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意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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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恨在心的张小三一直在等机会找二狗报仇，他要把那天被二狗打的拳脚全部还回去。
正好二狗地盘的赵伯与他的兄弟起了争执，他立刻率几个小跟班前去闹事。
“老头，还说你没少卖苹果？”一个紧身裤加豆豆鞋的地痞站在赵伯的水果摊前。
“兄弟，我真没少卖啊，一斤都没少！”赵伯急得满头大汗，汗水不断从他黝黑的脸颊上滑落，两只手像求佛一样不停上下祈求。
“那我付的3斤的钱为什么只有1斤？”
“兄弟，可不兴乱说话啊，你明明只要的1斤苹果！”
“死老头还嘴硬！”地痞抄起手里的棍棒，举起来威慑赵伯。
老人被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赶紧抬起一只手无助地挡在额头前方，他一身老骨头怎么禁得住棍棒。
“李大四你干什么！”
突然二狗的声音从巷子另一边传来。
“他妈的反了是吧，来你狗爷爷地盘闹事！”
二狗手里拿着扫把杆子，一边指着李大四一边快步跑到店门口。
“哟，这不我二狗哥吗？”李大四摆出一副拽样，阴阳怪气地嘲讽二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李大四，你再乱闹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二狗恶狠狠地盯着李大四，手中的扫把杆子不由地握紧。
“二狗，不是我不提醒你，你惹的人太多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李大四玩笑似地看着二狗，眼里满是不屑。
“要你管，我再说一次，别来我的地盘闹事！”
就在二狗与李大四对峙的几分钟，有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两人很快被人群团团围住，不知不觉这里就变成一个角斗场。
人群里，有几人的眼光格外尖锐，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央的两人。
李大四并不怕二狗，他手里的棍棒可比二狗手里的扫把杆子硬，只要现在把二狗教训一顿，自己就可以在片区收保护费了。
二狗也没有丝毫退缩，他从小就跟街边的人打架，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在凑热闹的人群渲染气氛下，两人的火气越来越大。
李大四率先动手，举起棍棒就朝着二狗跑去，他高高举起棍棒，想要给二狗当头一棍。
二狗虽不懂武术，但从小打架的事迹让他打架更有一点章法。
见李大四三步跨两步朝自己跑来，二狗身体一侧，轻松躲过李大四笨拙的攻击，同时反手朝着李大四的手一杆打去。
“啊！”李大四右手一痛，棍棒即刻脱手。
李大四左手捂着发红的右手，惊讶地看着二狗，二狗则二话不说举起扫把一杆把地上的棍棒打在另一旁。
这场“地痞”之间的战斗一招结束。
李大四自然不服，他大声一呵，人群里走出两个混混。
“他妈的，给我打！”李大四命令自己的小弟对二狗出手。
而此时潜藏在人群里的张小三等人，也趁人群流动悄悄挤身到最里面，偷摸着靠近二狗的一边。
二狗见突然窜出的两个人也没有慌张，依靠扫把杆子的距离勉强应付着对面的进攻，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把李大四两个小弟打在地上哇哇叫。
“滚！”二狗朝着李大四和他的小弟一喊，地上的两个小弟连滚带爬地跑进人群溜了。
李大四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二狗，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还不滚？”二狗见状眉头皱得更紧，“要你狗爷爷打跑你？”
李大四突然斜嘴一笑，疑惑的二狗全然不知，在他背后一把小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二狗正对李大四，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张小三。
此时的张小三蒙着面，双手揣在口袋里，隐藏的右手紧握一把锋利的小刀。
李大四看着二狗身后慢慢靠近的张小三，心里立刻明白。
