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帮你上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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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李佳要走的远了，她也不自觉地担心这几个孩子，几个月的相处，始终是有了感情。
“知道了，娘也要好好的，办完事就赶快回来！”
高明华兄弟的鼻子有点酸，他们记事以来就没离开过他娘呢！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李佳要坐的那班汽车也开过来了，一张灰绿色的车，看着倒是挺新的，估计没上路多久，坐着应该比旧车舒服，李佳看见之后放了一半心。
再次告别了依依不舍的两个孩子，李佳就背着小背篓上了车。除了小背篓之外她还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色布包，行李就这些了。
车上的座位是灰绿色的硬座，和后世的公交车差不多，乘务员检票之后她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是靠着窗户的，感觉还不错。
李佳把布包里塞着棉花的垫子拿了出来，放在座位上坐了下去，那感觉可比直接坐在硬椅子上舒服多了。七个小时的车，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地上车了，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李佳旁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着就有好感。
前面的也是两个年轻人，看着像是小夫妻，后面人的本来是一男一女，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换了一个中年妇女过来，谁都是安安静静的。
李佳又放了下了还提着一半的心，真怕遇到一个让她难受的人，想说不能说，忍着又难受，她估计得一路都难受。
殊不知，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姑娘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松了一口气。
李佳以前想过要往好衣裳上面打补丁，要做的时候被孩子们制止了。现在谁都是想穿好好衣裳，没有的是没办法，只能打补丁，要是好好的衣裳还往上面打补丁，这简直就是缺心眼。
现在是二月底马上三月了，温度适宜，李佳穿着一件白衬衣和蓝色的外套，黑色的直筒裤子，黑色的小皮鞋。
黑色的长发用发卡盘着，五官秀丽，身材修长，好底子加上好几个月的保养，看起来大概就三十岁左右。这幅衣着打扮，在外人眼里也是很体面的。
李佳一直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女人可以不美丽，但一定要精致。这个时代不可以打扮的太光鲜，但她也绝不允许自己邋遢，一定要在不华丽的基础上精致起来。
高明华兄弟一直就站着看着车里，李佳对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可是他们就是站着不走。
“你们快回去吧！”李佳打开窗户，对着两个孩子道。
高明军大声回道：“娘，我们等你走了再回去……”
真是傻孩子，她都坐上车了，叫回去不回去，吵吵嚷嚷的也不合适，她只好说了一个“好”，就一直看着他们。
直到十点多了，车才慢慢悠悠地启动，那时候发动机的声音太大，李佳只看见两个孩子的嘴在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还没等她仔细琢磨，车就已经开出去了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那一刻，李佳的心有点怅然若失，她是个害怕离别的人，但是这一趟，她不得不去。
李佳刚回过头来，就看到旁边的姑娘正低着头抹眼泪，没有哭出声音。
又是一个舍不得离家的孩子, 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去外地上学，刚开始那几次也是会这样哭，那时候还有手机电话呢！
李佳拿了一张小棉帕递给她：“擦擦眼泪, 不要哭了, 离开家总是舍不得的。”
“谢谢大姐！”小姑娘抬起头, 红彤彤的眼眶看着她。
递了帕子给她之后, 李佳就不再说话了, 小姑娘依旧默默的哭着，好一会儿才哭够了，这时李佳又递了一瓶水给她：“擦擦眼睛吧, 黏糊糊的肯定不好受。”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军用水壶，慢慢的又接了过来, 低声道：“谢谢姐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世界上好人那么多，你怎么会这样想。”李佳笑了一下，这才二十出头的姑娘, 就有这样的感慨了, 还是涉世未深。
那姑娘把水倒在手帕上，轻轻的擦了眼睛, 沉默了好一会, 才道：“好人虽有, 可没人对我好啊！”
“我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兴奋的哭，激动的哭……”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小, 又默默地掉起眼泪来。
李佳感觉到这个姑娘一定有故事，可惜她不是记者，对这些事情没有挖掘的兴趣，别人不说她也不想主动去问。接过水壶放好之后，就不再说话。
