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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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暑假是短暂的，为了迎接一年后的高考，高三年级八月初就开学了。
卫兰日复一日的学着，这是冲刺时刻，她不能松懈。
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她连晚上睡觉都是绷着神经，梦里不是在复习就是在考试。有时梦见自己在梦里还没有复习完，就要考试了，自己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醒来后，赶快拿出书再温习。
“卫兰，你最近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眼袋很严重。”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江汐关心地问。
“嗯......我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卫兰埋头往嘴里扒着饭。
“别想太多，我们只要尽力就可以了，尽人事听天命。你看你脸都瘦一圈了。”赵文静心疼地说，接着又自嘲道：“反正我只要可以学传媒专业就可以，管他什么985还是211。卫兰，你看电视上专家也说了，考个好学校不如选个好专业，你现在不如先想想自己报什么专业，别总是一直想着分数，当然分数更关键。”
“我也想过......我想报财会方面的。”
“你为什么要报财会？你不觉得乏味吗？天天背书，还要不停地考证，什么初级会计证、中级财会证、高级财会证书、会计师.......想想头就要爆炸了。”
“我妈说这个专业容易就业。”卫兰闷头说，她何尝不知道呢，她也不喜欢这个专业，如果可以她想学设计，她想学画画。
“那是你妈说，那你呢？你喜欢什么专业？”
“我......我想快点工作。”
“你的人生太乏味了，不是学习就是工作，江汐，你呢？你准备报什么专业？”
“报什么专业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想去江南读书，从小看书里描写的江南美如画，我想去那里，撑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中，脚下是青石板，细雨如丝........”
“然后，来场美丽的邂逅，遇见你的‘许仙’，演绎一场现在版的《新白娘子传奇》......嘿嘿”赵文静笑着打岔道。
“你又瞎说，不给你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卫兰，那你想好去哪个城市了？”
“我？我和江汐恰恰相反，我想去东北，我喜欢冰天雪地，冬日的阳光洒落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不停地飘落.......”
“寒风潇潇，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步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赵文静一脸陶醉，清唱着《雪山飞狐》主题曲《雪中情》。
“我也不给你说了，你思维太跳跃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再过半年多，我们就要天南地北了，所以现在一定要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卫兰听到赵文静说三人很快就要天南地北，不禁在心里感慨：时光真的是转瞬即逝，高一刚开学的场景仿佛昨日，三人刚认识的日子就在眼前......三年那么快就要过去。
三人吃完饭，边聊边走，各在回到了自己班级。
卫兰和江汐刚坐到位子上，就看到方天其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红盒子，从教室后门跑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笑嘻嘻地把盒子递给卫兰说：“给，大山让我给你的。”
“什么？我不要。”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他本来准备晚上放学时亲自给你，但是他今天被抽去参加市里会考了，不知道几点钟可以回来，怕回来晚了，再给不了你。”
方天其见卫兰犹豫着，直接把盒子放在了她的桌子上：“东西我是帮忙送到了，要不要是你的事，不要你就等他回来，再还给他，反正这一会他是坐大巴车已经走了。”
卫兰缓缓地伸出那只犹豫地手，手指轻轻触碰到小红盒子的边缘，她想起他说的那句话：“今年今日，明年今日，后年今日，年年今日.......”
