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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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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道白色身影走进电梯,裴京闻才从口袋里摸出未拆封烟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好友申请列表,在一个头像是漫改版的汉服女孩账号停下。

顿了几秒,想起外公的交代,他选择通过。

刚退出新添好友的页面,就收到程泽扬一连串的消息轰炸:[裴哥你什么时候到?大家都等你呢。]

[裴哥,赏个脸呗?来了有惊喜/偷笑/]

[定位]

见九楼西户的窗户亮起灯,裴京闻落下车窗,回了句等着,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四十分钟后,他才到达市中心地段名为「锦华苑」的高档会所。

有使者早就在大厅等候多时,主动微笑着引他上电梯来到包厢。

推开门后,里面的几个人纷纷打招呼。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圈子里的富家子弟,知道裴家二公子刚回国,都抱着交好的心思组了这个局。

昏暗的光线下,裴京闻随手脱掉外衣,黑色衬衣袖子半挽,露出一小截手臂,他望过去,淡笑着以示回应。

见麻将桌前特意留给他了个位子,裴京闻径自走过去,懒洋洋靠着椅背,把玩着麻将牌,一脸漫不经意。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您荣归故里,为了给您接风洗尘,兄弟们特意准备了惊喜,包您玩得开心。”

江从南嘴没停的同时,拆开新的包装,抽出一根烟给他递过去。

哪知这位爷只淡淡扫了眼,明显嫌弃:“呛。”

江从南:?

啥玩意儿?

见江从南一脸迷惑,就像没见过裴京闻似的,坐在右侧的程泽扬眼尖发现端倪,调侃道:“哟?少爷忽然转性,该不会是回国第一天就有情况了吧?”

不然好好的,怎么跟磕错药一样忽然戒烟?

“啧啧,”见有八卦,江从南瞬间活跃起来,“嫂子在哪?什么时候给我们介绍一下?”

握着麻将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他掀起眼皮,“想死?”

“当然不想!”江从南很有颜色闭嘴,连忙递过去一杯酒,“裴少请。”

洗牌的空档,程泽扬问道:“听说你留京大附医,这是准备彻底献身祖国医学事业了?”

裴京闻嗯了声,一杯烈酒下肚,凸出的喉结滚了滚,昏暗的灯光下,有种难言的性感。

“不愧是优秀的裴裴,”江从南啧了声,竖起大拇指,“人民医生,无上光荣,在下佩服。”

裴京闻踹了他一脚,笑骂,“滚。”

闲聊间,眼见他脸色缓和了些,江从南才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下一秒,伴随包厢内响起的律动音乐,几名穿着大胆的美女出现在唱台上开始热舞。

但裴京闻仍一脸兴致缺缺,不时低头看手机发呆,连牌都输了好几把。

见状,对面的男人转了转眼珠,一脸讨好,“江哥,是不是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裴少的眼啊?”

江从南乜他一眼,挑眉,“怎么?你认识高质量美女?”

这些富二代没别的本事,交女朋友只交胸大无脑的,尤其是眼前这个林申,仗着家里搞地产,睡过的女人都能绕京北三圈,江从南压根不信林申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林申对自己看女人的眼光非常自信,面对疑问,他心底的那点炫耀心思瞬间被点燃。

“真的,”他翻开微信,一脸得意,“这妹子我最近刚认识,好像是搞非遗宣传的,纯得要死,不信看照片。”

没等江从南应声,原本裴京闻一脸漫不经心盯着手机,忽然开口:“拿来。”

完全没想到裴少会纡尊降贵亲自回应,林申愣了一下,连忙将手机递过去。

看向屏幕里的漫改头像,裴京闻骨节分明的指尖倏地收紧。

下一秒,他直接几下操作,删除了账号,“这个不行,换人吧。”

别说林申没反应过来,这下江从南和程泽扬都有些不明所以。

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林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裴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这妹妹?”

裴京闻扯了扯唇,并未回答。

那意思,却是不容置疑的。

如果是其他的,林申肯定不会冒着得罪裴京闻的风险,毫不废话做了顺水人情。

但这妹妹清纯得紧,正勾得他心痒难耐,还没下手尝尝味道,真舍不得拱手相让。

于是壮着胆子问:“要不裴哥,咱两公平竞争,谁追到算谁的?”

本来裴京闻付了赌注,正准备起身,听见这话,他淡淡扫了眼过去,嗓音看似轻飘飘,实则满含戾气。

“你追一下试试?”

接着,留下一句“走了”,高大清瘦的身影快步离去。

好一会儿,林申才找回声音,“……江哥,裴少这是啥意思啊?”

看清手机里的照片,他看了眼程泽扬,瞬间清楚裴京闻心不在焉的原因。

没想到长了张渣男脸,实际却是这些少爷圈里最痴情的一个。

看在林申误打误撞给他们解惑的份儿上,江从南好心提醒,“就是你想的那样。”

末了,他又投去同情的眼神:“不怕死的话,你就跟他争。”

可能是毫无心理预期遇见裴京闻,这一晚,周宜宁的心绪并不宁静。

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她梦到了许多年前的场景。

下过暴雨的午后,夏蝉躲在繁茂的香樟树里阵阵鸣叫,她因解不出竞赛题崩溃哭泣,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纸条。

她一边低声啜泣,一边不明所以打开。

是工工整整的解题思路,不用多思考,读完就能让她豁然开朗。

右下角,还写着一句话:

路不通就转弯,尝试才有答案。

来不及多想,周宜宁起身,眼前所及得的是一道离去的挺拔身姿。

慌忙追出去,她却像身临电影般,眼前镜头转向高考那天。

人潮拥挤,少年个子很高,翻越几个楼层拥住她,落在她耳畔的声线低沉有力,“你会得偿所愿的。”

