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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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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就是小老百姓,这军国大事不归咱管。”

“少胡扯!走!吃饭!”李宜忠看看四周,把粗黑的大手,盖在她嘴上。

“拿过去!我怎么闻着一股牛屎味!”她抠开他的手。

“怎么说话的?小心你李哥揍你!我怎么着也比牛高一点吧?”

“噢!我忘了,你是驴!”

“我怎么又成驴了?还不如牛呢!”

“因为你长着驴一样的大家伙!”王红用手比划了囫囵圆。

“哈哈哈……”李宜忠的笑声,像水花喷溅,一阵风吹过来,那里有药和化肥的味道,浓烈刺鼻。

“好巧呀!”

想吃螃蟹,就来个鳖,这女人在水上被人折腾,脸上不起皱不打折,上天要厚爱一个人,你恨得牙根痒痒都没用,“又被人折腾一夜?”李宜忠醋意大发。

“没影的事,他没用,背后发狠,挨着打盹,便宜你了!我临来还约我,屁!老娘是一片云,喜欢飘,从不属于谁!恶心!”

“小没良心的,别人花了钱!”

“心态不正常!”

“属于刘一德吗?”

“只能说曾经,是城市户口救了他!”

酒足饭饱之后,王红带他去云雨,小婊子地方多,人头熟,地方僻静,一个孤老婆,纳鞋底,负责把门望风,酒里虽有馋虫,馋虫尾部有吸盘一样肉钩子,许多人见了它,就忘了风情如画的女人,李宜忠下午在胡德禄那里还有酒场,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一荤:紫乎乎咸肉;一个芹菜伴花生米,两个喝了几盅,一人一碗饺子,打了包,让王红带回去。

他不是不胜酒力,而是情欲象蒸发的糟池子,正在升腾,他怕自己憋了多少天功亏一篑,到时候拍大腿,他有过这样的经历,女人就象饕餮的盛宴,呼呼拉拉摆一桌,你却没有食欲,胃子还在往外顶,这糟心的事,让他肠青过几回。

老太婆在院子门口,不断走来走去,装咳嗽,清嗓子,羡慕妒忌恨,夹杂着,看人风流快活,她老了,成了一团发白的草,老头上二年又走得恓惶,空屋破院,平时人鬼不沾,倒是第一好去处,老女人收了一块钱,还撇嘴,骂人馊扣,那是看着心痒,心中添堵,不吐不快。表面鄙夷,装作洁身自好,实则皮层下有妒忌,但更多是恨:恨自己年轻时,没有能够随波逐流,以至于人老珠黄时,肠子悔青,那是一堆老草对王红赞美,可以随心所欲生活。

完事了,欲望象筛子,渗漏到心底,成堆的化肥上放个破草席,就这样在云蒸雾腾里,四仰八叉,如猪而睡。

比平常收工稍早,吃了饭,大部分人还没有收工,贾福生就吆喝上他们,石桂梅就是李宜忠扯了个尕屁谎,要象钓鱼一样,钓上她,这是李宜忠的希望,周枝蔓他第一个想要婚外情的女人,象玫瑰扎了许多男人的手,古人有诗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就象锤子在男人心里捣鼓,除了把自己心捣烂,就是一地鸡毛,周枝蔓你折一个试试,扎手嘞,血淌,高孝虎折她,那些刺不仅平躲,还把针脚往皮子里藏,外形生得好的男人,女人就乐于奉献,你没听现在有首歌,填补那时的不解与遗憾,来,听听词,生活的富贵,艺术空前繁荣,不信,你听: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刘长根虽在看青时,胜之不武草草抵树睡过周枝蔓,那是乏味的驴,饮下的刷锅水,李宜忠冷哼过:吹!男人有时要贫一下,以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独占某个女人,老婆除外,哪怕一袋烟的功夫,足以傲骄一生,任何时候拿出来一叙,都能缠绵三天,男人哪,虚伪得象块抹布,擦脏了自己,还在风里迎风抖,那是向风炫耀。

中午饭估计就是油条朝牌饼豆浆,也就是垫巴一下,时间会很快,把贾福生操练好,就不再有人捣蛋,贾是狐狸,点子多,别人也信,我父亲就是木头,话少,闷头不吭干活,刘长根真的就是二土匪,专拣软柿子捏,歇脚时候,用脚去勾我父亲。

