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非要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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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家里，沈凤霞和李成雪都在，看到他们回来了就忙着盛饭盛菜。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等一家人都坐下了，张为清才又问道。
“先看看今天的收获。”一边说着，张为民笑着掏出了一大捆大团结，还有两张卖货的票据。
张为清看了一眼，一张是白鲳鱼的，总共是4308.2斤，卖了2585元。
另一张则是桩网的鱼获单子，总共是39.6元。
“今天是真的发财了。”张为清笑着将单子递给张为强，同时把后面地笼和粘网卖货的票也给大哥看了一眼。
“青占鱼我打算晒点鱼干看看好不好卖，这个钱我给你俩补上。”
听到这话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阿强和他大哥都说一点不值钱的鱼无所谓。
他爹则是一瞪眼道：“投机倒把的事可不能干啊。”
前些年因为投机倒把抓了不少人，老一辈对这个都很担心。
“张为清先是对张为民和阿强说道：“亲兄弟明算账，再说将来如果这条路能走得通，那我留下的鱼可能就多了，可就不是这点青占鱼了，你们不心疼？”
接着又对他爹道：“改开都几年了，市场也慢慢放开，听说市里都在搞海产市场了，我卖点海产哪能算投机倒把啊。”
“卖鱼干能行？”张德让问道。
“这不是准备试试嘛，领导不说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总要去卖卖看，才知道能不能赚钱嘛。”张为清笑道。
看几人不再反对，张为清才笑道：“杀鱼的事还要麻烦娘和阿雪帮帮忙，开工资的。”
“你的钱都是我的，还要你给我开工资。”李成雪白了他一眼道。
沈凤霞也说不用，一百来斤鱼，两个人一小时就能杀完。
张为清呵呵笑了两声才又看向张为民。
张为民这才道:“没啥大事，你大嫂今天不是回娘家了吗，听说他表舅家的那条铁皮船准备出手，你大嫂琢磨着咱们的钱不够就没问，结果听说今天白鲳鱼卖了大钱，就又火急火燎的去她表舅家了。”
“换船？”
正常海边人家把船都看得很重，卖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换更大的船，要么就是家里出事了。
张为民摇了摇头道：“听说是参与带货被抓了，家里着急凑钱交罚款。”
带货就是走私，这几年非常猖獗，有的地方一整个村都参与的，福海村算是好的了，总共也没听说过有几家参与走货的。
当然，也和他们村穷，没几条船有关。
“船开了四五年了有些旧，不过价格还可以，听说是要1800，再谈谈或许还能便宜点。”张为民接着道。
“1800真不贵了，只要船没问题，1800就1800。”张为清还是心软的，嫂子表舅被抓，家里的顶梁柱塌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一家子老弱妇孺也得吃饭活命啊。
吃完饭，分完钱，虽然都累的不行，几人也没有谁开口说回去睡觉的，阿强也留下来跟着一起等。
张德让拉着沈凤霞进了里屋，没一会就拿着一颗橘黄色伴着红色花纹的珠子走了出来。
“就是这个。”张德让将美乐珠递给张为清道。
张为清接过珠子仔细看了一会，不管是品相还是颜色都非常好，个头也像他爹说的那般，足有鸽子蛋大小。
他们地笼里发现的那个椰子螺在船上就开过了，里面并没有珠子，所以拿到这颗，他立马笑开了花。
“这是什么珠子？”
张为民和李成雪也凑了过来，满脸好奇的看着这颗珠子。
“爹以前从椰子螺里挖到的，我觉得将来能值钱，就跟爹买下来了。”说着张为清就让李成雪数100块交给他娘。
“这珠子这么值钱？”张为民惊讶道。
“现在还不值钱，将来等大家都有钱了，应该就值钱了。”
让李成雪收好美乐珠，张为清则是逗起张耀阳来。
“阳阳，来叔叔这里。”张为清故意走的远了些，拍拍手对着张耀阳喊道。
小家伙还不会走路，只敢扶着东西一点一点的挪动。
“福，福.....”
本来只想着逗他玩，没想到小家伙竟真的挣脱了他爹的手蹒跚着朝张为清走来，猛的扑进他的怀里，嘴里还含糊的喊着。
“哎呦，我家小阿阳会走路啦，真棒。”张为清惊喜道。
张为民也是乐得不行，同时以手比刀，在阿阳的两个小脚丫之间虚砍了一刀。
是他们当地的习俗，斩断绊脚索，小孩子就算是真的学会走路了。
小家伙也很兴奋，在张为清和他爹之间来回的走动，乐此不疲，每每听到夸奖还咯咯的大笑。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王秀莲满脸笑意的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
“民哥，清哥好，嫂子好。”小男孩叫过了人就站到了一旁，看着有些局促。
“大嫂，这是？”张为清问道。
“我表舅家的孩子，梁正其。”王秀莲喝了口水才接着道：“阿清，他们愿意把船卖给我们，甚至还能再降两百块，但是有一个条件...让这孩子跟船。”
张为清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梁正其，一米七不到，也算不上壮实，关键还是年纪太小了。
看到张为清皱眉，梁正其坚决道：“再降一百也行，但是得让我跟船。”
王秀莲也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张为清，有心想帮着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我得挣钱，养活阿娘、阿嫲还有弟弟妹妹......”梁正其低声道。
张为清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心中一痛，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了。
在他们这边就是这样，一旦家里的男人倒了，基本跟塌了天也差不多，妇女们哪怕是再努力，靠着织网补网才能挣几个钱？
“我能干活，也能吃苦！”梁正其见张为清不说话，继续说道，说着还将袖子撸起，秀了一把肌肉。
看张为清依旧不表态，王秀莲终于还是开口了：“阿清，带上阿其吧，就按市场上的价格给他开工资就行，表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他们一家老小的，也真是可怜。”
张为清苦笑一声，想了一会才道：“大嫂，跟船没问题的，甚至工资我也能开的高一些，但毕竟是出海啊，随时都有可能遇上各种危险......”
“清哥，海上危险我知道的，生死有命，路是我选的，哪怕是死，我也不后悔。”梁正其坚定道。
张为清叹了口气，要是这么简单，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纷了。
看着众人都看向他，就连沈凤霞都跟着动了恻隐之心，张为清道：“行，那就跟船，底薪给你六十一个月，提成是收获的百分之一。”
这个工资真的不低了，老渔民跟着拖网渔船一天也才五块钱，还是没有提成的。
“谢谢，谢谢清哥！”听到张为清答应，梁正其立马连声道谢起来。
“不用谢我，你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张为清笑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你家签个买船的合同，价钱还按1800来算吧，你们也留点钱过日子。”
张为清猜测1500是他们家的底线，大概是因为还差1500去交罚款吧，总要给他们一家子留点钱生活。
“谢谢，谢谢。”梁正其又连声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