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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乌鸦葬世间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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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时空定格在这一刻,兄弟俩如若一尊雕塑,悲切恸哭声响遏行云。多少年的苦难、惦记、牵挂,化作汨汨泪水,跟随吹拂晚风飞向天际……

当看到兄弟住在这般简陋岩洞,日子过的如此清贫、寒酸、清贫、艰难,颜愠伤心、难过,万针锥心。

晚饭还可以,不算寒酸,除青菜、野菜干外,就是野味了。

毕竟多年不见,千里异乡相聚,兄弟俩定然有许许多多私话要谈,夜间洞外又比较冷,所以他们兄弟两个就在洞窃窃私语。

颜乌、卜氏和彪形大汉则在洞口坪子上口若悬河,天南地北的摆开阵式……

憋了许久,颜凤终于开口问道:“兄弟,这么多年了,你回故乡过没,父亲、母亲情况是否知一、二?”

提到父母亲,哀伤的潸然泪下,颜愠抓了一把心酸泪,哭泣道:“五年前,俺回去一回,但是父母已经不在人世,是乡亲们给安葬。”“当年楚军攻破曲阜后,要父母亲当上千乡亲面前表白归顺、效忠楚国,父母亲宁死不屈,当场被楚军乱箭穿身……”

沉默许久不做声,颜凤心里的哀痛、悲伤全写在了脸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站起来,颜凤跌跌撞撞走出岩洞,走到坪子边上,面对故乡方向跪着,磕头叩拜道:“父亲、母亲,孩儿——颜凤不孝,致使二老冤死在楚军乱箭之下——”

悲怆声划破寂静夜空,还在山间回荡,颜凤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一栽倒在地上。

见兄长哀痛过急,嘴喷鲜血,一头栽倒在地,颜愠心慌了,手忙脚乱把他抱回岩洞内。

晓得父亲得知二老遭到楚军乱箭射死,又急火攻心。当下,等父亲放稳在床上,颜乌使劲压他人中穴。

颜凤终于缓过神,颜愠松了口气。

喝了药后,颜凤睡着了。

趁兄长睡着这个机会,把侄儿叫出岩洞,颜愠向他了解他们离开曲阜的方方面面。因为有的事情,颜凤没脸在他面前说出。

半夜时,颜凤醒了过来,大家还守在他床边没有去睡。

见兄长醒了,颜愠即对他说道:“兄长,愚弟公务在身,明天即要回府,你们也不能住在这个简陋岩洞了,跟愚弟回去吧,也好治治你这病根。”

摇摇头,憔悴脸庞弥漫欣慰,颜凤颤弱弱说道:“兄弟,你为官一方,就要造福一方百姓,岂可因兄长谋一己之私。颜家先祖一箪食、一瓢饮、住陋巷的高风亮节,不能到吾辈手上毁了。”

神色凝重,紧蹙眉头,在想什么?倏地,眼睛闪烁一束油然敬意,颜愠毅然道:“兄长心意已定,愚弟遵从就是。愚弟回去后,立马带府医前来给你治病。”

在一旁静静倾听颜家兄弟的话,彪形大汉这时从骨子里感到惭愧、内疚、颜凤笃厚、淳朴胸襟,撞击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为自己曾经冒充颜凤而忏悔……

翌日早上吃了早饭,颜愠留下一大笔银两,忧伤又不舍带着彪形大汉回去。

——天有不测风云。

颜愠走后第九天,颜凤还是撒手西去。

顿时五雷轰顶,只感到自己心中那座灯塔瞬间倒了,他的精神支柱也垮了,颜乌悲痛万分,肝肠寸断,一头扑在父亲尸体上痛哭起来:

“父亲,孩儿不孝,没有治好你的病,没有叫你享福。”

“母亲是被孟富那头魔鬼、畜牲害死的,孩儿却把气撒在你身上,常常跟你抬杠,故意气你。”

“你不能就这要撒手西去,父亲,把孩儿孤单单留在世上无依无靠,今后孩儿犯浑了,谁来教诲孩儿呀,父亲——”

……悲怆、凄惨痛哭,哭得呼天抢地,天地在陪着颜乌流泪。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哭得死去活来,期间颜乌昏厥了过去。泪哭干了,但是他父亲再也不能复活。

亲眼目睹丈夫对父亲那颗血诚格天的孝心、热爱,卜氏心如刀剜,劝道:“郎君,你要节哀顺变,公公已死不能复活。死者为大,你要让公公早一天入土为安,让公公去天堂和婆婆相会。”

妻子的话,叫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颜乌猛然醒悟,他开始着手父亲的后事,可是家贫如洗,附近又没有人家,孩子又小,安葬先父只得靠他自己一个。