“打开看看啊，里面是什么，我一直忍着好奇，都没有打开。”方天其在一旁催促。
“这么正人君子。”江汐说。
“那必须的。”
“你越好奇越不让你看。”卫兰把盒子收到了抽屉里。
“你们真是薄情寡义啊，还把我当外人，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方天其一副被辜负的表情。
卫兰也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等方天其走后，她拿出盒子，轻轻地打开。
里面是一把金色的钥匙，手指大小，钥匙上拴着一条红绳，钥匙的正面绘画着庐山的美景，侧面刻着六个字 ‘卫兰， 一生平安’ 。
卫兰愣愣的看着这几个字，眼眶不禁湿润，从小到大，除了父母，谁这般记挂过自己？
钥匙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卫兰，生日快乐。
这把金钥匙是暑假我去庐山游玩时，为你求得的，愿你一生平安【必须收下哦】。”
“我怎么能不收下呢？谢谢你，谢谢你吴宇屾，你让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独一无二，你让我觉得有个人记挂着是自己是这么幸福。”卫兰紧紧攥那张字条，思潮澎湃。
过了片刻，她轻轻地把纸条和钥匙又放回到盒子里，它们是如此珍贵。
“吴宇屾送的这个礼物真是用心了。”江汐在一旁感慨说：“又吉利又有寓意。”
“寓意？”
“你没听说过吗？男生送女生金钥匙，通常表达他对女生的爱慕之情，寓意想开启女生的心扉，住进她的心里，锁住她的一生，象征着忠贞的爱情。”
“你说话语气怎么和文静越来越像了。”卫兰听了江汐的解读，羞涩的说。
“我也觉得。”江汐笑了笑接着说：“卫兰，我觉得你对吴宇屾是心动的，不然你现在不会脸红·····”
“我想等高考完，再想这件事，现在不想想太多。你呢？你对王琰有心动过吗？”
“我？........我心里那堵墙，不知道该怎么推翻，虽然现在和男生交流，没有以前那么烦躁和窒息，但内心还是有恐惧......”
卫兰握着江汐的手轻声说：“那我们现在都不要多想了，我想时间会给出我们最好的答案。”
江汐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再深的阴霾，也会有那么一束光，可以穿透照亮天空。
吴宇屾会考回来后，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金榜题名，他被保送都大。
校园里，到处拉着红色横幅，彩旗飘飘，老师们啧啧称奇，同学们羡慕不已，吴宇屾一时间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我哥们，那是我哥们，吴宇屾是我哥们，我哥们厉害吧······”方天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和自豪，到处吹嘘着，好似自己金榜题名一般。
他走进教室，坐下来，对前排的卫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荣耀啊？有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喜欢着你？”
卫兰心里也是高兴的，打心眼里替吴宇屾高兴，她知道就算吴宇屾不被保送，以他的实力他也考的上。
“恭喜他。”卫兰没有回答方天其的问题，而是笑着回了三个字。
这两年方天其坐在卫兰后面，没少提吴宇屾的名字，她习以为常，她渐渐地也想听到方天其提他的名字，这样她会觉得就像高一时，他就在她身边。
“你看电视上，一般书生金榜题名之后，第一件事都是做什么？”方天其问卫兰。
“不知道，干什么？”
“去娶亲啊，哈哈······他这两天肯定会来找你的，你就看我说的准不准。”
卫兰把羞红的脸扭了过去，不再理调侃自己的方天其。
不过还真被方天其说准了，这天晚自习放学，吴宇屾就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等起了卫兰。
“你怎么出来的那么慢，我等你等了很久，都快被冻僵了。”吴宇屾哈着气说，他像个孩子，想自己喜欢的人说几句心疼自己的话。
“你又逃课？你们班还没有放学呢。”卫兰看到吴宇屾质问道。
“我们老师给我放假休息，我前段时间准备会考，人差点熬废了。”
“你每天早走晚到，还能熬费？夸大其词。”
“你怎么出来那么慢？”
“今天我值日。”
“奥······”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着，陷入一阵沉默。
“恭喜你。”卫兰轻轻地祝贺道。
“谢谢。”吴宇屾挠了挠头。他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卫兰，纠结了一会，接着说：“卫兰，你知道我被保送都大了，你可不可大学也报都城的大学，那里有好多好的大学，选择性也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明白。”卫兰轻声答。
“你真的明白？”
“嗯，我高考争取考个理想的成绩，报都城的大学，就算和你不在一个学校，也可以在一个城市。”
