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是你们撞的,你们为什么要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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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前一天的晚上。
几个人聚在一起，为开庭做最后的准备。
秋莹给大家介绍情况：
“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我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尽管社会舆论一边倒地偏向对方，但是警方那边，因为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整个事情的办理，也知道对方是些什么样的人，所以总体来说在感情上是比较偏向我们的。”
“虽然警方必须依法办事，感情偏向我们也不能真的突破该有的流程，但毕竟大家都是人，有些事还是对我们有利。”
“第一是警方认定这是一场意外事件，出具的报告里写明了这是意外。”
林书不太懂，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秋莹解释道：“如果警方认为这是故意伤害，伤害者需要负刑事责任的话，报告里就会说明这是故意伤害，法院一般来说就会直接考虑定罪量刑的问题了。”
“而如果警方认为这不是故意伤害案件，纯属意外，不涉及刑事责任，双方自己在法院打经济赔偿的官司就行了。”
“一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伤害，按照规定确实应该是警方来认定的。一般情况下是否故意伤害都是很明显的，警方只要调查具体的伤害过程就行了。”
“但这件事非常特殊，没有证据，无法认定到底是不是故意伤害。”
“这时候，警方就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裁量权。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认定为故意伤害。”
“一般来说，警方为了不承担责任，对于模糊不清的案件，会直接交给法院做出最终的裁定。”
“但是这件事情，警局里当时很多警察都在边上看见对方一家的无赖模样，因此他们认为这属于意外，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他们这样认定，某种程度上我认为警方对我们的同情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说着，她又看向林书，笑道：“当然了，林书在这里也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只有对方有目击证人，而我方没有，那么警方就算再同情我们，也只能认定是我们撞的了。正因为双方都有目击证人，确实无法搞清楚事实，警方认定为意外才有了依据，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林书笑了笑，又问道：“那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方不用负刑事责任了？只要做出经济赔偿就够了？”
秋莹摇摇头，说道：“不一定，因为法院是可以不采纳警方认定的。交通事故里经常有这种情况，本来交警已经给双方划定了责任，但案子到了法院之后，法院推翻了交警的定责，又重新划分了责任。”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自然就得按法院的判定来，法院判决的效力比交警划定的要强。”
“所以我们这个案子，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最后法院认定我们故意伤害，我们还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至少现在认定成了意外，这第一步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
柳淑娴说道：“妹妹你辛苦了，这几天你也没少往警局跑，肯定也做了很多工作，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秋莹看向柳淑娴，笑了笑。
她继续说道：“在开庭的时候，因为大家都没能找到什么有力的物证，所以，开庭的时候，证人作证这一块就是最重要的。”
“最后这几天里，尽管我们已经发动了各种力量寻找，但那天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我们仍然没能找到其他当时正好在现场的目击者，我们这边的证人仍然只有林书一个。”
说着她看向林书：“所以到时候就还是麻烦你现场作证了。”
林书微笑点头：“没问题，我还是支持你们。”
秋莹点头，继续说道：“另外，对方律师一定会质疑你的证词，到时候对方律师可能提出的问题我在这里也列出来了，首先你必须基于事实回答，不能为了证明我方无罪就编造事实。”
“要知道，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更多的谎言来圆，编造虚假事实的话，露出的破绽一定会越来越多，所以必须要说实话。”
“不过说实话也有一些注意点，现在就这些对方可能提出的问题，我来给你讲解一下注意点。”
……
开庭这天，法院人山人海，全部都是来旁听的，旁听席座无虚席不说，还有好多人站着旁听，媒体记者也来了不少，虽然法庭禁止私自拍摄，但大家都拿着笔和本子，准备记录。
更多网友通过网络直播在看开庭过程。龙国的法庭公开透明，很多开庭过程都有网络直播。虽然一般的开庭没多少人观看，但今天这个开庭可是关注度极高，观众都挤爆了直播间。
旁听的除了媒体记者，最多的还是吃瓜的观众，很多看不惯“洋人走狗欺负国人”的观众纷纷拿着标语和横幅来到旁听席。虽然标语和横幅都被门口安检拦住收走了，但这些人还是进来了，他们要为自己心目中的“正义”来支持“受害者”。
因此，老太太一家进来的时候，旁听席爆发出一串热烈的掌声，而宋强夫妇进来的时候，旁听席爆发出一阵嘘声。法官连续敲了几下锤子才安静下来。
旁听席的观众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今天来的人太多，很多法警也在周围维持秩序，如果太过放肆，会被赶出法庭，就没法愉快地吃瓜看戏了。
吴良看着秋莹和林书，不怀好意地笑笑，还对着秋莹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把秋莹气得够呛，把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会。
