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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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儿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时逢燕看一旁的果子少了很多，就起身又去爬悬崖。
“别去了，太危险了！”仙儿拉住时逢燕破烂不堪的衣袖。
“可是带着这么少的东西回去，你不会被罚吗?”时逢燕把仙儿的手拨下去，活动一下身体，又攀上峭壁。
时逢燕这次沿着悬崖找了很久，才勉强找到些果子和根茎。
时逢燕从悬崖上下来后，身体发软，栽倒在地上，他闭上眼，感觉到身体逐渐发冷。
仙儿趴在时逢燕身上，把他的双手握在手里，不断搓着时逢燕的手臂，又解开衣服，整个的趴在时逢燕身上，试图用小小的身躯唤回时逢燕的意识。
时逢燕感觉到身上的暖意，但是远远不够，自己太累太饿太渴，如果有东西吃……
仙儿把浆果捏开，果汁涂一点在时逢燕嘴唇上，然后把果肉抹在时逢燕的牙齿上，看着时逢燕慢慢吃下去，又给他喂了几个。
时逢燕慢慢睁开眼，按住仙儿的手。
“别，再多吃你就要被罚……”
“不会，他们舍不得。”仙儿的声音有些嘶哑，眼睛也红起来。
“可是我看他们对你不好。”
仙儿手一顿，把最后一颗浆果塞进时逢燕嘴里。“那又怎样，我是唯一的女人了。”
时逢燕心想正是因为你是女人他们才会欺负你，仙儿却看穿他心思一样苦笑一下。
“没了我，谁取悦他们?”
时逢燕有些惊讶，看向仙儿。由于她刚才解开了衣服，身上的牙印、抓痕，淤青清晰可见，甚至还有胸口被撕咬的痕迹，残缺的一个乳头格外显眼。
“很惊讶?不必惊讶。”仙儿脸上还是有一丝异样，但是依旧拉上衣服，在时逢燕面前缓缓道来。
“本来我们是要都被扔进这毒谷喂野兽的，但是中途这些人走了，于是剩下了十几个人，期间有人中毒死了，有人找果子摔死了，有人喝了有毒气的水死了……反正就是最后只剩下了九个人，祈年和他爹祁阳是杀猪的，力气大，所以当了老大。”
仙儿顿一顿，接着说:“秋天还好，不缺吃的，就是老是有人找我们姐弟的麻烦，但是我当时出去找找吃的也能活。可是到了冬天……”仙儿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开口说:“没吃的了，也冷了，大家聚在一块，然后祁阳就把我……他说我不从就把小庆扔出去，我没办法。”
仙儿抹抹眼泪，语气里满是无奈:“后来，他们都知道我要保护小庆，他们都比我们厉害，一只手就能掐死我们俩，我不敢不跟他们睡。”
仙儿说到悲痛处，更是激动起来:“一开始他们弄完还给我们留点吃的，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吃的也没有了。他们白天跟我睡，晚上还要我去采露水……”
时逢燕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伸手打断她。“你说祁阳?他人呢?”
仙儿立刻颤抖一下，开始反胃干呕，但是想到食物来之不易，又强忍住这种感觉。但是她还是不得已吐出一口酸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他死了……”仙儿偏头过去，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愿意回忆起来。
“我知道了。”时逢燕大概率猜到了，一个人死了，大家又都饿急了眼，会怎样大家都明白的。
“祁年干的。”
时逢燕一愣，随后便也猜出几分，这样一个威胁逼迫少女的父亲又能教出什么好儿子呢?