“狗崽子，别以为你打得过你李爷爷。”
“哦？还没被打够？”二狗摆弄着手里的扫把，想要赶紧把李大四打跑。
但此时，只有两个人注意到二狗身后靠近的身影。
一个是李大四，还有一个是刚从店铺里挤进人群的妇女。
“狗孙子，让你逞强！”张小三突然一声恶吼，接着两步上前贴近二狗，并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罪恶的小刀。
二狗没有意料到还有敌人，听到身后张小三的声音时来不及闪躲，本能地转过身。
但他还没有完全转过身，闪烁的刀尖已经直指他的腰腹。
“儿子！”
那声尖叫是二狗这辈子听到最大的声音，也是母亲唯一一次语气里没有带着温柔的声音。
二狗转过身时，不知何时母亲已然在自己身前。
而母亲美丽的围裙上，多了一抹煞人的鲜红。
张小三哪知二狗的母亲突然跑出来，赶不上收手，一下子捅进二狗母亲的身体。
二狗比母亲高不少，但小刀瞄准的二狗腰腹高度，却恰巧是这个女人的心脏。
张小三见自己闯祸，慌乱的手连刀都握不住，立马扭头就跑。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尖叫，朝四面八方散去。
只有二狗和他的母亲还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喉咙突然哽咽，一句话说不出来。
“救护车！找城里的救护车！”二狗从恍惚中惊醒，但周围的人全都四散而逃，哪还有谁想到打救护车。
水果摊里的赵伯急急忙忙地从店内跑出来，颤抖的手拿着手机，“狗子，我我我，我在打。”
“快！”二狗歇斯底里地大喊。
二狗跪下看着奄奄一息的母亲，他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不会落下，他知道母亲最怕他哭。
母亲躺在地上说不出话，她只是奋力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二狗的脸颊。
二狗是她的骄傲。
也是她的如意宝贝。
二狗嗓子像是被石子堵住，他手脚不自在，只是不停在颤抖。
随着母亲的手缓缓放下，她的眼睛也逐渐闭上。
二狗再也忍不了，眼泪止不住划过他的脸庞，滴落在母亲的脸上。
他憋着胸口最大的一口气，朝着阴暗的天空大喊，“妈！！！”
半小时后，救护车及时赶到，刚好二狗的母亲完全断气。
二狗不停抽噎，他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哪怕曾经打架被打骨折也没有这样哭过。
下雨了。
看到盖上白布的母亲被运上救护车，二狗茫茫站在原地，他远远望着离去的蓝色闪光警示灯，大脑空白一片。
二狗读书少，他理解不了项羽失去虞姬时的撕心裂肺。
他只知道，最爱他的人永远离开了他。
......
悲恸的记忆涌进二狗的大脑，尽管他紧闭双眼，眼泪还是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
“儿子，再让妈看看你，好吗？”
母亲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在讲台上响起。
二狗全身肌肉紧绷，不断心里暗示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儿啊，再看一眼妈吧！”
“妈爱你。”
多年来对母亲的思念打破了二狗的理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妈！！！”
二狗睁开眼，同时站起身看向讲台。
顷刻间，周围的光线无声褪去，教室里只有二狗一人。
不远的台上哪有母亲，这分明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扭曲腐败的身躯残破不堪，超过一米长的脖子伸出讲台，课桌一般大的脸张着血盆大口，眼珠都掉到下巴处。
二狗的行动一次性破坏了三条规则，英语老师将对他实行最严厉的批评！
相比恐惧，二狗更多的是遗憾。
他叹了口气，无视前方朝自己袭来的尖牙，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上。
“被骗了，艹。”
二狗不再挣扎，不知何时他才想起自己左手臂已经被咬断了，他看了一眼残缺的手臂，又瞥见桌上的如意，缓缓闭上眼睛。
“妈，我真的是你的如意宝贝吗？”
二狗心里默默自问，像是在询问在天的母亲，又像是在质问害死母亲的自己。
英语老师没有丝毫停留，发黑的鲜血从她嘴里流出，那张大口朝着二狗撕咬，只要一口就能把二狗的脑袋咬碎。
没有奇迹发生，二狗只感觉脖子一疼，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