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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太子婚配天下喜,西凉开战万人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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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龙椅上倚靠着,闭目养神的是一位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的男人,满头华发,面容斑驳,双目无神,观其年龄有种不下百岁之感。

很难想象,这是那位刚过古稀,雷厉风行,大禹王朝当今的仁帝陛下。

迈着小碎步,轻盈无声的从书房大殿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在那闭目养神的主子,上官云雀内心很是难受。自从接见过北海王后,仁帝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作为身边人的上官云雀,几乎是亲眼看着仁帝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腐朽。

宫中盛传仁帝早已身患绝症,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任何人看到仁帝这副模样,都知道这显然不仅仅是传闻,仁帝所患之症,已无药可治,等待的只有死亡。

但这件事也仅仅止步于宫中传闻,因为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不论是宫女宫人,还是妃子显贵,都被上官云雀亲手扭断了脖子,丢到了后宫的一处枯井里。他的主子,到什么时候都是英明神武,是任何人都说不得一个‘死’字的。

只是这样的做法又能将这消息保护到几时?

上官云雀知道,自己的做法如同饮鸩止渴,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自从那日颁布了各地藩王提前进京朝圣的圣谕后,仁帝已有近半月未曾上过早朝。

轻手轻脚的走到龙椅旁,上官云雀小声唤醒仁帝,“陛下,太子在门外候着呢。”

“嗯~”仁帝幽幽转醒,显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怎么了?有谁在外面?”

看着仁帝这副老态模样,上官云雀一阵心疼,“陛下,是太子,您要是不想见,我回禀一下太子,让他先回去。”

“嗯?太子~”仁帝听到这个回复显然有些意外,“现在什么时辰?”

“回陛下,现在已经酉时了,天都已经全黑了。”

“酉时了啊,嗯,我怎么在这睡着了?”

“陛下,您用过晚膳后说想来看会奏折,来了后想必是晚膳用的有些多了,便困顿睡了一会。”

仁帝轻轻扭了扭脖子,“都这个时辰了,太子很少来我这里,他有没有说有什么事啊?”

上官云雀站到仁帝身后,运用指法为仁帝按摩着肩膀,一丝丝淡青色,如同雾气般的气息通过上官云雀的指尖缓缓注入到仁帝体内。

“太子说今日批阅的奏折有些地方拿不定主意,需要和陛下汇报一番,这才赶来这边。”

仁帝闭着眼,享受着上官云雀的手法,“嗯,还是你捏的最好。”又享受了一会,仁帝轻轻拍了拍上官云雀的手,“好了,朕已经感觉好多了,你去把太子叫进来吧。难得太子有虚心请教我的时候。我倒要看看,我这个被誉为后代明君的儿子遇到了什么难题。”

上官云雀收了手法,退下了高台,快步朝书房大殿外走去。

仁帝用了睁了睁眼,皱了皱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没一会,上官云雀引领着太子曹景风走进了书房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曹景风跪地行礼。

“嗯,起来,坐吧。”

“谢父皇。”曹景风站起身,坐到一旁偏坐上。这对父子私下里相处,虽然严肃,倒也相对随和。

仁帝身子微微前倾,似乎是想尽可能的看清太子的脸,“你这次来可是奏折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曹景风坐在下面,仰望着坐在龙椅上的仁帝,仔细打量了一番,几日不见,他真有些快认不出自己的父皇。

“是的父皇,今日儿臣在批阅奏折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些难题,这才前来叨扰父皇。”

“嗯,说说看。”仁帝理了理龙袍,将身子坐正。

“父皇,这几日我批阅有关南楚的奏折,发现今年南楚上缴国库的粮食与赋税,数量低了不少,我翻出往年的记录,对比一看,发现竟比往年低了足足八成。”说到这里,曹景风停顿了下来,看了看仁帝的脸色。

仁帝正襟危坐,双眼微眯。

“今年倒是接了不少有关南楚灾难频发的折子,不是地震就是水灾,百姓受苦,民不聊生。这粮食与赋税低些,倒也合情理。只是没想到居然低了八成之多,这样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父皇,这件事儿臣该如何处理?”曹景风站起身行礼问道。

仁帝没有急着给太子答复,而是独自沉吟静默,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此事你记在心上便可,不用过多纠结。用不了几日各地藩王便会入京,到时候我亲自找南楚王问个清楚便是。”

“父王!”显然这个回答让太子曹景风很是不满意。

等南楚王来京亲自问个清楚?人家会不会来都不一定啊!

