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任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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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行和清明两人离开了孙老的住所之后,打算先回客栈整理一下思绪。
一路上谢天行脑海中不断闪烁几名死者的名字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关联,同时还有任笙和商大夫的关系。
孙老推测凶手是任笙,谢天行并不认可,先不说任笙不过一介女流,有没有一击就可以把别人胸膛破开的本事,就说任笙离开之时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三十年过去,早已经是年过古稀,还能活着都算是不错了。
但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假如凶手真的是任笙的话,除了和店小二的关系,似乎作案动机还有动手的时间都是成立的。
可是店小二,会为任笙去冒生命危险么?
两人之间又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倘若真是任笙杀的人,那她现在又能躲在什么地方呢?
谢天行目光一凛,任笙若真的是凶手,她能躲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医馆!
整个慈宁村,值得任笙信任的,只有商大夫了。
可任笙又是为什么要杀商大夫辛苦救治的病人呢?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一件件事情,一条条线索在谢天行的脑海里不断纠结往复。
快了!就快要找到了!
谢天行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就只差临门一脚!
两人回到客栈,却发现铁手和海棠两人早就在自己房前等着自己。
清明瞥了两人一眼:“怎么?想找回场子?”
三大五粗的铁手嘿嘿一笑:“清明兄弟说笑了,我们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和你叫板啊。”
海棠肩膀上还缠着纱布,同样是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想通了,那天也是兄弟你教训的是,这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都是我们活该!”
清明:“那你们拦着我房间的门做甚?”
铁手:“这不是之前做了错事,这也想弥补弥补,我们想跟着你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
还没等清明说话,铁手就马上诚惶诚恐道:
“清明兄弟放心,我们一定对你们马首是瞻,你们说一,我们绝对不敢说二,你们指东,我们绝对不会往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人姿态放的这么低,清明也不好说什么,丢下一句“你们爱跟着就跟着。”就推门走进了屋子。
门外铁手和海棠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海棠用只有他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确定他们已经怀疑到医馆了?”
铁手轻轻点了点头:“我手下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很确定。”
海棠眼中精光一闪:“好,到时候我们只要跟着他们,找准时机就去医馆内院好好搜索一下,只要找到能让容颜不老的秘方,我们就发财了!”
铁手也有些兴奋,重重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腰缠万贯每日纸醉金迷的生活。
当天下午,谢天行和清明就是前往了医馆,果不其然,铁手和海棠也是跟上了,只不过两人只是老老实实在一丈远的地方,并没有接近,也没有上前搭话。
谢天行瞥了一眼没有多管,这两人的实力,就算是偷袭他都有自信可以战而胜之,更何况还有清明这个莽夫在身边。
四人很快就到了医馆,门口依旧是大排长龙,一众妇女或是蹲着,或是站着,也有拿了个小马扎坐着的。
清明和谢天行径直走到队伍前面。
“诶诶诶,你们俩别插队,排队去!”
上次拦住清明那个叫阿福的小药童站了出来,伸手就是将两人往外面推。
待他看明白来人是清明之后,才松开了手:“怎么又是你?怎么?今天又是谁生病了?”
阿福将目光在谢天行身上扫了一下。
清明嘿嘿一笑:“没,今天没有人生病,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商大夫。”
阿福闻言不耐烦得挥了挥手:“没看见忙着呢嘛!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走!别在这给我添乱。”
谢天行眉头皱起来,脸色不悦却还是强压着怒气:“我们是为了村里发生的命案而来。”
阿福:“命案?命案关我们医馆什么事?!我们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没有犯人让你们审问!”
清明还想说话,却被阿福推着就往外面走。
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铁手此时上前抓住了阿福的手臂:“怎么?你们医馆不是慈宁村的地方?你们不让我们问,就是窝藏罪犯!”
“窝藏罪犯?!我看你们是故意……”
阿福本还想再骂,可看到铁手那如铁塔般的身形,声音都是小了几分,最后憋进了喉咙里。
“嗯?你说故意什么?!”
铁手竖眉瞪眼,凶神恶煞道。
不得不说对付阿福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还得是这样的办法最有效。
阿福此时心里就是有一千句骂人的话,此时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呃……没,没什么,你们想问就问吧!师傅在里面,他要是不想理你们,我也没办法。”
哆哆嗦嗦说完以后,阿福就让开了身子让清明他们进来了。
谢天行瞥了一眼铁手,虽然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可这人闯荡江湖多年,还是颇为懂得人情世故的。
而这些也正是自己这种空有武力的江湖雏鸟需要学习的。
清明走进医馆大堂,依旧是一样的摆设,有些陈旧的药柜不大,很难想象商大夫居然凭借这种类不多的药物就能医治其他人治不好的病症。
此生正好商大夫从内厅出来,看到清明的时候先是疑惑了一下,旋即便笑道:
“少侠再次来此,可是因为朋友的病没好?”
