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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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边陲的一处矿场上，几名士兵正将一大群被镣铐住的人往井里赶。细沙已经被人群的足迹踏平，龟裂的地表浸透了人们的汗液，他们不安地望向同一个方向，而在那个方向的另一侧，矿洞的出口，一车又一车的满载着紫晶的货箱正往外运送出来。
这些人就像奴隶一样被驱赶着前进，前往那黑暗的祭坛，他们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们想呼喊，可哽在喉咙里的声音却被棍棒的敲击打断。
“走快点，没人在乎你们的命。不管是死了还是没死，都是一个下场。劝你们乖一点，多给总督大人提供价值，还能少受皮肉之苦！”
一名黝黑枯瘦的男人踉跄着，最终受不了饥饿与高温，跌倒在了地上。
“起来，你这臭虫，给我起来！”那名士兵愤怒地踹着眼前的男人，他赤裸的身体上被打出了深深的印子。
“别逼我警告你第二次！”
“杀了我...”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无力地说道。
随后，他的头发便被一把抓起，士兵的脸靠近他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杀了我！杀了我！”那个男人崩溃大喊。
“砰！”
一声枪响后，男人的太阳穴被完全烧焦，他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那名士兵不屑地啐了口唾沫，随后把他的尸体踢到了另一个前进的奴隶身边。
“把他抬进去，听见了吗?”
那奴隶见此情景，连忙将那倒下的男人扛起，战战兢兢，话也不敢说。
“死在这里，只会给老子增加工作量，明白吗，我根本，不在乎你们死活！都给我走快点！”那士兵朝着天上又开出一枪，地面便再次涌动起来。
...
克里夫·威兰德，行星总督，xI基金会第十一分部副主管，三军统帅，34A号行星最高执政官，他总是很懊恼，他觉得这些名号都被局限在这颗小小的星球里，他憎恨自己无法出人头地，在xI基金会里总是没有声量。
可这一切，将从今天开始彻底改变，从这颗行星上一夜之间榨取的财富已经让上面的人瞩目，曾经一无是处几乎没有开拓价值的废星如今已经被摆上了理事会的讨论桌。
克里夫将沐浴在名誉与权力中，他很快就可以抛去那副主管的头衔，荣升主管，或是更进一步，直接成为理事会的一员，他手下的版图也将随着他的财富水涨船高。他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中，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打扰他释放自己情绪的东西都应该被铲除，比如眼前的这个家伙。
克里夫转过身子，那肥硕的身躯几乎要将西装内衬上的扣子崩开，他那满脸的横肉挤着自己的双眼，那轻蔑又戏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来人最可笑的那半边躯体上。
“陈户文啊，陈户文，你为何不接受我为你准备好的晚年，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呢？”
陈户文颤颤巍巍地站在克里夫面前，他的身形比上次出现时又瘦弱了一圈，岁月的痕迹再次以皱纹的形式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没能顺利长回来，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瘢痕与裸露的肉芽组织。那半边结晶化的躯体，属于手臂的那部分已经彻底破碎，再也无法恢复，现在的他，显得那么苍老，那么衰弱。
陈户文看着克里夫，沙哑的声音带着愠怒。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紫晶交给你，就将抑制药和四军的管辖地都划给我！”
克里夫点燃手中的雪茄，深吸了一口。
“把辖地都给你了，那我吃什么呢？”
“你说什么?”
克里夫吐出了一口烟圈。
“抑制剂?那个是骗人的，一个至今都没搞清楚的物质，又怎么会有治愈它的特效药呢？哈哈哈哈，陈户文，你真是老糊涂了！”
陈户文握紧了双拳，怒目圆睁，“你敢耍我，你知道我费尽心力，弄回它，付出了多少代价?”
“看得出来。”克里夫不屑道，“你现在孤身一人，又变成了这副模样，啧啧——怎么样，长生不老的滋味，好受吗？你怎么会这样呢，陈户文，那残缺的躯体怎么长不回来了？你的主人饿了吗，还是说，你已经老得连寄生虫都想抛弃你了?”
“你好大的胆！”陈户文愤怒地拍了一下桌面，“你这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也不差了，陈户文。别忘了，最开始那个杀死武陶夺去紫晶的计划，是谁提的。而且，我猜，要不是你没料到自己变成了这样，估计早就动手杀了我了吧，以你的性格，又怎么会乖乖在这和我讨价还价呢?你手上，早就没牌可打了。”
“克里夫·威兰德，你别以为你已经赢了。就算是这样，我也可以轻易捏死你！”陈户文威胁道。
而克里夫却显得不慌不忙，他眯缝着眼，用讥讽的语气回应道:“噢——是吗，好像确实是这样。现在，你正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要杀死我简直易如反掌，你只需要把那尖锐的刺捅进我的心脏，这颗星球就是你的了。怎么，不试试吗?”
“你别以为我不敢，你的挑衅只会让你死得更快。”陈户文向前迈出了一步。
克里夫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自己的胸膛暴露在陈户文的视野中，示意对方上前。
陈户文没有犹豫，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冲刺过去，那断肢的晶石锥刺眼看就要将克里夫捅穿。
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陈户文的胸膛，可他自己的动作却在空中停下了，他的双眼看向自己攻击的右臂，那锥刺停在了半空，根本没有扎进去。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嘴里早就灌满了血。
“咳——怎么——会——”
克里夫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揉搓着手中粘稠的血液，他并不看向陈户文，而是低着头说道:“陈户文啊，你真的是老糊涂了，短短数月，连思考的能力都变得那么差了。是紫晶的原因吗，我看着不像啊。”
“噗——”陈户文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他想扭动自己的身躯，低下头的瞬间却发现自己的胸膛已经被刺穿，和他手臂一模一样的晶石正从伤口处缓慢移动。
“你做了，什么...”
“我说了，你的寄生虫也嫌弃你太老了，比起那些年轻的家伙，你的这具身体确实太不够看了。”
“我...”陈户文的视线斜向后方，他瞥见了那在他身后的阴影，可他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接近的。
陈户文的大脑很快就浮现了那个影子，那个让自己重创不愈的女人的影子，他感到恐惧，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你还没发现吗，你一直都只是这样，老态龙钟，原初的紫晶何时让你产生了，你在祂们之中属于强者的错觉。事实上，你连一个小兵，都算不上。”
“呃——”
陈户文最后吐出一口血，他的身躯伴随着对方垂下的手臂开始向下滑落，他倒在了天鹅绒的地毯上，他的视野开始模糊，他看到了另一个慢慢接近的脚步。
那是一双军靴。
“不是她...”
陈户文慢慢闭上了眼，他到最后也没能明白，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冷。
那个靠近克里夫的男人慢慢摘下了身上的兜帽，他的右半边胳膊已经结晶化，晶片沿着他的脖子蔓延到他的下巴，那副熟悉的脸上是一对狠厉的双眼。
“干得好，林副官，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林副总督?”
“集团军已经彻底成为历史，而我，为您效劳，总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