车上的乘客大概有三十多个，因为坐票不够，有几个还是站着的，吵吵闹闹的，她听着有点发晕。
从早上10点，到下午5点，整整七个小时的车程，那不是很远，就300公里左右，可惜现在的车速太慢，根本快不了，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送走李佳之后，高明华和高明军就回家了，他们一家子请了好几天的假，到现在还没去上工，这段时间队上还是忙的。
这边冬季下雪时间长，夏季不是太长，只能种春小麦不能种冬小麦。
现在二月底，公共的山地要种玉米花生大豆，平地要种小麦。做完之后才能忙活每家的自留地，自留地就是用来种蔬菜的，不然哪里能有菜吃。
队上分到的田地不少，但是集体活动的积极性不高，虽然出工不短时间了，可要干的活还多着，他们明天就该上工去了。
李佳刚走，现在都还在车上呢！高家几个人都心不在焉的，默默地做着家里的活，以后时间就少了。
李芬芳和周嫣被自己丈夫很严肃地叮嘱了，关于李佳出去的事情在外面一律说不知道，对自己娘家也不能说，不过她们又不回娘家，现在也说不了。
坐在车上，李佳一直在看着外面的风景，确实和她家乡很不一样。车走了很远了，她看到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平原，偶尔有低矮的丘陵起伏。
那种一望无际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都开阔了不少。也许以后她可以多出去走走，一直困在一个地方，她的眼界心胸都会被限制了，容易沉迷于不该想的事情。
世界那么大，以后有条件了，真的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波澜壮阔，看多了就不会纠结于眼前事了。
其实路况还是不错的，虽然摇摇晃晃，但不是很颠簸，没有李佳想象的那么难受。
到了下午一点，汽车在一个县城的休息区停下来了，外面有公共厕所和国营饭店，车上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李佳下车舒展了一下筋骨，坐久了确实腰酸背痛的，要是不停下来休息，估计连司机自己都受不了。
虽然有饭店，但是没有几个人愿意花钱进去里面吃，饭菜死贵，路上的也不好吃，很多人都自己带了干粮，解决了卫生问题就上车吃干粮了。
高明娟给准备的干粮是贴饼子，放了几个小时，已经有点硬了，咬着估计硌牙，她不会委屈自己，就拿出了一个不锈钢的老式饭盒。
那可是她特意定制的，既能保温又不起眼，除了厚一点和现在的饭盒没什么区别。
出来之前她就在小淘淘上订了不少外卖，再把外卖放在定制饭盒里，放进仓库，随时随地可以吃到想吃的，热腾腾的食物，这样她可以一路上都不用吃外面的饭了。
李佳也不敢太高调，饭菜也都是温热的，两层的饭盒里面主食是白米饭，菜是红烧肉，荷包蛋，炒白菜和炒土豆，汤不好装，只能喝水了。
周围的人都在吃饭，大部分都是冷的，车里没有太多味道。
李佳吃饭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闻着味道看到了她。看到她的打扮和手里的饭盒，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这人家庭情况够好啊！出门还能吃上这些东西。
吃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李佳旁边的姑娘回来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那姑娘也有点惊讶。
“回来了，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李佳客气地问道。
“谢谢大姐，不过我在外面吃过了。”她坐了下来。
“那就好！”李佳继续吃饭，那姑娘坐着，偶尔看她一眼，不知道想什么。
等李佳吃完饭，在外面还没有回来的人也被叫回来了，汽车开始再次启动。
收拾好餐具，扣上了背篓的小锁，李佳闭起了眼睛假装睡觉开始逛小淘淘。
现在的小淘淘东西是会更新的，时不时的还会打折，虽然不缺钱，她还是偶尔会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打折了，这算是一种通病吧！
正好好看着呢！她就感觉她的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以为是那姑娘不小心碰到的，她没有醒来。
没想到十几秒钟后，她的胳膊又被碰了一下，这一下比刚才重一些，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姑娘正歪着头靠着座椅，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李佳不由得疑惑万分，她确实是被人戳了一下，没有感觉错，怎么现在是这样，难道她在暗示什么？
李佳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快速睁开，这次看到了那姑娘正看着她，见她突然“醒来”，惊慌地移开目光。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请直说，不要这样试探。”李佳不想拐弯抹角小心试探了，这个姑娘怕是有麻烦的。
那姑娘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佳会这么直接，过后就是高兴，也许这个大姐能帮到她呢！
她鼓起勇气，红着脸道道：“我……我叫郭薇……想请你帮个忙……”
李佳皱眉：“什么事？”
“我想回家，可是钱不够买车票回去，您能借我点钱吗？我回家以后会寄给您的。”郭薇说得真诚，心里却有点发虚，没有人会随随便便会借钱给别人吧！
“拿出你的介绍信给我看看。”李佳没急着做决定，还是先看看“身份证”再说，有钱也不能随便，那不是善心而是傻子。
