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帝王的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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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继续讲述道：“事实证明，刘据的确不是第二个扶苏，他做得要比扶苏果决多了。”
“然而，这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到绝境的最后一搏。”
“公元前92年 ，汉征和元年。这年，已经六十五岁的汉武大帝刘彻，因为自身的猜疑，而发动了震惊朝野的巫蛊之祸大搜查。”
“此时距离卫青霍去病去世，也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
“从后宫宫女到前朝百官，一时间因为巫蛊一事，所受牵连者不知凡几。”
“其中，在刘据的姨父丞相公孙贺一家，连同刘据的几个姐姐都因为受到牵连而被处死之后，身为太子的刘据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地位终将不保。”
“再加上当时的刘彻宠幸年轻貌美的李夫人，还有李夫人弟弟李延年，李陵的崛起，明眼人都能看出，李家将成为取代卫家的下一个大汉顶级外戚。”
“于是朝野中更多的人纷纷转投李氏门下，太子在朝中的地位越发失势，直至最后因为巫蛊之祸牵连自身，无法自辩的情况下，不得不起兵谋反，以自证清白！”
此时的天幕上，随着秦明的讲述，刘据后期所经历的被动局势也开始一一浮现。
从卫青霍去病去世之后，站在刘据一边的卫家和公孙家虽然依旧是朝中显贵。但是与卫霍相比，公孙家虽然位高权重，却不知进退，多行不法之事，早就为武帝所忌恨。
于是武帝借着巫蛊之祸的名头，趁势将公孙一族连根拔起，同时也相当于给太子敲了一个警钟。
之后，武帝病重于甘泉宫养病，白天突然梦见有人要用巫蛊之术害他。于是疑心大起，下令追查皇宫中一切有关于巫蛊之事。
宠臣江充等人，就趁着武帝下令这个机会，趁机借着搜查巫蛊之名，利用宫人，在太子寝宫之中埋下诅咒用的木人。
以此来诬陷太子诅咒皇帝，早有反意。
最后刘据自辩不得，只能假借皇帝病重之名，以监国太子的身份，起兵诛杀江充，以求自保。
数日之间，长安城内，乱做一团，血流成河。
…………
武帝元狩二年。
皇宫内。
刘彻在看到天幕上浮现的一幕幕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晚年究竟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
是自己的猜疑之心，害死了自己三十多年来的太子。
是自己，把太子逼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
至于巫蛊之祸的源头，杀公孙贺一家。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从天幕中得知，公孙贺一家在他晚年位高权重，却又不似卫青那样，谨小慎微。
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接替父亲担任太仆，骄横奢侈。不遵守法纪，竟敢擅自挪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这本身就是死罪。
更深层次来说，这就是对皇权的挑战。
对于如此膨胀的外戚势力，刘彻认为，不杀不足以震慑天下。
但若仅凭此，就断言他要废了刘据的太子之位，那就未免有些过于揣度了。
公孙可灭，太子却不可废，至少刘据还有着嫡长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刘彻不会做出自废武功的蠢事。
再说太子一旦被废，那继承人就得从一帮小娃娃里挑选。
那样一来，主少国疑的局面一旦形成，对大汉的整体发展来说，却又要比外戚专权更恐怖得多了。
刘彻想了很多，心中更多的，是在思考，如何避免将来的悲剧发生。
再抬头看向天幕中的太子刘据，最后逼不得已起兵造反的果决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将来绝非是一个软弱之君。
同一时间，长安城大司马府内。
卫青也在就天幕上浮现的公孙贺一家被灭族 ，太子被江充陷害，不得已起兵一事，与霍去病紧张的商议着。
卫青沉声道：“依我之见，未来陛下虽然灭了公孙氏一门，断了我卫氏一族的臂膀，但对于据儿，看样子却并无废黜之意。”
“舅舅！难道您还对陛下报以信心吗？”
霍去病毕竟年轻，显得有些急躁，“公孙贺一家与我卫氏一族，本就是连襟关系，同属太子一党。”
“而今很显然，陛下在你我逝世之后，明显有针对我们卫氏一族的打算。而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看到表弟没了靠山以后，想要绝了表弟继位的念头。”
“否则也不会纵容江充等奸佞小人，假借巫蛊之名，对表弟进行陷害 ，致使他鸣冤不得，最后不得已起兵自保。这一切 ，还不足以说明，陛下其实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吗？”
“放肆！！！”
卫青万万没想到，一向敬佩刘彻的霍去病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跟着向霍去病提醒：“汝记住，当今之世，与天幕中所发生的一切世道，都已经不同了。陛下如今已经获得仙榜提名，更兼手中握有无上仙药。将来的寿命更非我等能够预料。”
“那又如何？陛下要是真有心废了表弟太子之位， 那我就算舍了这条命……”
“舍了这条命又如何？难道你想造反吗？”
“真要那样做的话，你信不信，明日你我全家的人头，包括皇后和太子在内，全部都得落地！”
霍去病也知道，在如今的刘彻手下，想要造反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他只是心中不忿，未来皇帝真的如此心狠，竟然连自己的儿子女儿都能逼死。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还有卫子夫，那可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姨母，他心目中视若亲生母亲的存在，竟然也因为巫蛊之祸一事，而被被无奈自尽了。
更别说还有卫伉，那可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是刘彻的女婿，想不到也被刘彻给杀了。
霍去病心有不甘的扭头看向此时的卫青，很显然，此刻的卫青也很心惊。
早在之前秦明介绍汉宣帝刘询时，他就已经预感到家族未来将会面临大难。
而今再次从秦明介绍刘据的口中听到这个结局，他心中自然更是惶恐不已。
…………
唐朝。
难得今天没有上朝的二凤，在后宫里一边爱妻长孙皇后喝茶的同时，一边正对着天幕上汉武帝晚年的所作所为，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朕以为，汉武帝晚年发动巫蛊之祸，其意不在于诛杀邪祟，而在于借巫蛊之名，铲除太子背后的外戚势力是也！”
长孙皇后闻言，不解道：“可事实证明，巫蛊之祸，无论是太子还是卫氏一门，亦或是公孙氏一族，后来都被证实是被人冤枉的呀。难道说，这也是刘彻故意的？”
李世民微微点头，笑着说道：“不错。他们名义上都是被冤枉的。但对于刘彻来说，他们被杀，又都不是被冤枉的。”
“陛下此话什么意思？臣妾怎么越听越糊涂？”长孙皇后懵了，完全听不懂李世民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接着解释道：“这皇后就有所不知了。有汉一朝，尤其是前汉前中期，皇帝对于外戚的防备，那可是刻在大汉数代君王的骨子里的。”
“这一点，包括后来的后汉光武帝刘秀和其子刘庄也有所有所继承。可以说，防备外戚势力坐大，一向都是老刘家的政治传统。”
他没说的是，这其实也是历代帝王防止外戚专权，大权旁落的传统。
李世民接着说道：“对于汉武帝刘彻来说，卫氏一族在朝中鼎盛已久，其麾下依附者众多，公孙氏就是在其中之一。”
“这些人，在刘据登基之前，可以算是太子的助力。因为没有这些人的撑腰，刘据的太子之位就不足以稳固。”
长孙皇后点点头，这一点她听懂了 。
当下他们长孙氏一族支持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本质上就和卫家支持刘据是一样的。
李世民：“问题关键就在于，一旦太子刘据登基之后，那么这些登基前帮助他的助力，则很有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为新君登基之后的掣肘 ，刘彻本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而这，就是刘彻为什么提前灭了公孙氏满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