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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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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家门,一股浓郁的棕香扑鼻而来。谢茶洗澡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走进厨房一看:

那口大铁锅里正煮着粽粑,满满一大锅,估摸着得有五六十个了。

“是茶茶喜欢的五色粽哩!”

粽粑十个串成一串,外婆把煮好的粽粑拎起来,扯了一只递给谢茶吃,之后便一串一串挂在通风的窗户下边。

与大城市里的粽子不一样,这个寨子里的粽粑是用五种植物的叶液将粽馅染成红、黄、蓝、黑、白五种颜色。

谢茶一边吃,一边听外婆絮叨:“听说那四个孩子被捞起来时已经晕了,回家发起了高烧,也不知是不是中了蛊,那四家的大人跑去求苗王哩。”

谢茶哦了一声,事不关己地继续吃着粽子。

外婆叹了一口气:“不过苗王从不给人解蛊的,估计求了也是白求哩。”

谢茶嗯了一声,继续吃。

吃完一个,谢茶对外婆说粽粑太好吃了,能不能给他一串送人。

外婆那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她这外孙在寨子里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跟寨子里的同龄人玩。

“茶茶交到朋友了?”

谢茶:“……”

朋友?

谢茶摇摇头:“只是帮过我而已。”

外婆又问:“是你请他帮忙的还是他主动帮的?”

不等谢茶回答,外婆自然是知道外孙的,好强得很,哪会主动求人帮忙?

外婆说:“茶茶,人家都主动帮你了,怎么不算朋友?”

谢茶:“……”

拎着一串粽粑上山的时候谢茶想:

他和那小子算朋友吗?

不算吧?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山腰处了,谢茶遥望了一眼,牛叔那一伙人还在跪着高呼,声音都喊得嘶哑了。

谢茶瞥了一眼,便绕道进了吊脚楼,二楼客厅的木门敞着,隐约还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高呼声。

但春夜置若罔闻,他托着下巴,靠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趴在小书桌上,仰头冲他吱吱吱。

春夜听完,轻轻啊了一声:“端午节想吃粽粑啊?你这可为难我了,阿妈都没来得及教我怎么做就死了……”

刚走到客厅门口的谢茶:“……”

谢茶敲了敲木门,走进去,将那串粽粑搁在小书桌上: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你在桥上帮了我,这是谢礼。”

春夜垂眸看着那串粽粑,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那只甲壳虫倒是兴奋地仰头冲着谢茶吱吱叫。

叫得超大声!

那声音,就算是谢茶也能分辨得出来是激动和开心的声音。

谢茶笑了。

虽然他一向讨厌虫子,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只虫看着没那么讨厌了。

他余光又瞟了一眼春夜,不满地扬眉道:“虫子都知道感谢,怎么某些人还不如虫子会做人呢?”

春夜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托着下巴戏谑一笑:“要是这么会做人,就不会被人骂神经病了。”

谢茶:“……”

不过现在,他不仅修炼到了不生气的境界,还能融入神经病的脑回路了。

“那神经病也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会吃粽子吧?”

要是这小子敢说不吃,

那他就拎起走人!

不等春夜回答,甲壳虫那颗芝麻般的小脑袋就疯狂点头,果断、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主人。

谢茶笑了,朝春夜扬了下眉,眉目间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喜欢吃粽子对你们神经病而言是什么很丢人的事吗?承认也没什么关系吧?”

春夜闻言笑了。

目光落在那串粽粑上,粽粑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粽叶的清香和糯米香飘到了鼻尖处。

春夜从那一串棕粑里取下一个,剥开粽绳和粽叶,将那只粽粑搁在甲壳虫面前。

甲壳虫凑近去闻了闻,又舔了舔,瞬间吱吱叫了起来。

春夜这才再取下一个粽粑,慢悠悠地剥给自己。

“五色粽,”谢茶抱臂道,“谢茶严选,粽子里的颜值C位,好看又好吃!”

春夜低头吃了一口。

粽叶是新鲜采摘的,带着植物天然的香气;糯米是梯田种的稻花糯米,绵软香甜,里面还嵌着颗颗红豆。

嗯,不愧是大少爷严选。

春夜唇角微微上扬。

端午节的前一天,外婆家迎来了一波人,牛叔揪着牛黎的耳朵,带着其他三户人家来了,说来给谢茶道歉。

牛黎和三个跟班被蝎子吓坏了,从河里捞起来之后,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躺了三天,嘴巴里念念有词,被牛叔他们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谢茶看了一眼牛黎,往常嚣张的气焰是彻底没了,颓丧着脸,眼神恍惚,跟惊弓之鸟似的,一副至今还心有余悸的可怜样。

这小子心倒没多坏,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也算恩怨了了!

想到这,谢茶取了一个粽子递过去:“吃吗?”

牛黎先是条件反射似的,惊慌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反应过来,谢茶是在示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别别扭扭地接过,小声道:

“谢谢。”

牛叔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谢茶的肩膀:

“牛叔替这小子跟你道歉……”

送走完这一波人,外婆叹了口气:“你牛叔家虽然是寨子里开小卖部的,但他老婆常年生病,干不了农活,光治病都花了好些钱哩!”

怪不得牛黎一门心思钻钱眼里了!

谢茶吃完粽子,又跟着外婆去抓鸡。吊脚楼一楼通常不住人,养些鸡鸭鹅之类的。

外婆家也一样,一楼下面有个鸡圈,里面养了七八只芦花鸡。

明天端午了,外婆说杀只鸡给谢茶吃,拎着菜刀走到鸡圈一看:

有只鸡躺在鸡圈角落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脖子上一个洞,在汩汩流着鸡血。

“估计是蛇哩!”

随即又招呼谢茶和她一起去田埂上摘艾叶和菖蒲,说它们可以驱蛇辟邪。

鸡圈的栅栏上被艾叶和菖蒲插满了。外婆说:“这次蛇应该不敢来哩!”

没想到傍晚外婆去鸡圈喂鸡食时,又发现一只鸡被咬死了!

外婆心疼得不行。

想着估计是艾草和菖蒲插得还不够多,又背起背篓,拿起镰刀,还想摸黑去割点回来防蛇。

谢茶瞧了一眼天色,已经夜幕降临了,连忙一把拉住。

夺过外婆的背篓放下,又拿过外婆手中的镰刀搁回柴垛上,灵机一动,对外婆说他突然想起带了点防蛇喷雾。

“外婆你放心去睡吧,我这喷雾一定灵,明天起来保证不会再死鸡了!”

谢茶道:“上回我保证第二天醒来手背上的蛊消失是不是真的消失了?”

外婆想起上回,浑黄的眼睛里顿时泛起欣慰且信任的光:

“好好好,听茶茶的。”

把外婆哄去睡了,谢茶望了望手中的那瓶玩意儿,哪里是防蛇喷雾?就是一瓶普通的香水而已。

艾草和菖蒲不一定管用。

但有人一定能驱蛇。

谢茶又揣上一瓶杀虫剂,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熟门熟路地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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