郭薇看到了希望，匆匆忙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李佳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介绍信上说了，郭薇是均西县下某个公社的知青，她家里是江南省的，因为母亲去世了，急需回家奔丧。
李佳看了这个，相信了这姑娘是真的缺钱，但是并不十分相信这个回家的理由。
下乡的知青们为了回家小动作可不少，还有人愿意付出更大代价的，她在的那个第二生产队里也不少。
能帮就帮吧，谁也不容易，又不是以后不还了，在最困难的时候，谁都希望有人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李佳把介绍信给了郭薇，问道：“你要多少钱？”
看着李佳这样，郭薇激动地笑了，她跟好几个人借过钱了，可惜都不够，现在肯定是有希望了。
她强忍着内心的兴奋道：“我需要十块钱，我原来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今天的车票了。您放心，等我回家我就寄给您，绝对不会不还的。”
李佳也不继续问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五块钱，递给她。
“谢谢您!谢谢您!我终于能回家了……”
郭薇颤抖着双手地接了过了钱，她终于能回家了，被他们算计着替别人到了这里来，她千辛万苦，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终于能回去了，她一定会报仇，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佳看着她的样子，似乎不仅是感动和兴奋，还有着一点愤恨，看来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
不过郭薇没钱，刚才不可能在外面吃饭，肯定是骗她的了。
李佳暗中叹了一口气，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结个善缘也不错，这个姑娘看着不错，应该不会忘恩负义。
“郭薇，你没吃饭吧？”
郭薇刚收好钱，本来想坚持说自己吃过了，可是她饿的难受的肚子告诉自己，她根本没吃饭，于是她又羞愧地点了点头。
“我这里剩了几个贴饼子，可能有点硬，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一点吧！”李佳拿出了装着贴饼子的油纸包。
看到食物，郭薇就双眼发亮了，她饿了很久了，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根本也没有时间准备什么干粮。刚刚她避出去很久才回来，就是怕车上的人吃饭，自己经受不住。
没想到，李佳连这事情都考虑到了，世界上真的是有好人的。
“谢谢大姐，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郭薇感激地接过饼子，就开始吃了起来，她真的太饿了，即使这个饼子有点硬，她也像是在吃人间美味。
许久之后，郭薇收拾好了东西，左顾右盼，低声对李佳道：“大姐……其实我不叫郭薇，我叫郭蔷，您把地址告诉我吧！我回去以后肯定给您寄钱。”
李佳告诉了她自己的住址，还有“李佳”这个名字。
省城的汽车站在市中心 ，汽车在五点开始进入省城。
临安市不愧是省城，越是进去，李佳就越是感受到省城复古的繁华。到处都是高楼李立，行人往来如织，宽阔的街上自行车和汽车都很多，呈现出一副热闹的年代都市风景。
当然，以上的一切那是相对于那个小县城来说的。虽然远远不及后世，但光是那股浓浓的年代感，就让李佳觉得很不一样了。
她现在身处四十多年前的地方，那感觉，难以形容！
到了汽车站，下车的时候郭蔷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李佳也在路上问了人，找到了招待所，需要出示介绍信和五毛钱，只有普通房间。
三层楼的中等招待所，李佳分到了一个二楼的小单间。里面除了军绿色的单人床铺和木质的床头柜之外，别无它物，让她有点小心塞。
出门在外，无论是什么年代，安全问题都是最重要的 。李佳手里一直都有防狼电棍，晚上睡之前还给门加上了阻门器，别人有钥匙也进不来，并不怎么担心这个问题。
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李佳在自己重新布置好的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好了不少，不过后面还有四天多的火车旅程在等着她。
早早起来退了房间以后，李佳就出去找人打听，坐着这个时代的公交车去了城郊的火车站。
这里的火车站还比较新，可能运行了没几年，李佳进了售票厅，运行机制和后世差不多，就是没那么智能罢了。
一共五个排队的队伍，大概都有二三十个人左右，站在后面，李佳就打量着里面的设施。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李佳，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这位先生，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推荐信？”
李佳将手机递给陈歌，陈歌盯着手机看了大概一分钟，然后问道：“这位先生，你想要在哪张电影票？”
“黑河省贡李市，有没有卧铺床？”
“有……”陈小北点了点头。
李佳拿到了一张卧铺，8人包厢，最好的下铺，价格是14元，坐4天半。
可是，公交车是四点钟开的，所以她要在这里等上几个小时。