“你说真的吗？卫兰，你说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笔记，你拿着，对你应该会有帮助的。如果上面，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卫兰接过笔记，轻轻地翻阅，上面是熟悉俊逸的字体，密密麻麻，工工整整。
“谢谢你的笔记，还有上次你送我的那把钥匙。”卫兰柔声说：“我上楼了，再见······”
“卫兰······算了，高考后再给你说，加油，加油，再见。”吴宇屾笑着做了几个加油的动作，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夜幕中，此刻，他似乎拥有了全世界。
而卫兰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泛着淡淡地红晕，那是害羞和喜悦交织的色彩，心中难以掩饰的甜蜜。
她边上着楼梯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但刚上到五楼，她却听到了妈妈的哭泣声。
她快步走上楼梯，不假思索的打开家门，家里一片狼藉，卫君正扶着坐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妈妈。爸爸坐在沙发上，头埋在胳膊里，头发凌乱。
“妈妈，快起来，你怎么了？”卫兰连忙跑到妈妈身边，和卫君一起架起她。
卫兰一句‘怎么了’，又唤起了妈妈愤怒的情绪，她咆哮道：“问你爸爸，你问他怎么了？”
可爸爸头依然埋的很深，看不清五官，也不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你告诉孩子们啊，怎么了？”妈妈像疯了一般跑到爸爸身边，使劲拍打着他。
可爸爸无动于衷，任由妈妈怎么打，他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会，妈妈可能也打累了，怒吼道：“你不说，我说，你爸他把咱们的房子抵了，替你堂哥还债了·····那么多年辛辛苦苦终于把买房子的钱还上，刚想能攒两年钱，供你和君君上学用，可你爸......商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咱们的房子抵押了。”
“钱可以慢慢再挣，可小亮那债不能不还啊，不然别人会把他告上法庭的，他的小孩才几个月大，不能没有爸爸啊。”爸爸终于把埋藏的脸，露了出来，但是表情极其痛苦。
“他开大卡车撞到了人，赔10万，没说不让你借他，你当叔的，我当婶子的，我们该帮的帮，你可以把我们手里的两万元借给他，可为什么要把房子抵了，全替他还。你做事情为什么不量力而行？”
“我只是先替他还上，他后面有钱还会还给我们的。”
“他这开车撞到了人，驾照也吊销了，没了工作，什么时候才能还上我们？兰兰今年就要上大学了，君君今年也要上护理学校，两个孩子，都需要钱，现在可好，我们现在每个月还要还房子抵押的贷款2000多······从嫁给你，我一天享福的日子都没过过，省吃俭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现在却······”
“我有工资，晚上我们再多跑两次客车，过了这个坎就好了。”爸爸对妈妈满脸歉意。
“你说的轻松，10万元，什么时候能还的上？你心里只有你们卫家这个大家，从来没有我们这个小家·······”妈妈抱着我和妹妹闷头大哭。
卫兰像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父母的对话，原本就不富裕的家，现在又背上账务。
卫兰抱着边哭泣边颤抖着身体的妈妈，她的心碎成了玻璃片，她望着同样痛苦的爸爸，她又怎么忍心责备他。
“妈妈，会好起来的，我上了大学，会自力更生，你不用担心，都会好起来的······”卫兰忍着眼里的泪水，安慰妈妈。
“妈妈对不起你和妹妹，没让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妈妈，我们很幸福，有你·····还有爸爸。”卫兰和卫君抱着妈妈说。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孩子们说的了吗？你怎么能从来不考虑她们呢？就因为她们是女孩，我没有给你生出儿子······”
“ 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爸爸露出后悔的表情：“这件事，我是欠考虑了，对不起，没有顾及你和孩子们的感受。”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妈妈依旧呜咽着。
卫兰和卫君把妈妈扶进了卧室，此刻，妈妈的情绪无论说什么，也安抚不了。
“姐，我好害怕。”卫君显然被吓到了，满眼泪水。
“没事的，过去就好了，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卫兰不知是安慰妹妹还是安慰自己。
那天晚上，卫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想喊住他，可是自己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听到哭泣声，她骤然醒来，谁？谁在哭？是妈妈吗？不，原来是她自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