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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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对于每个同学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有的是充实、有的是忙碌、有的是煎熬......
吴宇屾属于后者，他每天数着手指头，盼星星盼月亮盼开学。
开学这天终于来临了，他起了个大早，在卫兰家楼下等着，装作和卫兰偶遇。
假期间，吴宇屾也在卫兰家楼下转过几次，想假装遇见，但是都没有见到卫兰身影。
这会儿，吴宇屾正望着楼梯口，咧着嘴傻笑着，像个等糖吃的孩子。
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黄色“小太阳”出了门，吴宇屾躲到墙角，在她身后“啊！”地大叫一声。
“啊......”卫兰被吓的一哆嗦。
“哈哈......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容易被吓到......”
“你能不能每次不要从别人身后出现，然后大叫。”卫兰摸着被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
“我就喜欢这种闪亮登场的方式，多炫酷。”
“幼稚。你今天怎么没有骑车？”
“早上天冷，走路暖和些。”吴宇屾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着这样才能和卫兰肩并肩走在一起。
“你今天怎么去学校那么早？”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还有你寒假都不出门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出门？”卫兰不解地问。
“......我......你看你都胖了，一看就知道没出门，肯定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当猪养啊。”
“你才是猪呢。”卫兰瞪了一眼吴宇屾，生气地走到前面去了。
这熟悉的眼神，还有这萦绕自己多日的身影，都让吴宇屾感觉到了甜蜜。
吴宇屾追在卫兰身后，边笑边喊着：“你是猪，你是猪，你就是猪........”
大庭广众之下，卫兰不想和他扯皮抬杠，便用手捂着耳朵，眼睛不停地告诫他‘不要再说了’，可吴宇屾还是我行我素。
当两人走进教室时，教室里还没人，一股尘埃味迎面而来。
“这才多久啊，教室就有味道了，值日生也不知道提前打扫一下卫生。”吴宇屾用手在鼻前扇了两下，抱怨地说。
卫兰默不作声地把书包放在桌位上后，便把教室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又去接了盆水，然后一手拿盆一手沾水，往地下泼。
一会儿的功夫，教室里的尘埃味就散去了。
卫兰做起事来熟练利索，吴宇屾站在那里愣着，想帮忙，可是又不知从何下手，知道从何下手时，卫兰已经做完了。
卫兰回到座位前，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把自己的桌子和椅子擦拭了一遍，虽然刚才和吴宇屾还在生气，但是顺手把他的桌子和椅子也擦了。
被照顾到的吴宇屾，心里暖暖的，痴笑着看着被卫兰擦的一尘不染的桌椅。
“你笑什么？”卫兰坐在位置上边整理课桌，边问。
“没有啊，我笑了吗？你幻觉了吧。”吴宇屾否认，忙敛起笑容，可是心底的幸福哪里藏的住。
“我幻觉？你......”
“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卫兰正想发飙，被吴宇屾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打断。
‘贤妻良母’这几个字让卫兰听了耳根发红，她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吴宇屾回了句“神经病”，便拿起书低声早读起来。
这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走进教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显然假期过的都挺不错的。
课间，赵文静抱着卫兰和江汐腻歪着说：“想死你们两个了，你们两个说来找我，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找我玩的，哼，我一个人好寂寞。”
“我哥和嫂子年底加班忙，我帮忙带了几天我侄子，所以......”江汐说。
“我爸妈.........”
卫兰还没有说，赵文静就打断道：“好了，别解释了，知道你们都忙，都有兄弟姐妹，就我孤独，没有手足.......”
“文静别这么说........”