第五天,把家里仅剩下的五张山羊皮缝成一块,裹着父亲尸体,拿上锄头,带一点吃的,颜乌背父亲遗体去安葬。——按他父亲生前愿望是安葬去苏溪村的半路上,那里有一座山丘,山丘山脚下又是一条小溪,前方视野广阔,风景秀丽……

两个多时辰后,来到了那座山丘,缓慢放下父亲遗体,颜乌拿起锄头亡命地挖,他把对父亲最后一点孝心全凝聚在了锄头上。

穷人劫难多,黄昏的时候锄头挖断,这下可怎么办?愁坏了颜乌,他眉头拧皱得像捏在手中的一团麻布。——神明欺负穷人,苍天也欺负穷人,毁灭颜乌最后一点孝心,不让他早一刻让他父亲尸骨入土为安。

万般无奈下,只能双手抓着半截锄头挖,颜乌一边挖一边以泪洗面,哀痛、悲伤、忏悔地哭泣:

“父亲,孩儿颜乌不孝,从小顽劣、叛逆,就叫你操心。”

“孩儿胸无大志,格局小,缺乏父亲的仁慈,一心只想给母亲报仇,却叫父亲替孩儿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今日想起,追悔莫及。”

“身为人子,孩儿无能、不孝,没叫父亲过上安逸、幸福日子,住的依旧是简陋岩洞,时常野菜、野果充饥,蓦然回首,孩儿心若刀剜,愧疚于肺腑。”

“今生孩儿无以为报,身躯乃父母所给,就让孩儿用这双手尽最后一点孝心,让父亲你入土为安。”

“来生孩儿仍然愿做父亲和母亲的不孝犬子,床前尽孝。”

……颜乌悲怆哭泣,惊动上苍,也陪着落泪,下起毛毛细雨。

天,很快黑了。

点点星光,照着凄凉又阴森荒野,恐怖笼罩,像头獠牙的饿死鬼,一把掐住人脖子,叫人头皮阵阵发麻。

星光下,颜乌满头大汗,双手脱皮鲜血淋淋,挖一下,那是撕心裂肺常人无法忍受的痛,他已经痛到麻木痛没感觉,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早一刻让父亲入土为安。

坑里的土堆了一堆,就用血肉模糊双手把土扒出坑,暗淡星光下能够看到被鲜血染红的土,颜乌残忍的视而不见,已经不拿自己双手当手看待,愚忠的只当是在父亲身边尽孝。

挖了三天三夜,总算把坑挖好,然而颜那双手惨不忍睹,骨头裸露,像小孩啃过的鸡爪,叫人看的鼻子阵阵麻酸,忍不住掉泪。

或许是颜乌的孝心感动上苍,当他双手扒土填埋父亲尸体当儿,曾经被他救过的那只乌鸦领着成千上万乌鸦衔泥土飞来,它们前来助力颜乌筑坟。

乌鸦的嘴啄泥土时磨破了,流出殷红的血,但见坟上堆起的一个个紫红色的泥团,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乌鸦嘴的鲜血呢,还是颜乌血肉模糊的鲜血?

第四天,天刚蒙蒙亮,成群乌鸦又衔泥前来助力筑坟。

凝视即将筑好的坟,把头转向还在奋力衔泥乌鸦,颜乌发出内心慨叹、感恩:“慈乌呐慈乌,你们是阳精之鸟,天生黑羽,凶悍刚直,笃厚护小,反哺忠义,昔日助俺娘生下俺,今日不惜尔等血肉之躯和鲜血助俺埋葬父亲,无以为报,颜乌日后定然盖慈乌忠义祠,歌颂、纪念尔等的刚直、忠义。”

话音尚且在山谷回荡,颜乌一头栽倒在父亲坟墓旁,再没有站起来,他太累了,要好好休眠在父亲身边歇一口气。

紧随颜乌一头栽倒在地,乌鸦纷纷盘旋在他上空,发出阵阵凄厉哀鸣,哀鸣声响遏行云,苍天也跟着落下心酸泪,下起毛毛雨。

一会儿,乌鸦哀鸣离去。

过了一柱香光景,成千上万只乌鸦衔泥回来,一只接一只落在颜乌尸体上,把泥土小心吐在上边覆盖……

黄昏时分,颜凤坟墓旁边又多了一座染着鲜血的坟墓。

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场人世间罕见悲壮发生了,但见衔最后一口泥土的成千上万只乌鸦,纷纷扑倒在颜乌坟墓上,染着鲜血的坟墓眨眼间泼了墨汁一般。

血诚格天,乌鸦这是何等的一种忠义?

过了五天,见丈夫迟迟未回,季氏眼皮直跳,心里烦躁,猜测多半是丈夫出事了,一大早顾不上煮早饭吃,背上幼儿颜楷,赶紧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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