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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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谷庄向谷先生请教了十几次，安止怀里的鹿皮卷上，不认识的字，已然不多了。
今日一大早去向谷先生请教，安止赶在午时前回到家，跳下小黑马，一进院子就喊道，“娘，饭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我看看饿成什么样了？”
“爹！爹，你回来啦！”
老爹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根肉骨头，边啃着边说，“嗯！回来了。今天是小止的生辰，爹怎么着也得赶回来。”
今天是安止生辰，安止娘亲做的饭菜比平日里丰盛的多，满满摆了一大桌。
鹿，獐子，麂子，野兔，山羊，山鸡，野菜芽，蕨菜干，山菇羹，还有生辰必备的长寿糕。加了蜂蜜的长寿糕，光用鼻子闻一闻那是一个香甜！
靠山吃山，也多亏山深林密，让安家的猎人们有足够的猎获，在这苦寒之地能安居活下来。
“来，小止生辰，先吃口长寿糕！长寿安康！”
“嗯，谢谢娘，谢谢爹！”
明亮的阳光斜斜的照进屋里，满屋的肉香，混着蒸糕的麦香，蜂蜜的甜香，让人胃口大开。
就是大哥还在北玄城，要是大哥能回来，那就好了。安止心里思忖着，拿起一块长寿糕，塞进嘴里。
老爹安虎今早刚打猎回来，带回来几张狼皮。一顿丰盛的生辰饭后，安止跟着老爹在院子里清理狼皮，把血渍清洗掉，边缘的肉屑去干净，皮毛理顺。
“爹，这是你用什么家伙杀的？看着不是猎矛，也不像猎叉，也不是箭伤。”看着狼皮上的几个破洞，安止有些疑惑。
“哈哈，用什么家伙事儿？运气！大运气！哈哈哈哈！”
“啊？运气？”
“对，运气！哈哈哈哈！”
“爹，你别闹了……”
安止翻了翻几张狼皮，无奈的眨巴眨巴眼睛。
“去你屋里看看。”安虎朝着屋里努了努嘴。
“我屋里？”
安止站起身，有点迷糊，往屋里走过去。
“我炕上怎么会有个鸡笼？”安止看着炕上放着个鸡笼，“这是什么？”
一只猫，哈哈，一只小猫，笼子里装着一只小花猫。
安止的脑袋里突然闪过：我的生辰礼物？
“爹！”安止赶忙回头看着院子里的老爹，“爹，这是送我的？”
老爹呵呵笑着，看着屋里的安止，“嗯！送你的生辰礼物。”
“哈哈，小猫猫！”安止打开笼子，把小猫抱出来。
这是个野猫的种吧，红色的毛，带着小小的黑斑，村里、镇上都没见过这种花色的猫。
这个小家伙个头已经不小了，可是叫起来奶声奶气的，和村里半大的猫差不多。
“爹，这是啥猫？和咱们村的猫不一样啊……”
“能杀狼的猫！”老爹得意洋洋的说着。
“你又骗我，我今天可十三了！”
“哈哈，没骗你，院子里的五张狼皮，就是被这小猫它娘杀掉的。一杀五啊，还是只母的，要是他爹来，恐怕更厉害。”
“啊，不可能啊，一只猫能这么厉害？爹你肯定骗我！小猫猫你娘能这么厉害，我爹骗人的……”
“小屁孩没见识，一杀五，你老爹我亲眼所见，有什么好骗的，这个小猫你好好养！”
这时候，安止娘收拾完厨房，到院子里坐下。
“娘，爹说这小猫它娘杀了五匹狼。”
“嗯嗯，是啊，你爹一回来就给我说了，小猫它娘杀了五匹狼，厉害着呢！”
“信你爹吧，你啥时候见有这么大的猫崽子吗？傻小子。”娘伸手摸了摸安止怀里小猫，小猫呜呜的叫着。
“孩儿爹，你别逗小止了，给小止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小猫。”
“让你爹好好给你说说这个小猫的来历。”
“爹，快说快说！”安止催促着。
午后的太阳正暖暖的晒着。安虎清了清嗓子。
“白头山那边雪还没消，这次带着兽夹，布置在白头山东边的几处坳口和林子里。回来的时候绕到河东边，看看那边有什么足迹。
刚上山梁上，就听到嘶吼声，摸过去靠近一看，就见一匹狼和一只大山猫搏杀。
想来是大山猫的窝被这狼发现了，大山猫舍不得崽子，就和狼干起来了。”
安虎伸手摸了摸小山猫。
“山猫耐寒，安家村附近没出现过，一般都在更北面的山林了，很少南下到有人出没的地方。可能是母山猫怀了崽，往南来找猎物容易点，才从北边的山林里过来，开春下了这个小崽。
它娘的个头和狼差不多，一身皮毛火红，带着黑斑点。争斗了半晌，一场血战啊，在山洞口，大山猫终于抓住机会咬住了狼的喉咙。
狼是死了，大山猫也不行了。大山猫全身是伤，背上全是撕开的伤口，骨头都露出来了，
这时候，这个小家伙从洞里钻出来，呜呜叫着，拿头拱着大山猫，看着真可怜。”
安虎的思绪回到了看到大山猫那一刻。
倒在洞口的大山猫，居然看着安虎，眼神中露出哀求，微弱的呼吸仿佛游丝一般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斩刀、猎矛、弓箭之下，安虎自小猎杀的飞禽走兽不知凡几，猎物垂死时，眼中或愤怒，或惊恐，或绝望。第一次，看到如人一般的眼神，满满都是哀求的眼神。刹那间，安虎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只山猫，而是一个濒死母亲的眼睛，充满不舍与哀求。
“我走过去，抱起小家伙，对着他娘说，我把它带走了，养的活。它娘像是懂了，才闭上了眼。”
“本来想把大山猫皮子也带回来，看着它通人性，又抱走她的崽，就把大山猫塞进洞里，拿石头封了洞口，也算是安葬了。”
“不过，乖乖不得了，在山洞附近，我找到四匹狼尸体，加上洞口这匹，足足五匹啊！厉害，厉害！”
安虎神色中满是感慨。
“还有这个！”安虎伸手从鸡笼里掏出一小块红色的皮毛，说道，“这是被狼撕下来的一块，它娘为了它拼了命，带回来算是给这个小家伙留个念想吧。”
这时候，安止怀里的小山猫，鼻子嗅着，闻到了它娘亲的味道，呜呜呜的叫着，四条腿挣扎着要从安止怀里跳出去。
安虎把皮毛伸到小山猫鼻子前，小山猫使劲的嗅着。
“呜~呜~”
“小止，给它起个名字吧！”安止娘摸着它的头说着。
“起个名字？对，应该起个名字。”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虎子？”
啪！
哦哦，不能叫虎子！
低头看见一地的狼皮，“叫狼皮？”
啪！又是一巴掌。
“红毛，红皮儿，肉球，线团，毛球，猎矛，斩刀，小猪，肥羊，铁牛，狼牙，豹子？
小家伙是它娘杀了五头狼用命换回来的，五狼？叫五狼，也是对你娘亲的惦念，以后咱们见狼就杀。”
“爹、娘！怎么样，叫五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