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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王猛囚禁解长安 苻坚审案惩冯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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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王猛受囚始平县,冯垣得意解长安;

豪门权贵齐参本,誓将景略来惩办。

苻坚责备故生气,王猛正气荡朝廷;

冯垣贪赃查实证,下狱候斩得民心。

这些豪门贵族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凶犯’,都强烈要求县衙门当场对‘凶犯’就地正法。此时的冯垣很是为难,他已查看了王猛身上的信件,这是由大秦皇帝亲自书写的御笔信。信的内容是持信人手上握有对地方大臣生杀处置的权力,见谕如见朕面,持口谕者随时可以接管始平县令的职务来行使法令。看到这封信,冯垣心里很是慌乱,他现在只祈求持信人所持有的书信是造假的,是冒名顶替的朝廷命官。只有抓住这一点,自己现在捆绑眼前的这个人才不会令自己丢官送命。可是,万一这封信是真实的,那可就是自己做官生涯的最后时光了。至于能否保命?自己将来的命运又如何都与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息息相关。这个时候,需要自己去权衡利弊关系。这些豪门贵族的要求现在还是其次的,自己必须非常审慎对待,弄不好不光只是自己摆官丢失性命的事情,搞不好还得株连九族那可是十分惨烈的了。

冯垣极力制止这些豪门贵族们不冷静的行为。冯垣对他们说:“诸位侯爷,大家稍安勿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起案子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本府作为始平县的父母官,必须对此非要有个清晰的了解不可,万不可胡乱决断留下遗恨。这个杀人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朝廷命官,却又拿不出其他任何有关职务的凭证。从他身上也只仅搜到这一封书信。他说是当今皇上的口谕,这个谁又能相信?但这个罪犯的话说得如此坚定果断?因此,此案案情可谓重大,真相不明,若此人真是朝廷命官,那此案就已经超出了本府审理的职权范围。因此,本府决定亲自将罪犯押赴京城交由当今皇上审理,方能解开其中的秘密。”

豪门贵族哪里会相信冯垣的这些鬼话,还是纷纷要求冯垣升堂审理这起鞭杀案件。这人不但是在县衙门前杀人,更令人愤怒的是杀死的人还是县衙里的一名衙役,假如冯垣连这样的犯人都不敢动,真是太令人失望至极了。

冯垣发现自己根本劝不动这些豪门贵族,就只好将书信展示了出来,这样有人就开始相信开始后怕了;有人也半信半疑犹豫不决了起来;而有人却完全不相信这封信是真实的。大家七嘴八舌展开一番剧烈讨论,为了慎重起见,都同意了县令冯垣的建议,暂时将王猛递解京城,让皇上当面审讯。

王猛并不愿意多说话,既然这些人现在要将自己押解京城提交给苻坚皇帝审理,这也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王猛很快就被囚车拉着一路往朝廷进发,冯垣怕节外生枝,全程都由自己亲自护送。那些豪门贵族也纷纷派出自己的家丁一路押送。这些豪门权贵就算万分不情愿,但一时也不敢放出胆量,肆意妄为。在没有押送王猛到京城查明真相之前不敢将他处死,就怕万一这个罪犯确实是皇上派来的,那这个责任是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很快,京城就出现在囚车的面前,面对京城的城楼,王猛是最熟识不过的了,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担忧的了,因为在京城里他随处都可以见到自己的朋友。当然,最令他高兴的是,马上就可以又见到皇上了。

京城的文武百官全都知道了王猛在始平县境内用鞭抽死了一个衙门里的衙役的事,这个消息既令王猛的好友们感到惊讶和不安外,亦令与王猛政见不同的氐族官员们狂喜起来。这些早已欲致王猛与死地的官员终于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这些朝廷官员以尚书仇腾、丞相席宝、京兆尹雷榕等人为代表,还包括氐族权贵司徒汪樘和司马强德在内,这些氐族权贵在朝廷中都执掌着重要职位,位高权重,对于王猛早欲置他于死地。这些人由于跟地方氐族的豪门来往密切,甚至交谊甚深。他们都早已接到了来自始平县这些豪门权贵的密信,如何处理王猛自然心里清楚。