“逗你们玩呢，我可没有伤感，不过还是要惩罚你们陪我去操场上溜达一圈。”赵文静笑眯眯拉着她俩走出教室。
“去操场上溜达什么？那里全都是男生，乱糟糟的。”江汐被赵文静拉着走着，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就是去看男生啊，去看‘道明寺’啊，这个时间他肯定正在操场上练篮球呢........”赵文静一脸娇羞。
“你没救了。”卫兰说。
“我不需要被救，啊，就让我越陷越深吧。”
三人边说边来到了操场，操场上男生们不是三五成群的在追逐打闹，就是有的在踢足球或是打篮球，他们似乎永远不会累一样，有释放不完的精力和体力。
“看到他了，看到他了........才半个多月不见，他又长帅了.....”赵文静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抑制不住的喜悦。
“好了，看到了，我们回去吧。”
“让我再看一分钟。”
“文静，我们听江汐的回去吧，你看操场上都没有几个女生.......”卫兰环望了一眼四周说。
卫兰和江汐拽着赵文静准备回教室，刚走到操场和教学楼中间，迎面遇到了几个高二的男生。
其中一个中等个头的男生，对身旁一个个子稍微高些的说：“那不是你上学期给写过情书的小妹妹嘛。”
个子高的那个男生没有说话，可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开始起哄：“呜呜.......眼光不错哦，过去说两句话呀......”，边说边把那个男生往江汐这里推。
卫兰和赵文静见状，忙保护着江汐快步往教室走。但那几个男生挡在她们的前面。
“你们两个可以走，但是请她留下，我哥们有话对她说。”中等个头的男生指着江汐说。
“我们为什么听你的，走开。”赵文静凶道。
“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凶。”他说着趁赵文静和卫兰不备，猛地把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往江汐身上推去。
那个男生没站稳，整个身体扑在了江汐身上，两人摔倒在地。
倒地的那一瞬间，男生的脸贴到了江汐的脖颈处，江汐像发疯了似的，使劲推开那个人，然后慌张地叫喊着：“走开，走开.......”
卫兰先是踹了一脚那个中等个子的男生，然后又踹了一脚那个摔倒爬起身来的高个子男生，大声怒喊道：“给她道歉，给她道歉。”
卫兰和赵文静连忙扶起神情紧张地江汐。
“你没摔伤吧，对不起。”高个子男生对江汐说。
“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们那么紧张，对不起。”中等个子男生说。
“走 ! 都走开 !”卫兰揽着江汐的肩膀，感觉她正瑟瑟发抖，便呵斥那群男生散开。
“江汐，你没事吧，你怎么抖得那么厉害？”卫兰关切地问。
江汐双手环抱着肩，尽量控制着自己，但喘气依旧急促。
“我们扶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文静说。
“不用，我去下洗手间。”江汐说完，踉跄不稳地走向洗手间。
“江汐脸色苍白，看上去很不舒服。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一下？”赵文静担心地问。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
“上课了，文静，你先回教室，给江汐请个假，我去洗手间看看情况。”
“好，那一会见。”
当卫兰走进洗手间时，看见江汐正在洗手台前不停地，使劲地搓着手，然后又开始搓着脖颈。
江汐雪白的皮肤被自己搓出条条红色的血印，可她似乎没有发觉也没有感觉，还是机械的搓着。
卫兰慌忙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江汐，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江汐恍惚了一下，她好像从另一个时空刚穿梭回来，望着被自己搓红微微发烫发疼的手，喃喃自语道:“我要洗干净，洗干净.......”
“江汐，我陪你去亭子里坐会好吗？”
“不，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吗？”
“好，我送你回去。”卫兰小心搀扶着江汐走到学校门口，然后找桥哥要了张请假条。
桥哥也没有多问，毕竟青春期的女孩子，做为一个男班主任问多了也是不方便，只是告诉她们路上注意安全。
卫兰帮江汐牵着自行车，两人走在回江汐家的路上。
江汐的脸色依旧苍白，神情疲惫。
“我骑车载你吧。”卫兰柔声说。
江汐微微点了点头。
卫兰骑车骑的很慢，她担心身后的江汐会坐不稳。此刻的江汐，如丢了魂一般，落寞地倚在卫兰身后，双眼空洞。
二月底的风还裹着些凉意，卫兰的心也凉凉地，她不知道她的好朋友怎么了，江汐不说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卫兰能感受到江汐的心很痛很难受。
“......我们去小河边坐会好吗？”江汐有气无力地说。
“好，城边的小河吗？我载你去......”卫兰赶忙答应，然后调转方向。
小河的两边栽满了柳树，柳枝已抽出新的嫩芽，微风拂来，随风摆动。
卫兰陪江汐坐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下，河水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偶尔有小鱼游过，荡起涟漪。
她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江汐缓缓地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卫兰的肩膀上。卫兰不知江汐是睡着了，还是累了，她轻轻地靠着自己.......