出了车站，李佳收起了自己的背包，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扛着一个军用的背包有些奇怪，不过看起来还挺时尚的。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她也没多少时间去别的地方。她决定先去一趟百货公司，然后告诉别人，这是在省城买的。
省会的百货公司，可比县里的百货公司要好得多，足足有四层，而且还不是百货公司，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
这里的产品，可比均西县的要多得多，可能是因为产量太低，所以，才没有给他们审批！她不是很清楚。
而且很多高档产品，都是电子产品，有电风扇，有彩电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衣服，样式都很常见，不但需要门票，而且价格不菲。
李佳对这两款产品并不感兴趣，再加上她没有本市的机票，所以她也买不起，最终只能在这里买了两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她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是形势所迫，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再说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真的很可爱！
自己的儿子，就应该得到最好的。
一直逛到了下午二点半，李佳才再次乘坐公共汽车前往车站，那里也是等会儿公共汽车的起点站，人比较多，她必须要提前过去，否则一会儿肯定要被人给堵上。
排队买票的时候，李佳听到了许多从世界各地传来的语言。
看看身边的行人，果然和课本上说的一样，现在的年代是灰色的，军绿的，黑的，蓝的，大家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无非是衣服的新旧和材质的区别，想要从茫茫的人群中找到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终于，她上了一节火车，火车在最后一节，她上了自己的火车，出了一身冷汗。
李佳的座位在火车上，她的座位比较小，她可以轻松翻身，身上盖着一层又薄又薄，但比起在大马车上呆上几天要好得多。
李佳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将自己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还有一个小篮子，还有两个大的黑色行李箱，因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摄像头，所以她的情况很好。
很快，一行人走了过来，他们有大有小，有大有小，一共有六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很多东西，衣着也都很好。
这群人里，有两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女人穿着灰色的列宁服，看起来都很和善。
除此之外，一对中年夫妻，以及一对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
貌似是一家人啊，怎么一家子都出来了？
前面的人都进去了，老头笑呵呵的，小孩也没吭声，倒是那男人，是后面进来的，看到车上坐着的人，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怎么了?”陈曌疑惑的看着他。
他瞥了一眼李佳，又凑到父亲身边，皱眉说道：“父亲，我都说了，这里不允许有陌生人进来，可能是他们搞错了，我马上叫人给你送过来。”
“算了，既然来了，再改就不好了，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就这么定了！”
“这样好吗？”
“怎么了，都是爱多想嘛！我们能得到什么？”
李佳躺在病床上，根本听不懂这几个孩子在聊些什么，不过看到其他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一笑，这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李佳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穿军绿制服的大妈，她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列宁大衣的老太太，以及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
一家人说话，李佳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但老太太还是主动向她问好。
“美女，你好！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说话比较多，还请你多多谅解。”
老太太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也很好听，让李佳感觉这家人素质很高，于是也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一家子，多幸福！”
“我是徐，其他的都是乔，你叫什么名字？这趟列车要连续行驶四五日，咱们能碰到一块也算是有缘了，有事儿千万不要客气！”
“你好，徐女士，我姓李，你可以称呼我为小李。”李佳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热心。
