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哭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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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旻大脑一片空白，看到黎雾水的脸上流出的眼泪，他突然觉得心里隐隐有点欣悦。她哭了，他为什么这么兴奋？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那地方跳的很剧烈，像是有一头猛兽要冲出来一样。
薛怀旻背过身，摸着自己心脏发呆。
“去医馆吧，我知道镇上有一家。”李逍元说道。
“好，现在就去。”慕容雪点头，抓紧手中的灵剑。
他们都是有法术的人，即使受伤也不会用凡间的伤药处理，黎雾水还是凡人，最好还是民间医馆看一下比较好。
“不用了。”黎雾水摇头，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真没出息，一点点小伤还哭了？黎雾水觉得挺丢脸的，那么大人还流眼泪着实有点丢人，更何况她之前可是叱咤商场的女老板呀，这让竞争对手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等一会伤口就不流了，那股疼也只是一小会，现在已经不疼了。”
慕容雪担忧地问道：“真的不用了吗？”
黎雾水抬起胳膊，勉强笑道：“真的没事了，慕容姐姐你看，活动自如。”
“好吧，如果很疼一定要告诉我。”
“安啦，慕容姐姐，我可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黎雾水用另一只手拍着胸脯说道。
李逍元疑问道：“小强？”
黎雾水瞥了他一眼，说话语气有点冲：“小强是我给蟑螂起得名字，怎么了？不行吗？”
李逍元：“你似乎很讨厌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阿玲，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
别人都叫她雾水，他偏要叫她阿玲，装什么特别。
黎雾水脸暗沉下来，“别着急，我等会就会告诉你。你跟我来。”
李逍元问：“去哪？”
黎雾水：“墓地。”
李逍元一愣。慕容雪也是一愣，发生那么多事，她差一点忘记黎雾水回来的目的了。
黎雾水带头先走出李家大宅，门口围了三五人群，见到他们出来哗啦啦一拥而散。
薛怀旻挥剑一斩，原本躺在地上的妖丹一分两半，巨蟒的尸体渐渐消失，他看了一眼收剑归鞘跟上他们。
黎雾水没有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跟上，自顾自往前走。她往村西头半山腰走去，像是走过很多遍一样，黎雾水感觉闭着眼都能找到。他们路过一片竹林，跨过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河，终于来到了一块空旷的墓地。
几人一路上没人说话，就连一向爱抱怨地薛怀旻都缄默不语。
黎雾水看到有两座墓碑并排而立，一座墓碑前面有灰烬的痕迹。
她走上前查看，果然发现有人祭拜过梅姨，她指着灰烬问：“这纸钱你烧的？”
李逍元点点头。
黎雾水冷笑，“你可真自私，我爹娘的墓碑就在旁边，你怎么就不能给我爹娘烧一点？”
黎雾水：“梅姨的身后事，全是我爹娘帮你忙前忙后置办的。棺材，寿衣，丧葬仪式出钱又出力，你倒是好，烧个纸钱只知道烧给你娘。”
李逍元百口莫辩，傻傻地站在那像个木头桩子。
黎雾水蹲下：“算了，对牛弹琴，我不想和你计较这种事。”
黎雾水噗通一声跪下，对着自己爹娘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她看见墓碑上写了她娘的名字，黎春生，她是随母姓，在古代还真难得。
她爹的名字叫王铁柱，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很符合小山村这个风格。
黎雾水磕完头站了起来，指着李逍元说道：“你给我过来，给我爹娘磕个头。”
李逍元依言跪下磕头，黎雾水在他磕头时候，在李逍元母亲的墓碑边上找标记。在记忆里，标记下面埋着东西。
她用脚尖试探了几下，终于发现了一个鼓包的地方。她对站起来的李逍元说道：“这里，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自己挖出来。”
李逍元一愣，没有想到他娘还有东西留给他，他眼睛不由地一红。他跪下，在黎雾水指点的地方，用手用力地刨坑。
真笨，有剑不用，非用手干嘛？黎雾水不理解。
薛怀旻听到遗物二字立马眼神一顿，他靠近李逍元，站在他附近时刻观察着。
黎雾水真要被大反派的行动给无语到了，他真的像巴浦洛夫实验里的小狗，听到铃声就开始摇尾巴，像是条件反射。
李逍元很快挖出一个木盒子，他颤抖地打开盒子，眼中含泪。吱呀一声，打开以后他发现盒子里是装的全是黄色信封。
由于装的太多，有几封信封一打开盒子就跳了出来。他呆住，手指颤抖地捧着盒子。
黎雾水说道：“这些都是梅姨写的，她在你走后，每天都会写。”
