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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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秋天，教学楼后的梧桐树叶也已慢慢变黄。
学校的秋季运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体育委员王琰正在教室里动员同学们积极报名参加。
男子各个比赛项目一会就报满了，可是女子项目报名的寥寥无几。
于是王琰就来到女生面前一个个动员，但是动员了一大半，还是没有几个女生参加。
那时青春期的女生，身体的发育多少在运动的时候有点尴尬，所以有的不是谎称自己没有远动细胞不参加，就是有的挑稍微容易一些的项目参加。
等到王琰走到卫兰的桌位前时，还剩下800米、1500米长跑，跳高没有人参加：“卫兰，你身材高挑，腿那么长，这几个项目你肯定没问题，”王琰殷勤的说。
其实就算他不说好话，她也准备报这几个没人报的项目。从小学到初中，每届运动会她都参加，而且都会取得不错的名次。
六岁那年，卫兰跟爸爸从部队复员转业回到老家，租住的房子对面是一家武术馆，她的童年就是在那度过的。小时练得一些拳脚功夫，虽然现在不记得多少了，但是武术让她锻炼出了好的体格和养成了有耐力、不言弃的体育精神。
“好啊，我就报这几个。”卫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那么爽快让王琰有点始料未及，他心想这傻丫头也太好说话了，慌忙用笔在她要报的项目里签上她的名字。嘴巴笑得已咧到后牙槽：“女中豪杰，”说着对卫兰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女侠，报那么多？”吴宇屾暼了卫兰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语气中带着嘲笑和不屑，但也有一丝的惊讶。
她厌恶他那样的眼神，更厌恶他那样看不起人说话的语气：“那也比你什么都不参加的好，”她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和他讲话。
“那是因为我的腿还没有养好，要是好了，我肯定是要一展雄风的。”
“哼，雄风，狗熊的熊吧。”王琰打趣道。
“你.......你欺自家兄弟威风，怎么当大哥的。”吴宇屾悻悻地说。
这开学不足两月，吴宇屾、王琰、方天其七个男生就学‘桃园三结义’，拜把子成了仁兄弟，号称“七龙珠”。王琰是他们几个的大哥。
“大山，选你当啦啦队队长，到时候好好给咱们班的运动员们加油哈。”王琰笑眯眯的继续补刀。
“当你个鬼。”吴宇屾被他说的一点面子都没有，挥着拳头朝王琰晃了晃，低着头又继续开始做起了作业。
卫兰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着吴宇屾没占到便宜的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愉悦，牵起唇角。
他突然间猛地一抬头看她：“别开心的那么早，跑完800米就跑1500米，你能跑完吗？累死你个笨蛋。”
“说的你自己吧，你才是笨蛋。”
“你如果每项比赛都可以进前三，我把我的名字倒着写，怎么样。如果进不了，你就把你的名字倒着写。”
“幼稚。”
“敢不敢？”吴宇屾挑衅的问。
“那你这两天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好好的练练。”卫兰不畏惧他。
他做了一个“你真牛”的动作和表情，两个人互不示弱。
运动会如期而至。
第一天是短跑、跳远、跳高等项目，卫兰参加的跳高，如她自己所预期的，拿了冠军。虽然上高一，她那时的个子已一米七，在先天上还是有优势的。
第二天剩下的主要是压轴项目长跑，先比的是800米，高一年级，一共16个班级16名选手，卫兰也是轻松的拿下了冠军。同学们在她身边欢呼着。
“卫兰，你好厉害啊，给咱们班已经争两个第一了，一会1500米正常发挥，这冠军也是你的囊中之物。”江汐扶着卫兰走下赛道，一边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鼓励她，“你坐在这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帮你拿瓶水。”
江汐负责搀扶下场的运动员和送水之类的后勤事宜。
卫兰点了点头，她听着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动，微微张嘴，调整着呼吸。
她接过江汐送过来的水，虽然很渴，但还是小口抿着，一点一点的喝。
吴宇屾坐在啦啦队方阵旁边，从后面看着，不远处刚下赛道的卫兰，她呼吸急促，后背前后起伏着，豆大的汗水划过她的脖颈、脸颊。
“没想到咱们班也有花木兰、穆桂英啊，真是给咱们班争光。”王琰笑意朗朗的赞叹。
“还有个1500米呢。”吴宇屾嘀咕着。
虽然此时此刻，他心里对她也有些许的赞赏，但还是不相信，1500米她还能夺冠。
“我觉得她可以，长跑比得是耐力，她体质好，身上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王琰道。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她，认识她很久似的。还是你是教练，或是专家。”
“我是体育文员，怎么也是伯乐吧。再说人和人之间也不是靠认识多久，去了解的。”
“那咱们拭目以待。”吴宇屾撇了撇嘴说。
“砰”一声枪响，1500米拉开帷幕。
运动员们似开弓的箭，都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速度抢进内道。
她们冲撞碰挤在一起，卫兰左脚的鞋子，在抢道的时候不知让谁踩掉了。
鞋子掉的那一瞬间，卫兰有些慌。她不知是捡起鞋子穿上继续跑，还是就这样光着一只脚继续跑。
捡鞋子再穿上至少要浪费十几秒的时间，对于跑步比赛来讲，十几秒的时间太久了，不能浪费。
那就光着脚继续跑，但比赛刚开始，还没有跑到100米，她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1500米。不知道那就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江汐、赵文静、王琰........所有6班的同学，看到卫兰的鞋子被踩掉，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又看到她光着脚继续往前跑时，都又像被激发的战士，拼着命的呐喊：“卫兰，加油！卫兰，加油！加油！.......”