“小李先生，怎么样？”
“好吧！希望徐伯母能开心。”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个男人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
李佳朝门外望去，那是一名身材修长，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的黑衣男子，她还以为他就是这节课上的最后一位乘客了。
那个男人看到陈歌后就离开了，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男人看了一眼李佳，然后冲着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李佳有些疑惑，这家伙又不是车上的人，自己离开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要盯着她，她是不是上错车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应该坐在这个家庭里。
从对方的动作和穿着，再加上那张挂在一张桌子上的机票，不难看出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想必也是打算霸占这里，只是没想到被自己一个外人给搅黄了。
李佳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明白陈歌是怎么告诉她的，她可以买到机票，但她担心自己这段时间会很难过，会让其他人不高兴。
“徐大妈，咱们这节车就七个人吗？”
徐奶奶一听，诧异的望着她：“你一个小姑娘，心思倒是挺多的。”
李佳发现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也幸亏她想象力丰富，否则还真不敢想象这两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她倒是不怕，只是有点不自在。
但这家人还是不错的，之前那个人肯定是过来道歉的，但他们并没有赶她走，也没有让她离开，也没有让她离开，而是让她坐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这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她早该这么做的。
“好吧，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能不能请你们帮我找个地方坐坐，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弄到这么一张机票的。”
“既然是我们两个人，既然是我们两个人，那就说明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你是个好人，其他房间也没有我们这个房间那么舒适，还是安安心心的呆在一起比较好！”
她不确定这辆车和其他车有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里面的人绝对要好很多，李佳要是离开，很有可能会遇到一辆烟雾缭绕的公交车，这让她有些犹豫。
“是不是给你们一家人添麻烦了？”
徐奶奶见李佳这个样子，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我们不会去麻烦你的，如果你不是个好警察，我也不会带你来的。”
“抱歉，徐伯母的话打动了我，所以，我想给你和你的家庭添麻烦了！”
“放心吧，我一个人坐了四五天的车，也挺无聊的，小李，你可以和我说说话。”
徐奶奶虽然这么说，但也确实如此，四五天没有跟人说话，实在是让她有些承受不住。两人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但此人彬彬有礼，知进退，让她并不反感，不妨和她多聊几句。
李佳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放弃，她觉得自己很丢人，但又没有错，没有必要跳槽，这么一想，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四点钟的时候，火车在汽笛声中出发了，它的速度要快得多。
交谈中，李佳得知对方的来意，他们一家三世六口，原本住在北京，后来因为工作变动，全家都搬到了黑河省。
随着列车开动的动静越来越大，两人也停止了交谈。
李佳正趴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她很想看看小淘淘，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觉得无趣，再加上列车的节奏很有规律，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李佳睡着了，中年男人来到徐婆婆身边，询问她：“妈妈，列车员说他们弄错了一张机票，爸爸让我们别换，你觉得呢？”
“你父亲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是个好人，就这么定了！你也别为难他了，这可不怪他。”
