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会说好听话,会打最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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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爱她，把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她的屋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会打骂她的父亲，也已经不在了。
曾经是全家的心头肉，掌中宝，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和不愉快。
那些年，谢如嫣也确实过得很快乐，无忧无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永远都不会变。
如今，她没了亲人，没有家，甚至连过去拥有的幸福和美好，也被人活生生的夺走了。
谢如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我？我到底怎么招惹他们了？”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就是容不下我？”
“爹爹没了，哥哥们也不在了，谢府其他人也都惨死，我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我不能哭，不能闹，甚至，我还不能下去陪他们。”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我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很幸福，身边也会有很多人爱我的。”
谢如嫣一想到这里，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下来。
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都被释放了出来。
谢如嫣满脸泪痕，声音哽咽：“甚至，为了活命，我拿出了爹爹临行前给我的兵符。”
“去讨好那个罪魁祸首，苟延长喘到今日，变得不再从前，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顾九黎听着她的伤心话，这些在谢如嫣心里面，积压很久了吧，始终找不到地方可以发泄。
这么多年了，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当时谢铮他们身亡时，她还那么小，每天夜里，谢如嫣又是如何度过的。
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面，偷偷的掉眼泪，第二天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谢如嫣晚上独自伤心，无人可以倾诉，白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谢如嫣掩面痛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拦着他们，阻止他们上战场。”
“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将他们留下来，这样，我就不需要做，没有家人的小孩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留不住他们，我也没有办法留住，父亲交给我的兵符。”
她把手握成了拳状，捶着自己的胸口，心里好难受，呼吸都困难了，好像有好几块巨石堵着。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真没用，我才是最没有资格活着的，我才是那个最应该死的。”
“他们都走了，都离开我了，我没有家人了，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怎么会过得好。”
他不想看谢如嫣那么痛苦，轻声安抚说：“嫣嫣，你没错，你没有错的，这些事情与你无关，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嫣嫣，你别这样，别这样，当时谢将军他们战死沙场那会，你还不到十岁，你哪里懂得什么。”
“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嫣嫣，你不用自责，都是权利争斗，野心战争害的，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顾九黎感觉自己的心好难受，尤其是在听到她的哭声。
怪自己来的太晚，害得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
他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却还在安慰着她，只想让谢如嫣不要那么自责。
“嫣嫣，你当时那么小，哪里懂得这些道理，这些不好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谢将军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嫣嫣，你不用压抑自己的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什么话你都告诉我，我愿意听你诉说，我可以借肩膀给你靠，可以听你说一整晚的话。”
“嫣嫣，当年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独自承受这一切的，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我看了心疼，嫣嫣，别再想着那些伤心的事了。”
顾九黎话音刚落。
谢如嫣的眼神突然狠起来，没有半点难过的神情了。
“不，我必须承受，我不能忘记家人的仇，那场败仗，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整个国家的尊严。”
“清政王，当年之事发生时，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们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是蓄谋已久的。”
“老皇帝为了拿到，我父亲手中的兵符，成为真正可以，号令军营的唯一人。”
“他不惜毁掉我父亲，这张最有利的王牌，甚至，连同他国的国主，共同谋划了那场阴谋。”
“清政王，想必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当年那场战争到底死了多少人。”
“除了我父亲，两个哥哥，部分谢家军，还有将近一半的大启将士，他们不是因为战争死的，而是因为那群人的野心。”
“老皇帝为了摆脱我父亲，他在朝中一人独大的权势，不惜害死了他，所以，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还有战场上那些，因为皇帝的欲望而死的战士，不然，我活着就对不起他们的牺牲。”
谢如嫣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恨意，在这一刻，它们不受自控，全部暴露在了顾九黎眼前。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皇帝，为死去的忠贞烈士讨一个公道，这是我身为谢家人，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除了替他们报仇，手刃仇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谢如嫣语气突然淡了下来，眼眸里面黯淡无光，憔悴极了。
“清政王，你知道吗，爹爹为了保住我，才会在临行前，将那块兵符交于我手中，让我当作保命符。”
“他告诉过我，谢家人不会说多好听的话，但他们会打最漂亮的仗，为自己的国家，赢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们也在所不辞，无怨无悔，但其实，他们并不喜欢一直战斗。”
这么多年过去了，谢铮在赴战场前对她说的话，谢如嫣依旧历历在目，从未忘记过。
每天夜里，她都会在梦中与他们见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真正的展露笑颜。
她唇角浅浅弯起一抹弧度。
声音轻轻的，抬眸对上顾九黎的眼睛道：“清政王，你知道吗，他们虽然常年上战场，但他们渴望的是和平，想要世间再无纷争，战火。”
“也希望没有人再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失去任何一个，他们爱着的人。”
“最后的那一战，爹爹他知道此行凶险，也知道他再也无法回来了。”
“他将所有能够护得住我的，都保留下来交给了我，谢家军，兵符，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我已经弄丢了他留给我的兵符，谢家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皇帝得逞了。”
“即使前方的路曲折坎坷，哪怕不会成功，哪怕最后做的这一切，皆是徒劳，会让我丢了命，我也不会放弃的。”
听着谢如嫣的话，看着她眼里的那股恨意横生。
顾九黎已经明白了谢如嫣的决心，定不会让她单打独斗。
这一刻，他应该承担，也理应报答谢老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若当年不是他路过，在边境救了濒危的自己，或许这个世上，再无顾九黎这个人了。
他有父亲，可他从未感受过父爱，甚至连句关心的话都听不到，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命令，杀人的指示。
被谢铮救了后，在谢府里养伤的那段时间，顾九黎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有家人关心的感觉。
虽然，只是他一个人躲在背后，默默看着谢家人的行动，但也足够了。
那黑暗无光，满是灰色的世界，突然照进来了一束光，是谢如嫣一步步带着他走在阳光下，使顾九黎获得了新生，也有了对生命的渴望。
他的第二条命，是谢家人给的，如今，整个谢家只剩下谢如嫣了，那么她必须好好活着。
任何想对她不敬，想和她作对，伤害她的人，就只能由自己出手除掉这些祸害，不管是何原因，那些人都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九黎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眼神无比认真道：“嫣嫣，你不要自己一个人，不要冒险，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让我帮你好吗？”
“嫣嫣，我不是皇室的人，我和他们没关系，我没有必要保护他们，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我可以助你复仇，替你除了他们，嫣嫣，你答应我好吗？让我帮你，让我帮你。”
听着他的话，谢如嫣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眼前的顾九黎，竟和那个人的身影，重叠了。
可谢铮告诉她的是，那个人已经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让她不必再等待，过好自己的日子。
“顾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企图？”
谢如嫣不懂，也不明白，更加不敢轻易的相信。
算上这几日的见面，他们顶多是陌生人在路上经常碰到，在特定的地点出现，然后消失，第二天又是如此。
他们仅有的几面之缘，谢如嫣不相信，一个不熟悉自己的人，才和自己认识了几天，会提出帮她这种话。
更何况，他还是仇人身边，最器重的清政王，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之前，谢如嫣才不会轻易相信他。
她有自己的计划，用不着外人来插手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