卫兰的意识好似被抽空了，来到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眼前除了跑道，周围都是模糊的，耳边隐隐传来同学们为她呐喊的声音。
脚底和跑道上零零碎碎的小石子摩擦着，隐隐约约的作痛。恍惚间，脑子里浮现小时候，爸爸带她去打预防针的情景，她怕疼，爸爸告诉她咬紧牙就不疼了。
此时，她使劲咬着牙，加快步伐和手臂的摆动节奏，最后一圈了，该冲刺了。
吴宇屾早已从坐着的草地上站起身来，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她身姿轻盈有力，表情坚毅不移。她身上好像闪耀着星星般的光芒，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望着望着，眼神里不禁夹着惊奇和期盼，而心里荡漾起了一汪水花。
卫兰咬着牙，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到终点。那一瞬间，她像撒了气的气球，两脚发软。
同学们簇拥而上，江汐和赵文静赶忙扶住了她。
“卫兰，你好样的，光着脚居然都跑了第一，光着脚啊。你这要封神了，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偶像，不是，是全校........”赵文静激动着喋喋不休的说。
“是啊，偶像。”
“真是一骑绝尘啊。”
“太厉害。”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也抒发着感叹，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江汐看着卫兰涨红的脸，关切的问：“你还好么，呼吸那么急促。”
卫兰摇了摇头，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那你的脚呢，”江汐连忙蹲下，检查她的脚，“你的脚底流血了，磨了好多小口子，走，我们扶你去医务室。”
“疼不疼？看的好疼......”赵文静心疼的问，和江汐一起扶着卫兰往医务室挪去。
卫兰随着被扶去了医务室，医务老师给她检查了伤口，伤口不大，也不深，就是多，脚底斑驳一片。
涂碘伏的时候，如火烧般的疼。她柳眉倒竖，咬牙扭头望向窗外，不想让江汐和赵文静看到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
可却和窗外站着的人，四目相对。
吴宇屾正手提一只鞋，学着她狰狞的表情。
鞋，那是她被踩掉的鞋，居然忘记把它找回来。
窗外嗖的又出现一人影，王琰从后面拦住吴宇屾的肩膀，边走进医务室的门，边对他说：“我没说错吧，女中豪杰，你以后要放下对女生的偏见。你看卫兰在赛道上，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白了王琰一眼，身子一抖，王琰的手从他肩上滑落下来。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卫兰坐的板凳前，低头看看了她血迹斑斑的脚底，弯腰把手里的鞋子放在另一只鞋子旁边，扔下一句：“笨蛋。”便转身，双手叉着裤兜准备离开。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鞋子。”卫兰微微侧脸，看着他的挺拔的后背。
他帮她找到了鞋子，应该道一声谢谢。
他没有搭话，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在空中晃了两下，便走出了医务室。
“别理他，他就是嘴贱，这会又装小马哥了。”王琰嗤笑。
“帮了人，还不让别人知他的好，不仅嘴贱，人也有点贱，”赵文静补刀。
“哈哈哈.......”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卫兰笑着笑着，脚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
“江汐、赵文静你们俩在这照顾卫兰，等她伤口处理好，扶她回教室。我先回教室统计一下咱们班这次比赛的情况。”王琰这句话虽说是给两个人说话，但目光一直锁在江汐身上，语调既温柔又明朗。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赵文静大大咧咧的答。
而江汐视若无睹的点了点头。
王琰走后，赵文静趴在江汐耳边喃喃道：“咱们体育文员看上咱大美人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别乱讲。”江汐把她从身边推开。
“我哪有乱讲，开学第一天帮你搬桌子板凳，平时总是找你借个本子，笔的，不就是在找机会跟你讲话，卫兰，你说是不是？”
听赵文静一说，卫兰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些事情。虽然王琰不像其他追求江汐的男生那样，在言语和书信上表白，但确实在增加自己在江汐身边的出场率，可江汐每次都很冷淡，就如刚才一般。
没等卫兰回答，赵文静接着道：“刚才这不也是在找机会讲话，卫兰你别伤心哈，咱体育文员估计根本不是来慰问你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啊，你懂的啊。”
赵文静朝江汐抛了两个小眼神，意有所指。
“懒得理你。”江汐无奈又无语。
卫兰把站在身旁的江汐，往怀里一拦，故意正了正音色，学着男腔：“这美人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
“不，是我的。”赵文静也学着男腔，揽住江汐的腰身。
江汐被她们两个逗乐了。
出去拿药的医务老师刚走进门，就看到三个女生扭抱在一起，嘻哈打闹着，一脸懵的说：“她伤口处理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三人出了医务室，走廊上又回荡起朗朗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