遇见他时奄奄一息的状态令人安心。
虽然有点病娇状,剑眉星目,清隽的五官如雕刻般。那晚,他脸上有血,还没认真看清他的脸,原来长得如此好看。
迟沛弦看到来人,他印象中没见过这小女孩,两眼直勾勾地打量着她。
随尔阳落落大方地先自我介绍:“我叫随尔阳。”
听到“随尔阳”这个名字,迟沛弦一下想起来了。
护士说他是一个叫随尔阳的女记者送进来的,以人格和职业作担保,求他们以救人为先。当时情急之下,还扬言,如果不先救人,她就把这件事报道出去,让全社会知道他们医院怕承担责任,见死不救。
他听后既感动又感激,也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子,于是,向护士拿到了救命恩人的联系电话,等自己康复出院再当面答谢。没想到这位救命恩人还前来探望他,真是人美心善的女孩!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
迟沛弦真诚实意地说:“谢谢你。”想到当晚,没有一个路人敢出手相救,心中一阵阵凉意油然而生。没想到一名弱小女孩敢挺身而出,事实证明,世上还有好人,不是每个都那么冷漠怕事。
随尔阳出于职业的使然,她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八卦之心,没问他当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脑海开始脑补一部史诗级的暗杀大剧,想象力太好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
随尔阳见他很虚弱不便久留,“你真的不用客气,你好好养伤,不打扰你休息了,有空再来看你。”
人间小美好。老爸和自己救的人都平安,希望他们日后都健健康康,无灾无难。
随尔阳离开迟沛弦的病房,在走廊上遇见尉迟昀朗,笑盈盈地打招呼:“尉迟医生。”
尉迟昀朗看她眉头舒展,眼含笑意,“随记者来看老迟?”
“是啊。”随尔阳好像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如实说出来,“尉迟医生,跟你道个歉,我爸手术很成功,之前不应该质疑你小舅舅。”
尉迟昀朗煞有介事地轻声应道:“反正他不知道。”他看着她几秒,然后轻笑了一声,眼里笑意深浓,觉得这个小记者挺有意思。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明媚的阳光驱赶了数日的阴霾,晴空万里让人几乎已经忘却了一周的阴雨连绵。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绿缝洒落下来,透过薄薄的纱窗照射到办公桌上,原木色的桌面镀上一层金黄色。
谷雨降雨增多,中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高发期,圣和堂坐满了病人,咳嗽声此起彼伏,简直赶上合唱团。
尉迟昀朗在圣和堂坐堂,他正一边伸手搭脉,一边作惯例询问大爷的身体状况,最后检查了大爷的身体后,苦口婆心地叮嘱着大爷:“爷爷,您回去记得饭后按时吃药,天气虽然转暖了,还是要注意保暖的。坚持每天半小时运动,散步,耍太极都可以,不能出汗过多哈。平时喝点祛湿汤,薏米冬瓜,四神汤之类的,可不能随便捡地上的木棉花煲汤。”
老大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起身跟着朱雨澄去抓药。
送走大爷,当归叫了下一位患者的号。进来的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大叔,长相憨厚,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过来。
尉迟昀朗抬头就看见在他对面坐下的病人是蓝光荣。
尉迟昀朗十分意外,眉开眼笑,“蓝叔,你回来了?”
自从甄昶勤接管蔚蓝药业后,蓝光荣一直长居国外,听到爱女蓝甄失踪的消息,连夜飞回深城,一下飞机,他风尘仆仆地直接从机场来到圣和堂找尉迟昀朗,问个究竟。
蓝光荣神情复杂又疏离,直奔主题:“蓝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