我父亲最初是躲闪,后来是惊愕。

“死x造锅矿,月佬犯糊涂了,把二嫂嫁给你糟踏了!你说你怎么是这种货,三枪戳个白痕子。老二哥,你给我说句实话:请没请人帮忙?他跟你性不象呀?李建玉说他是狼生的,真的假的?”他用脚去蹭我父亲。

老实人有时得罪不起,要不怎么有“狗急跳墙,人急造反”之说,“床上那点儿事,羞于开口,回家问你妈去,她知道!”嘿!嘿嘿!这幽默劲上来,笑倒一片人。

“二楞子,能耐,我早早晚晚得……”刘长根见众人笑瘫了,也知道自取其辱,像狼一样,用鲜红的舌头舔着嘴唇。

石桂梅笑得把喝到嘴的豆浆喷出来,还喷李宜星碗里。

“这还能吃吗?”

“你狗日的,自取其辱!”李宜忠乐哈上了。

吃完后,众人把化肥分装到各车上,每辆平车不低于八袋子,太阳稍偏,众人头里走,李宜忠骑在自行车上,看着石桂梅撅着硕大屁股,一只手推车辕,大辫子在腰身上不安分摇晃,其象征性意义较浓,其间她完全可以拒绝,但她还是来了,狗日的心咋这样狠,自从走那一天算起,怎么也有一个来月,只言片语也没有捎回来,但她相信:跟着鲁延年走的人,一定下江有路,她轻轻舒一口气,那些缠绵的日子,象一首首诗,在她心中留下美好的回忆,靠这个,她渡过苦难岁月,希望在,有奔头,除过长吁短叹,就硬铮铮地挨,象磨,把日子拉细撵碎。

第49章:

逃逸不是很好的办法,躲过初一,还有十五,茶上不找,饭上找,总能找到挑衅的理由。

柳淑琴是什么人?那叫一个狗仗人势,鸡毛蒜皮也能生事,她格局不大,永远看别人不顺眼,我写这本书时,她默默无闻趟过三年疫情,在2023年年末岁尾,疫情全面放开时,我们一家三口全阳了,连一向自诩身体倍棒的我,也连发两天高烧,烧后一两个咳嗽,而我的可爱三娘,象木雕泥塑一样活在一间小铁皮屋子里,木木地枯枯地熬时间,她已经糊涂不认识人了,但她象千年劲松,百毒不侵,不阳还不咳嗽,生命有秘码,更有奇迹。

时间如水回流,在那些可以飞扬跋扈的日子里,我母亲就是她的敌人,唾沫星四溅,可以喷到人的眼里,指桑骂槐,我母亲大约势单力孤,不敢招惹她,谁都听出来,她在我家门前喋喋不休地骂,你不招惹她,她骂你软种孬种,我父亲又是个二傻子,遇到这种事,硕大的脑袋,通常会垂到裤裆,所以当年的香港黄元申拍的《霍元甲》让我磨刀霍霍,尤其是那里的歌曲,成了滋润我心田的乳汁,《万里长城永不倒》中说: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开口叫吧高声叫吧……每每这样呐喊,我也会在夜里,用空掌砸树,只可惜,我看到这样让我热血沸腾的电视剧时,打通我心灵一脉的竿子折了,李建玉那时已经奄奄一息,不用我打,他自己会倒,我小时候发誓:快快长大,聚集力量,变快刀斩杀,可惜了,一腔热情付之东流。

骂了不解渴,居然跳到我家门前,指着我母亲脸骂,唾沫四溅,我母亲被她骂哭了,这一幕没有人告诉我,还是我成人以后,朱九红告诉我的,拳头捶在桌子上,就是捶在棉花上。

起了劲地骂,没人理,这不就是大把金钱打了水漂,心不甘,意难平,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眼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是做人之基,但柳氏不这样想,自从李精妙晚年给儿子垫下一爿宅子起,她就知道分居异爨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折磨林兰香,她妒忌林氏之美,更仇视林氏的为人,谁不说她好?可林氏好在哪儿?林氏这个二手货给你们三大俩小了?全队人包括李宜忠都做了蒲棒的儿子---蒲种之后,她就更加仇视生产队的人,认为贾家沟是一片从里腐烂到根上不可救药的地方,她无力改变,又没法逃脱,这时,她恨起李瘸子来,一朵何其娇艳的鲜花,咋就头脑一热嫁给了她平生最看不起的李建玉,一晃这么多年过来,她吃了一惊:她居然给这个外表丑陋的人,生了仨孩子,两女一儿,李子昆倒是仁意,可也懦弱,不会给人惹事,她明白:将来也成不了大事,他太循规蹈矩了。