时逢燕看看天，月亮已经从中天偏下来，也只好闭上眼睛在悬崖下稍微休息一会。
仙儿宣泄完情绪，也靠在山石上休息起来，一旁的破旧衣服里裹着半袋子果实。
天蒙蒙亮时，仙儿和时逢燕争分夺秒，去阔叶上收集露水。
时逢燕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昨晚的星光就是最好的大夫，自己伤势已经痊愈，其实大可不必管仙儿的死活，但是没办法，仙儿命苦倒是其次，重点是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她自己早就被毒气摁死在外面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剑拿回来。
时逢燕趁着仙儿离得远，提前打开乾坤袋的禁制，要是打起来可以瞬间出剑，出其不意，最好可以一剑毙命。秦天鹰就是吃了这个亏。
两人趁着雾气没有弥漫上来，拿破布捂住口鼻，抱着水瓢躲着毒雾回到了山洞。
男人们有几个已经睡着，还有的也是又困又累，毫不客气地拿起果子就吃起来。
时逢燕刚睡了一会，不算是太困，看着仙儿在一旁坐着，身边的小庆早早睡下，于心不忍，伸手拿起一颗泛着青的小果给了仙儿。
一时间，吃果子和不知名根茎的男人们陆续停嘴，看时逢燕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和幸灾乐祸。
祁年站起身来，从屁股后面的台子上拖起时逢燕那把碧蓝的剑，要抬手斩了时逢燕。
“不要！”仙儿冲过去，抱住祈年的胳膊。“我不要他的东西，别这样！”仙儿本来就饿的不行，这一激动更是眼花缭乱，手不断颤着，几乎抬不起手抓祁年的手。
时逢燕起身，把果子拿回自己跟前，擦擦上面的尘灰吃起来，又酸又涩，还硬邦邦的，不好吃。但是时逢燕还是吃光了，不是因为他饿，而是他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是要把仙儿抢走，而是真的不懂规矩。
祈年看着时逢燕的后颈，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手臂却隐隐发麻。这剑不是常人能举得起的，纵使他力气大，饿了很长时间也只是拖着剑走，但是他又不想堕了面子，只好假装被仙儿拉下手臂，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祁年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一脚踢在仙儿腰上，仙儿痛呼一声，滚了老远，如同尸体一样软软地躺在地上。
“吃你们的！”祁年暴怒，要抬手去打仙儿，却听见金铁相击的声音。
是时逢燕把剑捡起来，抬起剑指着祈年。“够了！”
祁年伸手去拨时逢燕的手臂，发现根本拨不动，他这才知道这家伙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再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祁年是绝对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朝时逢燕低头的，但他地呼吸已经变得格外急促，生怕这人给自己劈一剑下来。
其实祁年也想过时逢燕以后可能会恢复，但是他觉得这么重的伤自己不给他吃饱穿暖，天天叫他出去干活，早晚也要累死，结果这家伙两天就好了，简直不是人。
时逢燕开口道:“是我惹了祁年老大不高兴，没必要拿仙儿撒气，今晚我便自行离开了，绝不会再犯。”
时逢燕虽然很想一剑劈了祁年，可是没了祁年谁来当这个老大?自己吗?可是这里很危险，自己爬悬崖出去了仙儿呢?就算仙儿能走小庆也是肯定出不去的；若是杀了他，刚建立的秩序就混乱了，那仙儿和小庆作为弱者，会不会被吃掉，或者更惨，被轮番凌辱。
杀人固然解气，但是他要杀早就杀了。
重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仙儿，诚然仙儿似乎有些丽质在身上，时逢燕对她的遭遇也是同情的，但是他真的只想报恩。
毕竟自己那么多情债还没有结果，报恩也不是要以身相许。话本里不少女子救了将军或是皇子子后被纳入家宅的，但时逢燕觉得凡是这般情节，都是男子带着极傲慢的态度自以为是的施恩，似乎女子的善举只是吸引自己行房事的催情药。
这太恶心了，只是男人见女人好看起的色心罢了，若是自己定然是开诚布公地谈。
“姑娘，我心悦你，可否嫁我?”
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如若不弃，愿以身相许以报再造之恩。”
时逢燕见祁年回身去坐下，也拿了些果子在手里，待到大家都睡下了，再塞到了仙儿手中。
“你当真要走?”
“不能不走，我还有要事！”
“我知道了，时先生一定是办大事的人！”
时逢燕笑了，“何以见得?”
“与你一同摔下来的那人，我知道他的衣服，他是坏人，把我们扔在这的。时先生能杀了他，一定是大大的侠义之士！”
“那我可要对得起这个个大大的侠义，等我出去，便来救你们。”
仙儿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随后伸手整理了时逢燕的衣领。
“我娘以前就这样给我爹整领子，时先生得活下去，干大事，我都懂……”仙儿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最后埋在时逢燕胸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随着毒雾散去，男人们也开始了夜间的欢呼，一边喝水一边嚎叫。时逢燕提剑起身，仙儿送他到洞口。
今天去找水找食物的是两个男人，这也意味着仙儿要在山洞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仙儿猛然捧住时逢燕的脸，思量片刻还是抓住他的双肩，在他脖子处亲了一口。
“先生，我不敢吻你的嘴，只希望你能明白，你救了我！”
时逢燕摸摸脖子处的口水，有些出神。
“时先生，我要是个黄花大闺女，就以身相许啦！”
时逢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摸摸仙儿的头，转身走去毒谷深处。
“时先生对仙儿真好，如爹娘那般好呢！”
“可是仙儿不漂亮也不乖顺，不会识文断字也不会养家糊口。仙儿本来就配不上时先生，更何况仙儿还是个被人践踏、遭人凌辱的。”
“先生，姓时的最出名的就是时王府了，您这样气宇轩昂，和时王府比起来也不差劲呢！”
“残破不堪的我遇见了生死未卜的你，鬼使神差地我把你带了回去，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抬起来讨好人。先生，昨晚你睡相好看着呢，那星光格外钟意你，给你盖被子，那时候你像仙人一样！”
“先生……先生……我动心了！”
仙儿终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转头回了山洞里。
再见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