双方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就按照流程，正式开庭。
先是按照流程双方陈述自身的观点，这个环节没什么变化，仍然是秋莹主张己方当事人是先看见老人摔倒，主动做好事上去提供帮助，反而被讹上。
而吴良也坚持主张己方当事人是被对方撞倒的，对方送到医院垫付了一笔住院费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拒绝赔偿。现在己方当事人鉴定为轻伤，要求对方负刑事责任。
接下来，就是证人作证的环节。
先是林书作证，林书也只是又把当天发生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他按照秋莹教的，用完全平实、没有任何修饰的语言叙说了一遍，简洁明了，而且完全是事实，没有任何编造或者夸张。
秋莹在边上看着，也直点头，她对宋强夫妇小声说道：“林书真的很厉害，我从没见过有人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可以作证这么优秀。”
接下来是老太太一家的证人作证。
这次也许是因为非常正式，吴良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来作证，只带了三个证人来。
不过这三个证人的发言明显比当初在警局的时候水平也高得多，叙述也清晰得多，明显是吴良也让他们事先练习过。
双方证人作证结束，接下来就是质疑阶段。
吴良自然是不会客气，上来就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不质疑你的发言内容，而是质疑你的身份。
他说道：“林书，你与你方的律师秋莹有亲密的男女关系，我认为你是被秋莹收买，来做伪证！证据就在我的手机里！”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和网上的帖子不同，他拿出的直接就是视频。
那天林书扶着秋莹从酒吧里走出来的视频，可以清晰地看到，秋莹面色潮红，半靠在林书身上，林书扶着她，一起上了车。
吴良说道：“你为了女色，接受了对方的收买，来作伪证，你要知道，作伪证是违法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林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秋莹怒斥道：“你胡说，那天是你约我在酒吧见面，也是你逼我喝酒，还是你躲在一边拍摄我们，你造谣！”
吴良冷笑道：“秋律师，你这话毫无可信度，我让你去酒吧你就去酒吧，我让你喝酒你就喝酒？我有这么厉害吗？你是业内有名的大律师，而我就是个底层小人物，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秋莹生气道：“这与案件无关，我拒绝回答，请你不要在法庭说无关的事。”
吴良反驳道：“这与案件有关，这是你们证人作证的动机，动机如果有问题，证人的证言就不可信。”
秋莹最后说了一句：“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便不再说话，她也明白，在这件事上纠缠没有意义，只会越描越黑。
吴良继续说道：“对方证人不仅受到了对方律师的收买，而且还与我方当事人的家属有矛盾。”
说完，示意主管发言。
主管说道：“对方的证人林书以前是我的下属，因为平时工作不认真，所以工作中经常会出现错误，我作为上司，就正常批评他的错误。但可能是因为他的错误太多，我批评的太多，也可能是因为我批评他的时候没有注意方式方法，导致他对我心生怨恨，可能是因为这个，他来给对方作证，也算是挟私报复。”
林书反驳道：“没有这种事，我是自愿作证之后才知道对方家属是我上司的，作证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吴良的目的也并不是真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他只是设法降低林书的可信度而已，他也没再多做纠缠。示意自己质疑完毕。
轮到秋莹质疑，秋莹首先请求分别单独询问对方证人，请对方其余证人回避，法庭同意了请求。
秋莹对几个人分别问道：“请你说说，当天你目击事情经过的时候，老太太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宋强夫妇分别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宋强夫妇的汽车是什么颜色？”
几个人支支吾吾，答不出来，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个人说老太太好像是深蓝色的衣服，汽车好像是黑色。
柳淑娴眼前一亮，说道：“他们答不出来，是不是可以证明他们根本没能目击到，都是在说谎！”
秋莹却摇头道：“不是的。如果他们异口同声非常肯定地说出了正确答案，那才能证明他们是在说谎，都是事先准备过答案的。现在这样子支支吾吾不记得了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自己恐怕都记不清你那天穿的什么衣服了吧？”
“假如对方全都立刻答对了，我就可以质疑对方造假了。现在这样完全是人的正常反应，反而无法质疑。对面这个吴律师虽然手段下作人品极差，但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本事的，思维十分缜密。”
柳淑娴也明白过来，于是也不说话了。
接下来，秋莹又向对方提出了下一个质疑：
“请你们几位分别说说，你们当时都站在什么位置，什么距离，什么角度，看到了整件事？”
这件事几个人倒是没有多做犹豫，很顺利地就回答了出来。
秋莹又暗叹一口气，对柳淑娴解释道：“这个问题正好反过来，因为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件，人对于事件现场画面的角度一般都会记得比较清楚，他们现在的表现刚好又是符合正常人行为模式的，对面的吴良确实很厉害，让他的证人都练习得天衣无缝。”
质疑还在继续。
秋莹拿出一系列文件，说道：“事发地点虽然没有监控，没能直接拍到事发情况。但事发地点的附近监控是很多的，当时我方证人在事发时间前后也被附近的多个监控拍到了。”
说着，拿出几张照片展示道：“这张是事发前我方证人向事发地走去时拍到的，这张是我方证人在事情结束后离开时被另一边监控拍到的。这几张都是我方证人在附近行走时拍到的，根据拍摄时间，可以完整还原我方证人行走的路线和时间，非常有力地证明了我方证人当时确实是目击到了整件事，因此我方证人的证词是非常可信的。”
“而对方的证人，我已经查看了附近的监控，在事发时间前后，附近没有一个监控拍摄到了对方的任何一名证人，你们说你们也在现场目击到了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你们没有在附近的其他监控里留下行走的轨迹呢？”
吴良眯起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