骂人成癖,象犯了大烟瘾,林兰香闷声不吭,柳氏受到刺激,把两只鞋脱下来,套在手上,象宣传队打镲子一样:搓一下向前,再对击一下,“林兰香,你这只没人靸的破鞋,被我憨种二哥拣来当宝,你以为你当缩头乌龟,就没人知道你和李宜忠的破事?滑天下之大稽!我还告诉你:不管你从哪儿掠来的野果子,你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老三妈子,别满嘴喷粪,我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就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刨祖坟都没你这么狠的!”朱九红人高马大,平时就是愤青,爱管闲事,喜打抱不平。

“哟?~我当是谁呢?你从哪儿蹦出来的?嗑瓜子,咋嗑出你个臭虫来?”

“别给脸不要脸!柳淑琴,要有能咱俩单打独斗,文的,武的,随你来!”

“我知道:你俩早就穿上一条裤子了,是不是也合睡一个男人?哈哈哈……不过,我二哥是个二货,找不到地方嘞,请多担待!”

朱九红可不白给,把手中正在吃饭的碗,连同半碗稀饭,和筷子往我家小草垛顶一扔,一个箭步窜上去,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

“你敢打我?”柳淑琴绝想不到:孟浪的朱九红会来这一套,上一秒还神气活现,下一秒就满脸惊愕,既而手摸着发烫的脸,撒泼耍赖。

“路见不平旁人踩,要不要再来?和我对打,我能把你屎打出来,你信不信?”

“不要!”柳淑琴一头扎进我家草垛里,那没甩出去的稀饭,扑了她一脸,她用手抚一下“我妈没~(mei,无声,拉长音),杀人啦!快来人呐!”然后是嗯嗯嗯~~……哭丧起来,哭声有韵,第一个哭音降调,第二第三哭音平调,四五六上扬。

朱九红拾起碗,剩下一点稀饭,随手泼柳淑琴头上,然后扬长而去。

李建玉回到家里,找柳淑琴不见,就破口大骂,“怂馕(方言)东西,死哪儿去了,一天到晚转尸(方言),找他妈什么头魂?”皂角树下,荫凉正浓。

“她可没有转尸,而是上别人家自取其辱了,女人呐,永远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去安慰安慰,一哭二闹三上吊,老把戏了,忽悠谁?”李精树一个小手指插在耳朵里,用他那悠长指甲,掏耳屎,他的指甲从来不剪,任其疯长,象后来我看的电视剧慈禧的假指甲,锋利无比,可以挖人肉,盛十粒八粒米没问题,劈了断了,用牙修,咬碎边沿不整齐的地方,经常心疼可惜,“没人动你,你劈什么?断什么?不识好歹!”这样的话,我小时候听过不止一次,如梦的臆语,初听吓一跳,指甲有弧,弯弯成月牙状,经常象挖掘机,从幽深的耳朵掏出棉絮状焦黄的耳朵,他自鸣得意拿到嘴巴那看一会儿,吹之弹之,落脚边还要拧一下,拧出一朵嘲讽的梅花,这会儿,他眼虚着,表情有几分痛苦,另一手抓起拐棍,学黄山上奇景:仙人指路!这是给愚钝的李建玉指路。

有孔流音,李精树那一竿子指指点点,仿佛疏通了音流,柳淑琴那小水漫灌的声音,就一下如同风吟,通达入耳。

李建玉突然顿悟,象小鸡啄米,就一倒一歪走过去。见柳淑琴还在嗯哼,就蹲地上,“哎!~起来,回家!”

“我不回!”

“赖人家?这是一块风水宝地?看把你能耐的,怎么今天吃亏了?你敲打我的降龙十八掌没用上?”

“噗嗤!~”一声,柳淑琴笑喷了,“是朱九红!”

“你惹她干啥?她就是杨排风,天生的烧火丫头!走啦!”李建玉抬头看太阳,太阳已经偏了大西南,他用翻掌在柳淑琴手背上轻击几下,“你闲的,抓紧,小狼崽子要回来了,你不怕他啃了你?”太阳掉进时间的锁眼里,被套牢,看得人愁肠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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