王猛当然在朝廷也并非孤零零一人支撑着,在王猛的周围依然有他许多好朋友好同僚为其撑腰,这些朝廷命官同样在大秦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比如:尚书右仆射梁平老、尚书左仆射李威、大将军强旺、司隶校尉吕婆楼以及汉族将领权翼、京城守将徐成、邓畅、御前卫士席腾等人都是王猛的好朋友。他们或者是志同道合的官吏,或者是追求共同的理想和目标,都是希望国家富强,百姓安康的好官吏。

此时,苻坚已经接报王猛在始平县杀了人,始平县令冯垣亲自押送王猛进京。这令苻坚十分惊讶,为了先查明事实真相,苻坚命令司隶校尉吕婆楼暂时将王猛关押进牢房。苻坚皇帝又指派权翼保护梁平老秘密再去始平县暗访查明真相,他才好亲自审理此案。

很快,梁平老就已查明真相,上报苻坚。

苻坚于是下令将王猛押上圣殿审理。

苻坚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王猛,心情很是难以平静。刚才以尚书仇腾、丞相席宝、京兆尹雷榕为首的朝廷大臣,连同氐族权贵司徒汪樘、司马强德,包括皇家族弟苻晋、苻嵩、苻枚、苻频等一干官吏都要求苻坚严肃惩治王猛。他们极力夸大了王猛鞭杀一个衙役的凶残暴力过程,几乎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而在另一边,则由尚书右仆射梁平老、尚书左仆射李威、大司马兼车骑将军苻融、大将军强汪、司隶校尉吕婆楼、骠骑将军邓羌、卫将军徐成等为主的朝廷命官则极力支持将王猛无罪释放。他们觉得王猛办事老成持重,公正廉洁,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人,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也同时联络汉族官员权翼、邓暧、席都等人齐来向苻坚求情,希望陛下能够对王猛网开一面。

在没有将王猛押上圣殿之前,整个朝廷都已经开始炸锅沸腾起来了。各股势力集团都纷纷展开有力角逐,希望将王猛一棍子打死一劳永逸的氐族权贵,朝廷重臣们,此刻个个摩拳擦掌,望眼欲穿希望置王猛于死地。他们有组织有预谋地暗中串通同僚扭成一股强大的势力,力求苻坚处死王猛。而死保王猛要求无罪释放的官员也并非毫无建树作为,他们也纷纷上书苻坚力保王猛,甚至要求符坚当庭无罪释放了王猛。

苻坚开门见山地质问王猛说:“王司徒,朕多次教诫汝等,为官之道,要以仁义道德慈爱为本。朕派汝去始平县私查走访,目的是体察民情,为朕出力,治理好始平这块福泽富庶地方,可今天汝到了始平县都做了些什么?尽给联添堵,汝怎可残暴成性草菅人命,这样如何让朕放心派汝出去治理地方?”

王猛扬起头正气凛然地说:“陛下,为政之道,须分清形势而定:不同时期,当需运用不同的法典规章,治理一个安定的社会局面只需要用仁义道德来约束规范就可以达到了目的;而治理一个动乱的地方却不能只讲求仁义道德这些东西了。因为,这些地方的仁义道德早已沦丧殆尽不复存在,这样的地方只能运用更加严厉的法律制度手段来规范不法之徒的违法行为才能凑效。今天陛下将治理始平县的职权交给微臣,微臣亦依照陛下的旨意去治理这个地方,陛下就应该信赖微臣是没有私心的。微臣今日鞭杀这个恶吏,确实有微臣的一时冲动在里面,手段有些偏差,但微臣还是认为这个恶吏该杀。微臣这次鞭杀奸人是因为这个恶吏在始平县境内为非作歹,屡次残害百姓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因此,微臣鞭杀他是有原因的,并非微臣肆意而为草菅人命。至于陛下要将微臣下狱治罪还是市槽问斩,微臣都绝不去强辩更没有一句怨言的。”

苻坚说:“如此说来,始平县并非是一处安定祥和富遮的地方而是恶霸盈聚为非作歹的大本营?朕可不能仅凭司徒片面之词而相信汝的话?王司徒可否有真凭实据呈交与联?”