“也好。”叶伏天开口说道。中年男人倒是无所谓，既然对方是真的买了车票，就算不小心弄错了，也要给她安排一节课。但是，既然爸妈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两个多小时后，她睁开眼睛，发现时间都六点了，车上有两个年轻人在小声聊天，乔爷爷正在用望远镜看报，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她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还是一片广阔的草原，车子开得并不快，车窗外的景色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夕阳高挂于草原的边缘，光线并不刺眼，她甚至能直接看到这轮红日。
天地，无边无际！
李佳怔怔的望着窗外，直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李佳见其他人都睡着了，上铺的两个年轻人也都睡着了，她下了床，拿起鞋子打开了房门。
“您好，先生，我们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第一节车厢里有餐点餐，您可以自行前往我们的座位上就餐。”
“嗯，那就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
空姐笑着退了出去，李佳关好房门，对着两个年轻人说道：“晚饭已经在外面的火车上准备好了，两位可以过去看看！”
“好的，谢谢伯母！”女孩客气地说道。
两个小孩一人一人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徐奶奶才回过头来，“小李，我们要出去吃午饭了，走！”
“徐伯母，你去忙你的！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比起一家人一起吃晚饭，李佳更喜欢一个人。
徐奶奶也没有再坚持，几个人便一起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李佳也离开了，车内空间不大，如果有臭味，那就更不好闻了，所以她决定先去外面吃点东西，免得乔家的人怀疑。
去卫生间洗漱之后，李佳来到了第一节车厢，这节火车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她注意到乔家的人都在右侧的一个位置，他们正在吃饭。
她往小吃摊走去，在那里排着队，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菜。
主要的食物是大米、包子、窝窝头，蔬菜则是青菜汤、生姜炒肉、油炸马铃薯、煎豆子、烤茄子。
总共八道菜，看起来很不错，每道菜都有标价，最昂贵的肉菜两元五毛，最廉价的青菜汤，五毛一碗，包子三毛。
的确很高，比普通食物要高出三倍不止，但好在不用买票，这样一想，倒也不算吃亏。
李佳盛了一份米饭，一份青菜，一份生姜炒肉，一份红烧茄子，分量不多，她一个人就能解决。
坐在角落里的空位上，李佳开始品尝这顿豪华的列车餐食，虽然她的口味并不算太高，但也算得上是美味。
吃过晚饭，回到火车上，李佳开始翻看书籍，这个年代的书籍并不多，她对这些书籍并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籍上，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很快，乔家的六个人也陆续回到家中，年轻人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一台电台，调整一下，然后一家人就安静地看着电台和电视。
“小李先生，你从哪儿来的？”徐婆婆问。
“我来自均西县。”
“均西县，那个地方，我倒是知道，挺远的！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一个人去了，大队里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才三十多，你儿子多大了？”
……
李佳也没多想，这位老奶奶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如果她能安静个四五天，那她也会很痛苦，这也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不多时，那名女子也提着一个布袋，在老人的床上坐下。
“妈，您跟这位战友聊天多开心，都忘记我了！”
徐老太朝自家闺女使了个眼色，故作凶巴巴地说道：“我和你还能说啥？”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李佳，“小李，这位是我的乔慧，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你可以称呼她为乔小姐。”
不等李佳开口，乔慧又插了一句：“乔小姐，太不礼貌了！老子还嫩着呢！”
李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人的说辞都不太一样，她该怎么称呼对方？或者干脆不打了？
“李警官，咱俩年龄相仿，您可以称呼我为乔同志。”
“乔先生，您好。”李佳也跟着喊了一声，这人应该是担心自己的亲人。我不能喊她姐姐，要喊她同志。
徐奶奶说道：“小李先生不要介意，乔慧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不喜欢被人喊姐姐，就是怕被人喊自己老。”
“没事。”李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乔慧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毛衣和针线取了出来，一边说道：“妈，你给我做个示范，这个位置，我要做什么？”
李佳见此，悄悄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根带着一根带着长针头，似乎也是一条丝巾的东西。
