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丐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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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后宅。
徐夫人屏退了所有儿女。
正堂内跪了一地下人,各个诚惶诚恐:“夫人,大公子,大公子上衙去了……”
“上衙去了……”声音意味深长。
傍晚。
丫鬟看到巷外走来的人影,焦急的跑过去:“大公子,夫人她犯病了……您快回营里去吧。”每次夫人犯病,大公子都会遍体鳞伤。事后还不准请大夫、不让她们伺候,大公子千万不能回去!
小厮也紧张的看向少爷。
徐不歪仿佛听到了再寻常不过的事,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反在安抚他们:“没事,我去看看母亲。”
“公子……公子……”
……
徐夫人手里滚烫的热茶直接浇在他的鞋面上。随着孩子长大,她已经不往他脸上留下痕迹。
徐不歪不躲不避,仿佛不是自己的脚。
“你爹送书的时候你在哪里!”水壶直接摔碎,尖端扎入儿子的右臂:“弄不到东西,要这个做文章的手有什么用!”
徐不歪脸色顿时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流下,神色却一丝不变:“母亲教训的……是……”
徐夫人抓着瓷片,不管不顾,一下下划在儿子身上,这个畜生、畜生,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跪着的贴身姑姑,瑟瑟发抖!
徐不歪一声不吭。
这样的痛太习惯了。
“你去!把书要回来!那是你的!不,去偷!你去偷!”
“好。”
一个字,似乎奇迹般的安抚了发狂的女人,她慢慢放下瓷片,十分满意儿子的懂事、听话,声音都温和下来,像位慈母:“今天去哪了?”
徐不歪才缓缓抬手,将冒血的地方勒住:“孩子在卫所当值。”
啪!啪!两巴掌:“当值能有你父亲重要!”
“是,孩儿知错。”声音诚恳,却背脊挺直,他是徐家嫡子,撑起的是徐家门面,怎可随意离职。
“去要回来!”
血从他臂弯滴落,落在雪白的地毯上,嫣红一片。
……
另一边。
皇后总觉得皇儿太乐观,小看了陆缉尘,同样的年纪,对方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就不是等闲之辈。
而且皇儿就没发现,能战之地、多战之地都是陆缉尘任职过的地方?
巧合?
“母后,边疆驻扎的本就是精锐,他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孤臣,死了连为他报仇的人都没有,母后忧虑什么。”
皇后看向儿子,话不能那么说:“他……”看到儿子的脸,想到今日抬抬手自己就要重新布局的徐正,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怎么儿子长得就不像自己,否则这个哑巴亏……
皇后收敛心神:“还是让人多查查,若是弄不到你手下,早点处理了,免得坏事。”
三皇子坐过去,给母后倒杯茶:“是,是,不过孩儿怕母后舍不得,母后可知道我收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柳家,就是孩儿后院一个妾室的娘家,有亲友是陆缉尘的血亲,既然是孩儿爱妾的血亲就是孩儿的亲戚,亲戚间互相走动走动,有些交集也是应该,等于孩儿走动了,就算他不想做孩儿的人,谁信他不是我们的人,就算有人不信,也不敢放心用他不是吗。”
皇后松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既然如此,也不用把关系弄僵,还是要先拉拢,这么一个人若是能真心归顺,对你只有好处。”
“孩儿知道,孩儿都多大了,母后总是不放心,我自有妙计。”
皇后笑了,孩子大了,就不喜欢被管着了:“那就好。”
“只是吴庸……”三皇子还是想弄死他!这次若不是他挡路,去西疆的就该是他的人。
“先别动。本就愚笨无知,不必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何况徐正若真保他,皇儿讨不到便宜,白白折损人手。
三皇子闻言,有些不愿,多好的机会,挫挫五弟的锐气:“母后,若是他死在回来的……”
“让你不要动就不要动。”听不懂吗!皇后顿时皱眉,但想到对着自己孩子,神色又温和下来,耐心解释:“吴庸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以后能讨到什么好,对一个废人,何必脏了手。”甚至让别人顺藤摸瓜,摸到她们这里,得不偿失。
也对:“是。”
皇后心里叹口气,何尝不知道孩子着急。
苏姑姑教训她说,就是着急也不能再做没有礼义廉耻的事。
多可笑,什么礼义廉耻,她当初付出一切让废太子走到今天不是看着别的女人和孩子享福的。
她和她儿子如果享不到这泼天的富贵,别人也休想讨得到一点儿好!
不过,苏姑姑多虑了,多少年了,她早年老珠黄,做什么没廉耻的事。她在想要不要拉下脸,为皇儿求娶徐相的女儿。
但就怕自己当年的事,把徐相这条路走死了。
……
丐溪楼占地面积极大,门口客人却稀疏的可怜。
小二百无聊赖的将脚搭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在荒无人烟中大喊:“走过路过,口渴、吃饭打尖儿住店喽!”
“乡里乡亲停脚喝水,分文不取呦!”
“您累了、疲了您……”小二不上心的灌了一大缸子水,刚要继续喊,便见到一位常客,顿时殷勤的扑过去,恨不得将常客身上从上到下的灰尘都打扫一遍:“客官还是老规矩?”
徐不歪温和点头,赏了一文钱。
小二一蹦三尺高:“里面请!蜘蛛网给客官扫一下!”
在汴京城,中午繁忙的日子还有这样清闲的地方,只能是坐落在京郊野外。
除了阴雨天,从山上下来的香客,会在此避雨,其他时日客人寥寥无几。
就是有附近去京城贩货的村民,也只是在门口匆匆补点水,又急急离开。
但今天生意还算不错,有五位夫人正好下山路过此地歇脚。
二楼内。
巨大空旷的舞台上,几位衣袖翩翩的老者,将雕刻好的小型方块,依次嵌入凹槽中。
一女子提墨而来,将凹槽旋转,刷上墨汁。
另一女子将纸平铺其上,取下,一张印有六十三个字的《三字经》跃然纸上。
所有人退下。
一张巨大的板面推来,起拍——五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