王猛说:“微臣自然有真凭实据,只不过王某现在是阶下之囚,身上的证据早就被官府的人搜走了,哪里还有此凭证在?”

苻坚道:“既如此,王司徒可否有些证人?”

王猛说:“证人当然有,而且不光只一人?”王猛将浥馆老板董骠、行走郎中霖忠、好友权翼、邓羌、卖艺人张游父女都一一道了出来。苻坚令人速去传董骠、霖忠、张游父女进殿对质。

这里早有权翼、邓羌出列递交奏折道出了实情,说始平县令冯垣勾结山上土匪、地方劣绅鱼肉乡里,草菅人命,无恶不作的事实。

很快,证人董骠、霖忠、张游均已赶到,而张游女儿因被地方豪强苻屏强行奸淫,悲愤异常从而已自缢而亡不能到殿。

苻坚令冯垣上殿当场与这些证人对质,冯垣自知自己的罪行已将暴露,心里十分惊惧,但冯垣决心己定,依然拒不认罪。

始平县令冯垣急匆匆地上朝,跪在王猛的身边。苻坚发话说:“始平县冯垣,尔可听好了,今司徒王猛上书朕言始平县冯垣勾结山上土匪,打家劫舍,从中渔利;勾结当地豪门权贵,鱼肉乡里,尔虞我诈,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大殿之上尔可要对联说实话,司徒之言是否属实?今朕让尔等彼此当堂对质,朕需要一个事实真相?”

冯垣匍匐于地,不敢抬头,颤声说:“陛下,微臣位卑言轻,陛下可要替微臣做主啊。王司徒所言句句皆是诬蔑微臣的,陛下可以指派朝中大臣前去始平向各豪门贵族及地方百姓了解微臣的所作所为。微臣若有鱼肉始平百姓之嫌,微臣愿请罪伏法,绝无半点怨言。”

王猛厉声说:“冯垣,事实面前尔还敢抵赖,皇上令我等数人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悄悄进入始平县境内对始平的百姓进行实地考察,调查出尔暗中勾结山上土匪,尔给土匪提给城中富家财务以及住址防护等信息,暗中串通山上土匪打家劫舍,从中渔利。然后,又假意出动官兵以剿匪名义再次敲诈始平富户,致使富户相继倾家荡产。勾结始平当地豪门权贵,巧取豪夺、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甚至草菅人命。早几日,有山东张游携女于始平街头卖艺谋生,王某恰好在场围观,时有始平豪门苻聤唆使奴才强抢民女。张游阻拦反抗反被衙役拘锁至衙门,投入监狱。王某欲听讼,被衙役所殴,王某因质问衙役不公惹恼了涂玟。而涂玟平时为非作歹,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因此,一时义愤,鞭杀恶衙,事实如此,并无虚言。”

冯垣反驳道:“王司徒片面之词着实令冯某震惊,冯某自赴任始平以来,勤勉有嘉,废寝忘食,一心只求百姓福祉,并无半点虚妄,政绩卓越,有目共睹,连皇上亦知始平治理为天下之楷模,屡次嘉奖,倘如此亦不能说明问题,司徒仅凭一个老汉个例全盘否定,冯某倒无可厚非,司徒之谬尽与当今皇上抗衡,不是用心险恶又是什么?”

苻坚大怒,厉声谴责冯垣道:“朕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淳淳教诲尔等地方官员,要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没错,尔每每呈报奏折,言及整治,彪炳功绩,清正廉洁,以致朕屡受蒙骗,错颁奖励,并以始平为榜样楷模,宣示各州府、郡县官员学习典范。倘若朕今日不让证人与尔对质,尔欲蒙朕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了?”