七个字,她整整记了七年。

以至于早上醒来,周宜宁明显感到眼睛有些肿胀,眼角隐隐还挂着泪痕。

看了眼时间,她踩着拖鞋拉开窗帘,久违的阳光勉强带她从梦境抽身。

来到洗手间,她拍拍脸,尽量让自己清醒些,不受裴京闻的影响。

避免外婆担心,她热敷完双眼,精心化了层淡妆。

收拾好出门,已经是八点多。

尽管昨天大雪一直没停,但道路紧急处理过,所以这一路还算顺利。

下车后,她先去旁边的商场买了些水果和牛奶。

京大一附不愧是国内综合实力排第一的医院,只门诊大厅就让她眼花缭乱。好在她来过几次,能凭借记忆找到住院部。

还没到病房门口,只听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你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宝贝怎么还没来?只有你信她工作忙,要我说,她就是这些年赚了些钱,眼睛早就长头顶去了,怎么可能管你这个累赘……”

明显是舅妈秦绣在抱怨。

原本老人家闭着眼,当听不见儿媳的这些挖苦,偏偏秦绣越说越难听,甚至起编排外孙女,还是忍不住反驳几句。

虽然类似不堪入耳的数落,周宜宁早已习惯。

但外婆本就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她是在不想看外婆再因自己受气。

周宜宁深吸一口气,趁秦绣说话前推开门,嗓音乖软:“外婆,我来看你了。”

老人家原本略显浑浊的眸子瞬间一亮,连忙往右侧缩了缩,转身要去拿点心,“宁宁来了,是不是还没吃饭,瞧你都饿瘦了。”

“就是,”秦绣变脸的功夫堪称一绝,“来,早上买的包子你垫垫。”

伸手不打笑脸人。

周宜宁出于礼貌,微笑拒绝了秦绣,这才看向面色和蔼的外婆。

来之前,她已经详细问过外婆的情况,现在看到老人家气色还算红润健康,终于放下心。

“外婆不用啦,”她摇摇头,连忙制止老人家的动作,指着面颊,“我哪里瘦了?还胖了两斤呢。”

“你这孩子,”老人家和蔼一笑,“放假了也不知道在家好好休息,我这边有你舅舅舅妈操心,何苦让自己这么累?”

“那还不是想您了嘛。”

“女孩子家家,工作再出色,总归是要嫁人的,”秦绣异常热情,凑到她跟前坐下,“妈,你可别说我不心疼宁宁啊。”

无事献殷勤,周宜宁直觉不会有什么好话。

这时有护士进来,要带外婆去做最后的检查。

她刚要起身陪同,秦绣大手一挥把她摁住,“你舅舅在呢,不用你跟着跑。”

“舅妈问你个事儿,”不给她躲避的机会,秦绣满脸堆笑:“你跟林公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周宜宁才想起昨天那条消息的内容,当时为了应付秦绣,晚上通过了那人的微信。

刚加上,对方先一通语音轰炸,张口就要私密照片,她不胜其烦,直接屏蔽。

她清楚今天秦绣肯定不会放过问她,面色冷淡说:“我删了。”

没想到,秦绣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

下一秒,几乎是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林家条件有多好啊?何况林少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能找到他这样的,都算你周家多少代祖宗烧高香了!”

秦绣越说越气,嗓门甚至都响彻外面的走廊,引得路人纷纷投来探视的眼光:“不行!你赶快重新把林少加上!给他道歉——”

这些话就像无数根细小的刺,密密麻麻穿透周宜宁的耳朵,让她坐立难安。

只是还未等她反驳,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来,“病房区域,家属禁止喧哗。”

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眸,原本张扬舞爪的秦绣,脖颈就像无形中被捏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停顿几秒,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近几步,看向坐在那面色闷得通红的身影,语气淡漠,“周小姐,出来一下。”

周宜宁脑子嗡嗡的,好半晌才回过神,下意识追上他的脚步。

这时第二次见裴京闻,却更让她难堪。

其实以前她幻想过好多次,再见裴京闻会是什么样子。

或从容,或紧张,或欣喜。

却从未料到,会一次比一次狼狈。

好在昨天已经见过,今天她控制情绪的能力明显增强很多,勉强平定好心绪的翻涌,迈步跟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到走廊拐角,冷风吹来,周宜宁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

想起刚才是他解了围,于是她鼓起勇气,看向不远处那道端正挺拔的身姿,轻唤出声:“裴京闻。”

下一秒,男人停下脚步,语调冷淡得让她陌生:“有事?”

四目对视。

明亮的白炽灯下,周宜宁清楚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

一身干净的白大褂,左侧胸口的工作牌写着骨科主治医师裴京闻,举手投足间,只剩游刃有余的矜贵。

明明收敛了少年时戾气,却让人觉得距离感十足。

有很长时间的静默。

周宜宁率先回过神,努力忽略凌乱的心跳,看向那双漆黑的眼眸,“刚才谢谢你,我外婆……”

“分内之事,”裴京闻淡声解释,“情况稳定,去办手续吧。”

惜字如金。

留下这句话,他利落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拐角。

礼貌疏离,公事公办,仿佛她只是最普通的病患家属,语调没有任何的温度。

宁静的走廊角落,呼啸的风声传进窗户,铺天的酸涩迎面袭来。

如果说昨天她还能告诉自己努力忘了他,那这一刻她清楚意识到,再怎么努力,还是会被他的一举一动影响。

……可那个曾经对她很好的少年,是她先不要的啊。

天光很淡,周宜宁终是捂着双眼,蹲下身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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