李逍元茫然地问：“她为什么不寄给我？”
黎雾水低着头看他的脸，立刻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寄给你？她寄过几次，可是每寄一次都要花很多钱，青城山太远了，一封寄往灵剑山的书信你知道要花费多少钱吗？足足五两！五两呀，几次以后就花掉了你娘大半生的积蓄。”
黎雾水又道：“而且给你寄了也是有去无回，你从来没有回过一封书信，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娘了吗？”她捂着脑门，她感觉头有些疼。
“我我……”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是师尊吩咐他要斩断过往尘缘。师尊说过，一旦走向修仙之路，那么过往的一切全是云烟。
他这一世注定父母亲缘浅淡。他一出生他爹就死了，他娘对他一直很冷淡，在他被师尊带走的时候也说过，最好忘了她这个娘亲。
他不知道他的母亲这么爱他，这么舍不得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早早告诉他呢？
眼泪划过鼻翼，他抬手擦掉。
黎雾水见他半天不吭声，捏着太阳穴问：“我什么？没有话说？是你不知道还是你没收到？”
她不是很喜欢有话不直接说的人。
李逍元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慕容雪看不下去，出言替他解释：“宗门有宗门的规矩，雾水妹妹，等你修仙就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师尊他不喜欢修道之人三心二意，师尊并没有告诉师弟有书信来往，而且师尊说过一旦修仙就要斩断尘缘。”
黎雾水头听到这些头更加疼了，还有些晕。
男主是没有嘴吗？
黎雾水有些疑惑：“你师尊没有告诉你有书信往来，那你为什么不主动问呢？你为什么不主动写一封信呢？换句话说你为什么不主动回来一趟？你师尊说了一句让你斩断尘缘你就真斩了？她可是你亲娘！你是不是要把错误都怪在别人头上？你无辜你最清白你最纯善？你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面对黎雾水的疑问，他无从辩驳，李逍元哑着声音道：“是我对不起我娘。”
黎雾水冷笑一声，“呵呵，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娘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你走的时候七岁了，不是三岁。”
黎雾水站着觉得头晕，她慢慢蹲下来看着他说道：“修仙就可以抛弃家人？不赡养生你养你的母亲？这个道理我真不懂也不能理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么多年真的一点下山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吗？是有人拿绳子绑住你了？”
李逍元垂目摇头：“没有，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我娘。”
听到他一直车轱辘一样的回答，黎雾水火气渐渐冒了出来，“别再说对不起了，我听都听烦了，你就会说你知道错了，对不起，你还会说其他的吗？”
“对不起······”
……
慕容雪在一旁觉得李师弟状态不对劲，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薛怀旻呲了一声，走远了些，倚靠在一颗大树上玩起了通灵玉柬。
“妈的。”黎雾水在心里狠狠地淬了一口，这该死的复读机。
黎雾水问：“那你这次为什么又回来了？良心发现还是兴至偶然？”
李逍元抬起头，看着墓碑闭上眼睛道：“是师尊让我下山的，他说我有一段尘缘未了。”
黎雾水笑了：“呵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会回来，原来你这次回来是来了断尘缘的呀。”
她站起身，双手一摆，笑着说：“好呀，怎么了断？是和我了断吗？还是我自作多情，你还有其他什么尘缘？”黎雾水讽刺。
李逍元捡起地上散落的信封，一一装好，捧着盒子站起来，“阿玲，我已经对不起母亲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娶你，这次下山之前我就想好了，我绝不负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好笑，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黎雾水拍着大腿，笑得直不起腰。
她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慕容雪站在一旁脸色错愕之中带着些尴尬。
她笑得很夸张。
薛怀旻皱眉，侧目看着她。李逍元倒是一脸平静，沉默地看着她笑。
黎雾水直起腰，语调一转，冷声道：“娘死了知道哭坟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