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领导话里有话,夫人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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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良是何许人也？此君是集团公司下属许阳车务段段长，比曹小几岁，任职三年时间。二人都是一个交通大学毕业的，学的都是铁道运输专业。
在接下来对邬良的民主测评中，曹清连的心境特别糟糕，但是还必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给邬良予以好评。
这是对已经确定了的考察对象的测评，这种测评完全就是走走过场而已。
一人发一张表，表上有两项内容需要填写，一是按照“优、良、中、差”四个档次，对邬良的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进行评价；二是评价“是否同意提拔”。
到了这个环节，有谁还会提出不同意见呢？现如今，成人之美做好人是一定会做到底的。
会议结束时，大多人又都是有说有笑地往外走着，推荐并考核集团公司副总，虽说与大家都有关系，人人都很关心，但是，一旦人选确定之后，大家似乎又觉得无所谓，反正谁干都一样。
此时，但凡见到邬良的人，大都主动上前表达着“祝贺”和“恭喜”之意，人嘛，天生如此。对此，邬良很老练，无论对谁都是首先送一个“翘嘴笑”，一面谦虚地表示感谢，一面欣然地接受着大家的捧场。
也有几个同僚主动和曹清连接近，有的直言“球！真不公......”
有的则鼓励曹，“哥们儿，别泄气。”
还有的什么都没说，而是猛劲地握了握曹的手，其中之意彼此明白，此处无声胜有声。
回到车站的曹清连，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写字台前面的地上，成为发泄对象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党委书记文绍杰和听说消息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本想进屋开导一下站长，但犹豫了一下也没好意思打扰站长。
曹清连平时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一米八五的魁梧身材，高鼻梁和浓眉毛，凸显出他那从不向困难低头的性格。可这次他却没能抑制住自己委屈的情绪。
一件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忽然搞砸了，换谁心里都难过。
上午会议结束时，他并没有去找董事长，他知道内心里的情绪是不能向领导发泄的，城府很重要。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还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比较要好的同僚打来的。
几个哥们儿告诉曹，事先集团公司人事部门在通知开会时，对拟推荐的人选已经做了巧妙的“引导”工作，也就是让大家必须推荐邬良。
当然，这种推荐“引导”工作，会议通知者是不会给他曹清连讲的。
原来如此！
可是，曹清连知道，在这之前集团公司向北京打的报告是他呀，怎么又会出现让大家推荐邬良呢？他无法理解，并且让他更疑惑的是，这次董事长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晚上，曹清连7点钟回到了家。经过一下午的情绪波澜冲击，此时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既然已成事实，愤懑不平有什么用呢？他必须还得平静地面对。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曹夫人，一见丈夫进门，“唷”了一声，有点惊讶， “今天咋想起回来这么早啊？还没有吃饭吧，我可是还没有做呢。”
是的，自从当了这么个苦差站长之后，曹清连几乎没在家吃过饭，更没这么早下班过。
曹淡淡地一笑，说：“今天闲一点，怎么？不适应吗？”
夫人陈敏的确有点不适应，几年来，这个勤快持家的女人，经常是与儿子一人作伴，如今儿子在外地上学，她常常是独守空房。
原本她是一名小学教师，自从曹担任铁路运输一线主要管理职务之后，她为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付出了很多。
进门没一会儿，曹接了个电话，是曹的老上司廉纪国打来的。
廉纪国是铁路改制前的铁路局党委书记，对曹清连有知遇之恩，已经退休几年了，现在铁路集团公司的前身叫铁路局。
毫无疑问，他听说了这个事，这个电话就是专门开导曹清连的，他担心曹因这次考察失利过分失落。
这让曹很感动。
尤其是老领导的一番话，让曹本有点混沌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许多。
在询问了曹清连一些信息之后，廉纪国帮助分析了这次考核的异常现象。
“清连呀，你可知道提拔副局级领导可不像提拔一个处级那么简单，它的权限主要是在北京，集团公司也不过是只有建议权。”