显然仁帝知道曹景风的心思,不愿多说什么,冲曹景风摆了摆手。“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退下吧,寡人累了。”

曹景风一脸愤懑,站在那里,话憋在嘴里,不能说,却又不吐不快。一双手,握拳,松开,再握紧。如此反复数次,曹景风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作揖行礼,曹景风声音黯然道,“那儿臣就不叨扰父皇了,父皇早些歇息,保重龙体。”

“嗯,去吧。”

曹景风弓着身子,缓缓后退,数步之后才转过身去,满脸愤恨与哀伤。又向前走了五六步,眼看便要到了书房大殿门口,曹景风停住了脚步。

原本跟在曹景风身后的上官云雀也急忙收住了脚步,轻声询问着这位背对着自己的储君。

“殿下还有事?”

曹景风转过身,没有理会上官云雀,而是迈着大步朝前走去,一脸坚定。

站定在刚才的位置,曹景风开口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与父皇说。”

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仁帝没有再强打起精神,而是将整个身子靠在靠背上,如同整个人蜷缩着一般。

“还有何事?”

听到仁帝回应,站在下方的曹景风表情难定。这位被朝堂诸臣,举国上下称赞为后世明君的太子,此时却是咬紧牙关,脸上肌肉抽搐。此时曹景风的内心深处展开了一场激烈非常的斗争。

一时半晌也没有听到下文,仁帝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目光飘忽,却仿佛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仁孝,还有何事?”

仁孝,曹仁孝,太子曹景风。

曹景风听到这个称呼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曾经威风凛凛的父皇,这个如今蜷缩在龙椅里一副濒死模样的皇帝。

“父皇可还记得儿时您做的那个纸鸢?”

“嗯?”仁帝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但一抹笑容却浮现在仁帝脸上。“记得啊,那时候你才不过七八岁,整天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要这要那,很是烦人啊。”

听到仁帝这样说,曹景风面露微笑。

“那年春天,你看见有宫女在放纸鸢,便非要拉着我和你一起做一个。寡人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又是给你劈竹子又是给你捣糨糊,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弄好,结果刚飞上天就被风撕扯破了掉了下来。为这你还大哭了一场,寡人千百般说辞在你那里都不管用。最后气得寡人将那几个放纸鸢的宫女打杀了,从此再也不允许再宫城内放纸鸢。”

“那次大哭儿臣真的很伤心,那毕竟是父王和我一起造的纸鸢,虽然我知道造的不好,但毕竟寄托了我和父皇的希望在上面。那次我并没有怪父皇,而是气自己,没能保护好我和父皇一起造的东西,至今那只破损的纸鸢还在我的书房挂着。”

仁帝对这段回忆记忆尤深,面带笑容,是一段很幸福快乐的回忆。

抹去不自觉流出的眼泪,曹景风表情庄重,“父皇,太子太傅陈仲景家有幼孙,年方二八,贤良淑德,未曾婚配,儿臣想请父皇降下圣旨,赐予儿臣,作为东宫正妃。”

仁帝微微抬起头,身子再次前倾,“你想娶陈仲景的孙女?”

“是!”曹景风正色道。

“嗯,那陈仲景是两朝老臣,其孙女倒也配得上皇家,做个太子妃倒也可以。”仁帝收回身子,继续靠回背椅,略作思量,“准了,上官云雀~”

“老奴在。”一直候在一旁的上官云雀走出身来。

“拟旨,赐婚太子太傅陈仲景之幼孙·······嗯~皇儿,你想何时成婚?”

曹景风目光迥然,语气坚定,“儿臣想尽快完婚。”

“嗯,皇城里确实是好久没有喜事了,”仁帝心中思量了一番,“那就写上,于十月择良辰举行仪式,届时文武群臣前来贺礼,各地藩王近前朝贺,举国欢庆。”仁帝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看得出,仁帝确实有些欢喜,“上官云雀,责你拿着圣旨今晚亲自走一遭。”

“能为太子殿下走这一遭,是老奴的福分。老奴在这里提前给陛下道喜,给太子殿下道喜。”

仁帝轻轻点了点头,“皇儿,对寡人这样的安排可还满意。”

曹景风跪倒在地,磕头谢礼,“谢父皇,父皇恩德,皇儿永世难忘!”

“好了,起来吧。”

曹景风缓缓起身,双手紧紧握拳。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直都没有正妃,是寡人的疏忽,不过好在你性情稳重,又善于体谅父皇,你的要求父皇自然是会答应。”仁帝再次闭上了双眼,“可还有别的事?”

“皇儿没有别的事了。”

“那便退下吧,今晚我会让上官云雀去陈仲景家颁布旨意,明日你与皇后就开始商议大婚仪式吧。寡人这些天身体不适,就不跟着掺和了,等到大婚那天再出席吧。”

“谢父皇,父皇定要保重龙体。”

“嗯,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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