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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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凌森直接闯入大殿之中，一群围成圈的人将视线转了过来，张凌清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他慢慢走近圈中，看到了躺着的大师兄陈源。
此时，大师兄双眸紧闭，身上衣服全是破口，破口之中是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被利刃划开的伤口上还有血迹。
“怎么没上药？”柳凌森看着大师兄的伤口，眉头紧皱，看着其他师兄师姐，开口问道。
可大家都在沉默，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柳凌森看着面色苍白的大师兄，还记得刚入门的时候是大师兄带自己修炼，给自己讲解吸收天地灵气的注意事项，记得大师兄时常的教诲。
虽然和大师兄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柳凌森却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很多很多的关爱。
大师兄平日里只要是在山上，经常端着大师兄的架子，但是这些师弟师妹犯错的时候，都会帮忙，去凌云子那里帮忙求情，甚至有几次还被凌云子斥责。之前张凌清本来是要被师父赶回外门，也是大师兄陈源争取的机会。
那一道瘦削的身影，总是一袭白衣，挡在师弟师妹们面前。
柳凌森凑到三师兄的面前，声音颤抖，再问了一遍，“为什么不给大师兄上药？”
三师兄李凌强没说话，还是静静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大师兄。
柳凌森又看向了六师姐张柔清，此时声音已经有些断续，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师姐，师父呢？他那里应该有药才对的呀，赶紧去找师父拿药呀。”
张柔清听柳凌森说完，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涌出，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眼睛，很用力，似乎不想让这眼泪流出来。
柳凌森双手抓住九师兄楚凌光的衣服，双眼通红，“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为什么不去找师父拿药？为什么……”
可话还没说完，一道苍老的声音却是响起来了，“十五，别闹了，小源儿这伤，拖得太久，已经……已经……”口中的话无法言尽，到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柳凌森转过头去，看着凌云子，嘴巴张开闭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过来，过来。”凌云子看着柳凌森，朝他招了招手。
柳凌森感觉脚步沉重，慢慢走向凌云子。
“这是你师兄的玉佩，他家里已经没人了，说感觉你小子很不错，把这玉佩留给你，算是把这东西留给最小的弟弟，留个念想。”凌云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不及掌心大的玉佩，递给柳凌森。
“然后，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对于枪法的一些感悟，平日里总想多写一些，但是他发现自己其实也还有进步空间，所以最后写完了半本，剩下半本让你帮忙写上，以后帮他收个徒弟，把枪法传出去。”
“还有，他的流光枪也给你了，希望你能多练，勤练。”
凌云子又掏出一本厚厚的、带着卷边的书本，也塞到了柳凌森手上。
“现在，我要带着你这些师兄师姐们去主峰。然后，我们得出门一趟，时间紧迫，你找个好地方，把你大师兄好好安葬。”凌云子重重地拍了拍柳凌森地肩膀，嘱咐道，“这个家，你要守好。”说着，把一个令牌也塞到了柳凌森的手里。
“老二还有老十四不出去，等老二回来。”凌云子又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放在柳凌森肩膀上的手。
“你们几个，跟我走，老十四帮你小师弟忙，让大师兄好好睡个觉。”凌云子看着大殿之中，除了柳凌森和张凌清之外的十个弟子，高声大喊，“走，跟老子走。”
柳凌森惊愕地看着凌云子，“师父，您不带我一块么？”
笑了笑，凌云子摆了摆手，“好好修炼，照顾好青凌峰，外门弟子那边多去看看，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来的。”
柳凌森低下头，双手握着那本心得，视线凝聚在放在心得上的玉佩上。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大殿，柳凌森和张凌清站在门内，看着师父和诸位师兄师姐的背影。
待得已经看不到他们背影之后，柳凌森走到了大师兄身边。
口中喃喃，“大师兄，您不是教过我要会苟，要学会认怂的么？怎么一下子就伤成这样子了？我还有好多修炼的问题师父没告诉我，您怎么不帮帮我呢？”
张凌清出了门，去了大师兄的房间。
很快，张凌清拿着一件衣服，递给柳凌森，声音也有些哽咽，“帮大师兄换上吧，大师兄最喜欢穿白色，肯定不乐意衣服脏脏地睡着。”
柳凌森此时眼中眼泪、鼻中鼻涕根本止不住，声音虽小，但是又很明显的在哭泣。
点了点头，柳凌森和张凌清二人开始为大师兄换衣服，可却总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中残留的血迹。
“我再去拿一件。”柳凌森看着白衣上的血迹，开口道。
张凌清拉住了他，“大师兄所有的衣服我们都试过了，我们两兄弟实在是手艺不行。”
柳凌森看着陈源身上的衣服，看着殷殷血迹，顿时跪了下来，眼泪直流。
“走吧，院子里的桃花树下，大师兄最喜欢就是呆在那里。”张凌清拍了拍柳凌森的肩膀，“我去山上找一棵好木材。”
说完，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不停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柳凌森也走出门去，找到铲子，来到那棵桃树下，此时，桃花还没有开，树枝看着单调萧条。
“二牛，我来了。”
突然的， 院子的门被推开，张灵之脸上带着笑意的走了进来，“不是说你来找我的吗？怎么……”
话没说完，他便愣住了，看着柳凌森不停在吸着鼻涕，然后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着土。
环视一周，内门的师兄师姐都不在，院子里有一阵凄凉的气氛。
张灵之二话不说，走到柳凌森身边，拿上另一把铲子，开始挖了起来。