太阳从高空慢慢滑落到屋顶，再滑落到地平面，卫兰好像听到了时间的脚步声，她也感受到了江汐气息的变化。
当江汐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时分。
“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肩膀被我枕累了吧......”江汐轻轻揉着卫兰的肩膀说。
“我哪有那么娇气，一点都不累。”卫兰看江汐休息后气色好多，柔声说。
“卫兰，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在我心里憋了很久很久的故事......”
“江汐，我不想你感觉不舒服......”卫兰把江汐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掌心。
“......可我想讲给你听，我想你帮帮我......”
“嗯”卫兰轻声应着。
“上初中之前，我家住在妈妈医院单位的家属院，那是一个四合院，里面住了四家人。住在我家旁边的赵伯伯有三个孩子，每个都很优秀，并考上了名牌大学。”
“四年级暑假那年，赵伯伯的小儿子正好大学毕业，在家等待工作分配。妈妈就托赵伯伯让他儿子帮我温习一下功课，并教我练一下字。所以那个暑假，每天下午，我都会去赵伯伯家找那个哥哥。”
“他戴着大框眼镜，皮肤白净，长相斯文，每天教我练字，温习功课，他教的很认真，我学的也很认真，我对他也很信赖......甚至信赖到，哪怕和他独处一室，都没有防备......”江汐讲着讲着哽咽住，她攥紧了卫兰的手，似乎再找一丝勇气。
她缓了缓气息，接着讲着：“那天，他正让我练字，他突然反锁了他房间的房门。接着走到我身边，便抱住我......他的手在我身上乱摸，嘴在我脸上......我拼命地反抗，可是他却抱得更紧.......我求他放开我，但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魔鬼，根本听不到，我喊‘救命’，他就用他的嘴堵在我嘴上......”
“我当时好害怕，我拼命地反抗，拼命地反抗......他的眼镜被我挣扎时用手打掉。但是他的劲很大，不管我怎么反抗，我都挣脱不了他......就在这时，玻璃被人用石头砸了两下，有个人影晃动，他没了眼镜，也看不清是谁，慌忙去拉窗帘......而我趁这个机会，打开房门逃了出来......””卫兰喘息急促，她左手手面已被她掐红，留下一道深深地指甲印，她一直在硬撑着讲。
卫兰紧紧搂着江汐的肩，一时间，她不知该说什么，她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任何女孩子经历这种事，都是一场噩梦，她眼睛泛红，泪如雨下，心如刀绞，嘴里不断重复着：“幸好你逃出来，幸好你逃出来，幸好......”
江汐帮卫兰擦拭着脸颊的泪水，又把自己眼角流出的泪水抹去，低声说：“后来我一口气跑回了家，紧紧关上房门。我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会过去的，会过去的，既然老天眷顾我，救了我，我就应该好好的。”
“我在家人面前只字未提，装作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可是从那以后，我很少踏出家门，我怕见到那个人，怕那张脸，虽然他已经去了外地工作，但我还是怕.....”
“再后来，我们搬了新家，换了环境......我以为渐渐地我会遗忘，遗忘那件事，那个人，那张脸，但是几年过去了，我发现并没有。每当有男生靠近我时，我就感觉那张恐怖狰狞地脸又出现在了我眼前，让我反胃恶心。”
“我知道自己这是有心理病，也尽力去克服和掩盖，但是今天我却......”
“江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很强大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卫兰激动地说。
“真的吗？”这么久，江汐都觉得自己是个‘病人’。
“真的。像你说的，老天眷顾你，一定会让你好的。”
江汐从卫兰真挚的双眼里，似乎看到了希望，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冬天终会过去，春天总会到来，如果此刻的你也在深渊，请记得仰望星空，给予自己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