稍微停顿了一下，廉书记继续说，“虽说这次集团公司报的人选是你，但北京方面完全可以找一个理由否决掉，更何况你也知道北京方面的情况，这些年我们系统的那个大领导可是一人说了算呀。”
“可是书记，您知道事前董事长给我说的好像非常有把握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样给我讲的呀。”曹清连插话解释。
电话里廉纪国笑了笑，“清连，看来你的思想还是没有转变，扔是一根筋呀！”老领导对曹清连太了解了，继续提醒曹清连：“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讲忠诚实干的人，可是在官场上如果想往上走，光凭这一点是不行的。官场越往上越复杂，不像你在基层，基层的用人，领导主要看的是能力，而高层的用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啦，能力固然要有，但关系所占成分那可就大了。”
然后，廉纪国又透露一个让曹清连吃惊的消息，“清连呀，我还要提醒你一下，你个人行为方面不会有啥事吧？会不会有人告你有什么事啊？”
“会有人告我？书记这确切吗？可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从来不怕别人告我呢。”
廉纪国听了老部下的这句回话也放心了，可还是交代曹清连一定要把握好自己，无论能否进步，绝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同时他还对曹清连说，这次邬良的突然上位，一定是动用了北京方面的关系。还告诉曹清连说：“你那个学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知道他过去一直在调度部门工作，可是管着车皮计划的呀！”
老书记这句提示，让曹清连有所醒悟，是啊，铁路系统管车皮计划的人可是不简单。
最后，廉纪国又特别交代曹清连，事到如今是无法改变的，只有潜心蛰伏，调整心态，处理好与董事长和邬良的关系。
曹清连向老领导表态说“放心吧廉书记，我会的……嗯，……嗯，好的，谢谢您啦！”
陈敏从曹清连的电话语气里听到了一股不正常的味道，再联想到今天丈夫这么准时地回家，便猜到丈夫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在曹清连挂断电话准备去书房时，陈敏开口就问：“有啥事吧？今天怎么像犯什么错误回来了？”
“没呀！我能会犯什么错误。”
曹不愿给老婆说官场里的事儿，他的口风一向很严，不该讲的信息对于家人他都守口如瓶。
对此，老婆老是说他是一个“闷葫芦”，很有意见。
不过这天的情况有点特殊，曹心里不大爽快，再加上干部考察工作已经结束，集团公司上下都已知晓了结果，没必要再隐瞒夫人。
就这样，在陈敏一再追问下，本来要到书房的曹清连又转回了身，重新坐到了沙发上，破天荒地把这次干部考察的情况大致向夫人“汇报”了一下。
陈敏早就听关系密切的人说过，她老头是一个红人，在集团公司中层领导中是数得着的希望之星，只是不善于迎合官场规则而失去了几次机会。
这一次的“失利”，让她感受到了丈夫心理上出现的小小变化，于是，有点想借机开化他，便趁势火上浇油：“我早就说嘛老公，你那么拼命干有什么用？你想想像你这样只会干不会钻的人，能有几个被领导提拔重用的？”
对于夫人过去也提醒过的这些话，曹清连总是黑着脸，没有一点反应，根本不予理睬，不过这次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去制止她。
夫人的刺激和老领导的提醒，这次让曹清连真切体会到了官场的复杂性，看来他一向的固执己见可能就是有问题，老实人就是容易吃亏。
可是，虽说曹清连知道这个理儿，但他却不能改变自己，他是秉性难移呀！
针对夫人今天有点“上脸”的表现，曹并没有像过去那样发顿火怼她。而是淡淡地说：“你别再胡乱说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的耳根有多硬……”
这是真的，曹是一个耳根特别硬的人，陈敏最清楚。
在他面前枕头风是不管用的，并且吹不好就会反挨一顿冷风，她有时还会说他是“铁石心肠”。
今天还算好，对于夫人的“引诱”，曹却并没有怼她，但她也明白，她的思想工作根本不管用，为此她算彻底服了。
于是，她又换了一种口气，“算了，我说的也不是真想的，我是试探你的，谁知你还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共产党员。”
瞧着老公一脸看她的眼神有点疑惑的神态，陈敏接着撅了撅嘴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啦，高高兴兴才是，没有什么比心安理得再好不过了，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
……
经过这次的干部考察，曹清连像经历了一次淬炼。
他想起了有人提醒过的一句话，“要想官升一级，人格就得降三级。”
他不想降低自己的人格，因此他的心态很快恢复了平静。
一个星期之后，邬良走马上任，成为了曹的直接领导。
一天，借助到集团公司开会的机会，曹清连主动到邬良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邬良还算客气，不过他不再喊曹清连为“学兄”了，以往邬良见到曹清连时总是学兄长学兄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