到了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张凌清回来了，背着一个大大的棺材。
张灵之看到张凌清背后的棺材，顿时明白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人将墓穴挖好，又找了一块大石头，将其修平整之后，刻上‘青凌峰首徒陈源之墓’。三人抬棺，将大师兄的尸首放入棺中，随后入了穴。
修仙之人，生离死别在所难免，但不信鬼神，所以没有什么太多的仪式，将陈源下葬之后，三人坐了下来。
“所以……大师兄他是因为……”张灵之看着园中的那块墓碑与孤坟，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柳凌森摇头，“师父没说，师兄师姐们也没说，凌清师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叹了一口气，张灵之拍了拍柳凌森和张凌清的背，准备下山，回外门。
“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柳凌森突然开口说道。
张灵之顿时脚步止住了，他转身看着柳凌森。
他很想开口劝一劝柳凌森，再平复几日，但是看着柳凌森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走出门去。
夜晚，张凌清和柳凌森二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于是各自回到了房间中。
柳凌森将陈源赠与他的玉佩和心得都放在了桌上，那柄流光枪也孤零零地靠在桌子上。
这一夜，柳凌森终于喝下了人生的第一口酒，是师父藏着的桃花酿，很柔，很香。可是入喉之后，却让柳凌森不自主地大口呼吸。
“大师兄，我也学会喝酒了。”柳凌森的视线越过窗台，能够看到院中的那块墓碑。
第二日，柳凌森将枯木枪和流光枪都放入枪包，背在身后。玉佩和心得都放在了枕头下面藏好，随后便出了门。
经过了张凌清的房门，柳凌森本来想要敲门知会一声，但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默默地走出了院子。而那道柳凌森没敲响地房门后，张凌清双眸微垂，眼中满是血丝，在他的手边，摆满了酒瓶。
走到外门饭堂，柳凌森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当日上山参加入门仪式，在杂役院子里负责饭堂伙食的关清流关师兄。
“关师兄早，麻烦帮我拿五个包子，一碗白粥。”柳凌森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走到关清流面前，开口说道。
关师兄看了一眼柳凌森，低下头去，按照柳凌森的要求把他的早餐拿齐了递给他。
柳凌森拿出弟子腰牌在一个木盒上刷了一下，接过早餐盘，“谢过关师兄。”
关清流点了点头，“总归是要注意休息的，陈源是我们这一辈最强的那一个，你别坠了你大师兄的名头。毕竟，如果没睡好，很可能在战斗中丧命。”
听到这话，柳凌森愣了一下，随后朝着关清流微微鞠了一躬。
快速地把早餐吃完，柳凌森感觉自己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于是收拾完，朝着外门弟子的院子里走去。
“柳师兄好。”
一路上，不少青凌峰的外门弟子朝柳凌森打招呼。虽然其中有不少人的年龄比柳凌森大，但是修仙者达者为先，他们外门弟子只能称呼柳凌森为师兄。
柳凌森没什么心情去回应他们，只能是对着向他打招呼的师弟们微微点头示意。他们都没有资格知道，陈源于昨天，葬在青凌峰内门院子的桃花树下。
“二牛，你来了。”
张灵之也在往外走，正好和柳凌森碰面。
他仔细看了看柳凌森的脸色，有些担心地开口，“你的状态……”
柳凌森摇了摇头，“我的状态你不用担心，只是我现在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做的这些问题都不清楚。”他说着，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心里有一股火，但是实在不知道将它烧到哪里去，想来，这个时候，战斗、修炼才是灭火的方式。”
张灵之叹了一口气，“好，那就有请你帮我掠阵了。”
柳凌森没有说话，两人径直朝着青鳞山而去。
青鳞山，因为其中蛇类妖兽极多，所以取名青鳞山。相传这青鳞山深处，有一条修为极高的巨蟒，所以一般也没有人会闯得很深。
两人按照任务单上的提示不断探索着那条刺金蛇的位置。
一路上，误打误撞地也有不少其他妖兽拦路，正好碰上柳凌森现在这状态，所以只要实力基本上持平或者比自己低一些的，柳凌森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收拾了个干净。
张灵之的长剑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鞘，柳凌森今天的枪法路数大开大合，霸道凌厉，张灵之根本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看着现在正在和一条地蝮蛇搏斗的柳凌森，张灵之叹了一口气，“最近一段时间，恐怕青鳞山都不会再有什么相对外围一些的任务了。”
柳凌森心中全部都是疑惑，全部都是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够给他答案。所以，他今天不想按照之前大师兄他们教他的要苟、要阴险来做，他只想横冲直撞，从这些妖兽身上搏一个痛快。
而在暗处，有几人藏在灌木丛中。
“雄哥，我看这柳二牛今天这个状态有点猛，您确定要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吗？”
灌木丛中藏着的，正是柳雄和他的几个狗腿子。
‘乓’
一巴掌盖在这个问问题的狗腿子脸上，柳雄脸色兴奋，“这家伙搞得这么猛，可是张灵之的任务都还没完成，等等他还能有什么余力？”
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柳雄继续说道，“再说了，又不是要我们和他打，他要是死了，也只能说运气不好，碰到了太强的妖兽。这些蛇类妖兽的性子古怪，谁知道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呢？”
那个被盖了一巴掌的狗腿子脸上满是谄媚，对着柳雄点头哈腰，“雄哥，要不然说还得是您足智多谋呢，您这说得太有道理了。”
再看了一眼在战斗的柳凌森，柳雄舌头舔了舔嘴唇，看向了身边几个狗腿子，“走，行动。”
而柳凌森和张灵之二人，根本没有察觉到，离他们这么远的一个灌木丛中，藏着几个对他们图谋不轨的家伙。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突然之间，张灵之开口和柳凌森说道，“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柳凌森双眼微眯，回应道，“确实是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