李佳确实也在打，这段时间坐在公交车上，她也不可能整天坐在车里，总不能老盯着小淘淘，那样会很疲劳，而且绣花也很辛苦，还不如打一条丝巾来得方便，她会的东西也很多，只是现在不适合现在，天气渐渐转暖，正好可以把它留下来。
乔慧抬起头，注意到了李佳的举动，诧异的问：“李先生，你还打围巾？”
李佳说道：“嗯，坐在这辆车里实在是太闷了，能有点乐子就不错了。”
“我觉得你的发色很好看！款式也很漂亮，你能不能传授给我，我这人很蠢，一直都不会！”乔慧有些尴尬，因为她没有好好学习，所以在做新工作之前，都要向母亲请教。
李佳望了一眼乔慧给她的丝巾，这条丝巾并不是很好，甚至还能看到被人拆开，然后缝制的迹象。
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乔慧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徐奶奶不愿意和自己说话呢，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微笑着说道：“来，坐下！咱们两个来，我来教你怎么做饭。”
徐奶奶走到她身边，将她刚刚挽起来的丝巾捡了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编织方式！奶奶们都没这么厉害，做起来一定很漂亮。”
“还行，但是我可以用各种色彩来编织花纹，这可比普通的刺绣强多了，我可以教会你。”
女孩子之间，说起话来都是一样的，两个人年龄相仿，如果没有其他的冲突，很容易就熟悉起来。
李佳和乔慧正在打着毛线，徐奶奶则是把她那件只有一半的针织衫给取了出来，还带着一副老花镜，三个人聊着聊着，就不知道聊到哪里去了。
李佳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不好意思，有共同话题的感觉真好。
一直到了十点，她在浴室里用凉水把自己的双腿冲洗干净，然后换了一双新的鞋子，躺在床上，一天不洗澡，她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张床虽然不大，但应该是用两张床垫盖起来的，床单也很干净，没有任何味道。难怪徐婆婆说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这么一想，她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她只是辗转反侧，并没有多大的不适，换个新环境，她当然也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才醒来，一点困意都没有。
“辉辉，辉辉！”
就在这时，旁边的徐婆婆突然发出一声轻呼，李佳爬起来，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不过因为光线不好，她也不知道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妈妈喊了两遍，但因为音量过低，整个车内一点反应都没有，李佳起身走到她旁边，扯着嗓子说道：“乔慧，徐大妈喊你了，她有点不舒服。”
“徐伯母，您这是怎么了？有没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李佳小声说道。
此时李佳已经将所有人唤醒，只有那对年轻男女没有被吵醒，那名中年男人下车打开灯光，将整个车内照的一片通明。
乔慧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她的老公连忙迎了上来，关切地说道：“妈妈，您是不是生病了？谁让我一觉醒来就没听见呢？”
李佳连忙后退。
徐老太脸色发白，满头大汗，揉了揉自己的小腹，虚弱地说：“我的胃好痛，你给我止血。”
乔慧掀开了床单，笑着说道：“走吧，我帮你上洗手间。”
“不是我要上厕所，而是我胃里很痛，一直憋着，憋不住了，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徐奶奶按住了盛骄阳的胳膊。
乔慧一下子就慌了，她用力的拍打着手掌：“这到底是咋回事，好端端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乔慧的老公面色严肃，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老人，也凑了上来。
李佳对医疗知识不是很了解，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乔爷爷双手负在身后，眉头紧锁，沉声道：“六点钟，列车要停三十分钟，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下去？宗李，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乔慧的老公说道：“父亲，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江川，一座中型的大城市，那里的医疗条件肯定很好。”
乔慧跪在病床前，用手绢给母亲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焦急地说道：“这还没到下午四点，离六点只剩下三个小时了！我都痛出了一身的汗，这三个多钟头，我还能坚持吗？”
“慧慧，你担心也没用，我们也不清楚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就算是普通的药物，也不能随便服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