冯垣闻之,脸似死色,混身颤抖。

苻坚继续说:“始平县,朕自始至终都是听闻始平县治理有方,彪炳朕之大秦,然一月前朕就接密报言始平豪门巧取豪夺,始平县令与当地豪门互相勾结鱼肉乡里之事,朕实不敢信。于是,朕这才悄悄派出三批官员私访始平,以求真相。私访结果朕俱已知悉了解,朕给尔最后一次机会,朕希望尔能如实告知始平的真实现状如何?不可隐瞒,亦不可诬陷,更不可添油加醋,尔可否听明白了?”

冯垣闻之,面似死灰,知道凭刚才皇上的这番话,想要掩盖事实真相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于是泪流满面道:“陛下,微臣该死,微臣自到始平县,只想一心为民做点实事。可惜微臣官微言轻,根本说了不算,欲公正办事,难于登天,时时受到威胁。陛下自然知道始平多数豪门权贵皆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血肉相连,微臣得罪不得,只好任凭此等权贵为非作歹,微臣只是毫无办法呀!”

苻坚冷笑一声道:“始平县,刚才朕让尔上朝与王司徒当面对质时,早有言在先,在朕面前,不可隐瞒不报,不可添油加醋捏造事实。可始平县,尔是怎么告诉朕的,尔要朕替尔做主,言王司徒句句诬蔑与尔,并让朕派人下去查证事实?朕可直言相告尔,朕早已知道事实真相,假如朕不宣尔今日上殿与王司徒当面对质,尔欲想隐瞒朕到什么时候?”

冯垣浑身颤抖筛糠起来:“陛下,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这都是微臣被始平地方豪门所胁迫所致,并非微臣的本意啊。”

苻坚拍案大怒道:“朕将如此富遮之地交付给尔管理,是朕充分信赖尔能够受此重任,替朕分忧,管理好始平的。没想到尔如此瞒上欺下、内外勾结,沆瀣一气,为非作歹,故意令朕失信于民。尔还有何面目说过错并不在于尔,竟将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实在是可恶之极。始平县听旨:革去冯垣始平县县令之职,交御史台严加审讯。判王司徒无罪释放并授王司徒即日起担任吏部左丞、咸阳内史、京兆尹兼始平县令之职,即日赴始平处理豪门营私舞弊案件。”

席宝、仇腾、强德三人闻言,齐刷刷长跪三呼万岁道:“圣上,此谕万万不可下呀!王猛一芥草夫,皇上封其为司徒亦已是皇恩浩荡,今书口谕令其私访始平,圣上也并没在手谕上言明可以随意处罚朝廷官员的权力。而王猛违反圣上手谕在先,草菅人命在后,此等行径亦不适合朝廷命官的身份典范,这其罪一也;其二,王猛仍汉人,草夫药司出身,身份低微。圣上封他做个地方官员亦是当然,但万万不可违背祖宗遗愿,重用无德无功亦无贵族血统之异邦庶民为朝廷命官,此行为会令朝廷百官惶惶然不知所措;其三,汉人多言不符实奸诈狡猾之徒,与我先祖亦有血海深仇,圣上不可不防呀?前有冉闵诛灭我同族恶行,麻秋毒杀先祖之血海仇恨,后有张瑞小人反复无常之祸患。圣上万不可一时受其蒙蔽蛊惑封其为高官之位,掌管主政,养虎为患实是有失远虑,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呀,圣上!”

苻坚闻知,怒不可遏,大喝道:“反啦,反啦,朕封王猛官职,是朕深思熟虑的结果,岂容尔等反对胡闹?席宝、仇腾、强德,今念三位仍朝廷元老,随先祖出生入死开疆拓土的份上,不与诸位计较,若依然不顾尊卑等级阻拦朕决断,必将严惩不贷,退下去吧。”

王猛自此受到苻坚的充分信任,朝中的重大事情几乎都宣王猛进殿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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