清明连连摆手:“不不不,他都好了,我这次来是想问商大夫一些关于这几天村里命案的事情。”
一听说事关命案,商大夫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肃穆道:
“是这样么,早听说有两个年轻英杰,侠义心肠,在为村子追查凶手,没想到居然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少侠请讲,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说着商大夫将两人引到内厅,同时铁手和海棠也一起跟了进来。
内厅的装饰也极为简陋,一个不大的药碾,还有一张不大的石桌,几张凳子零星得摆放在四周。
而在侧面,还有一个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商大夫示意几人落座,同时唤阿福给几人斟茶。
阿福满脸不乐意,念念叨叨的,被铁手瞪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商大夫捋了捋胡须,轻声道:
“好了,少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谢天行率先开口:“我们想问一下村里客栈的店小二,可有来这里看过伤?”
商大夫诧异:“他不是死了么?”
谢天行紧紧盯着商大夫的表情:“他在死之前被我伤过,所以想了解一下。”
商大夫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曾来过。”
这回答也在谢天行意料之中,本来也就是投石问路,旋即便接着问道:
“我们还了解到您和发妻的故事,不过别人都是道听途说,所以就想和您再了解一下。”
商大夫云淡风轻的表情凝固了一下,接着才继续道:
“发妻离开村子已经三十多年了,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们想问的都是这种问题,那老夫就要送客了。”
谢天行与商大夫双目对视,当仁不让:
“商大夫想要包庇发妻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令妻手上沾染五条人命,躲,是躲不过的!”
商大夫一掌狠狠拍在石桌上,勃然大怒:
“一派胡言!当年村中之人强迫笙儿为他们治病,结果害得我们腹中孩儿夭折,如今村里死了人,抓不到凶手就想把所有责任推到她身上么?!我商奇就是脾气再软,也端是不能咽下这口气!”
清明呆坐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就聊了短短两句,就弄得差点要打起来了,现在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谢天行依旧针锋相对:
“如今村中五名死者,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几人没有任何交集,唯有一点,皆是你商大夫救治之人!你说没有关系!便真就没有关系了么?!”
商大夫被气得喘着粗气:“笑话!天大的笑话!我商奇自幼随父行医,熟读无数医书,救治之人没有千人怎么也有数百人!难道这些人只要死了,就都是我商奇乃至我妻子所杀不成?”
说着,须发皆白的商大夫眼角流下热泪:
“当年我与笙儿情投意合,琴瑟和鸣,虽然日子清苦,可也是神仙眷侣的日子!村里那些人,嫉妒我娶了笙儿,就借瘟疫之名害死腹中孩儿,逼走笙儿!这还不够!欺我医术不如人,整日在背后嚼舌根,骂我无能,丢了祖宗脸面。”
“如今好了,我医术精湛,他们说无可说,便把杀人的罪名安在笙儿身上!早知当年笙儿劝我离开村子之时,我便应一同离去,再不管这人间风雨!”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眼看商大夫气的快不行了,清明赶忙捂住谢天行的嘴,拉着他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还对商大夫道歉。
很快几人就离开了医馆,一次问话不欢而散。
清明捶了捶谢天行的胸口:
“你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没看到人都那样了么?”
谢天行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故意的。”
这时清明也被气笑了:“故意的?你干嘛故意这样?好好问不行么?”
谢天行:“如果是取证当然要好好问,可如果是凶手,在没有办法保证说实话的情况下……就得用一些手段。”
谢天行又道:“他不对。”
清明:“什么不对?”
谢天行:“他的反应不对。”
……
与此同时,医馆内。
商大夫看着几人离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推开满是书籍的架子。
在书架背后,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通道。
商大夫顺着通道走进去,一直走到末端,有一间石室,而在石室的中央,锁链捆着一个如同瓶子一般的身影,数枚钢钉刺入,两之吊在了半空中。
仔细一看,会发现这像是瓶子的身影居然是一个人!
此人双手双脚皆被齐根削去,只有一个头颅还在躯干之上,而头颅上,双眼被剜去,嘴被细线缝住。
商大夫靠近人影,轻轻得拢开杂乱的头发,无比温柔道:
“笙儿……你听到了么,这村子里到现在还有人记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