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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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攻防十分激烈。
血鸦的战斗方式是迅速增加攻击次数。他不会像帕克斯或沃里克那样一直线冲上前，靠蛮力屠杀对手。
话虽如此，他也不擅长艾蕾塔那种玩弄计策的方式，也没有维拉那种柔软度，更不会像薇娅那样依靠奇招。
血鸦的战斗方式就是躲、躲、再躲，然后攻击。非常单纯，但细腻又犀利，最重要的是快。
‘比子弹还快的乌鸦’并非浪得虚名。血鸦以任何人的眼睛都追不上的速度移动，在人类眨眼一次的期间内发动两三次攻击。他的刀子已经化为一道光，只能勉强捕捉到。
然而，冒牌货用身体承受所有斩击，身体每次被砍都会噗滋、噗滋地裂开，却依然没有死。
“你到底是什么构造！”
被血鸦用刀子砍开的断面没有骨头也没有肉，只有均一的蓝天色。既非人类也非魔物的奇怪生物，在斩击面前似乎完全无敌。
“大概像史莱姆吧。”血鸦猜到个大概，狠狠踢飞冒牌货。接着再用暗之拳追击，冒牌货飞了出去……飞出去以后摔在地上，然后又抖动着恢复原状。
不只如此，冒牌货不会一直挨打。不管被砍还是被揍飞，它都没有放弃攻击血鸦。
那把短刀以跟血鸦差不多的速度挥来，而且刀身还会莫名其妙地伸长。以为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剑刃却划开大腿，让血鸦啧了一声。
没错，冒牌货的动作跟血鸦差不多快。非常棘手，令人恼火。
“明明这么笨拙，就只有身体动得快吗？”
冒牌货的战法非常拙劣。技术不足，远远不如血鸦。
然而，技术不足的部分，有不会被砍死的身体来弥补。
而且，冒牌货果然很快，跟血鸦差不多，所以双方势均力敌。
那么，该怎么办呢？血鸦如此烦恼。
这段期间，他仍挡下、躲开冒牌货的斩击，再趁机还以颜色。
冒牌货似乎对斩击有很强的抵抗力。砍下去会看到断面，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那种身体，就算被砍了也完全不会受伤吧。实际上，冒牌货看起来甚至没有察觉自己被砍，转而发动攻击。
不过……
血鸦突然想到，于是他将斩击的速度降低到连冒牌货也能看穿的程度，砍向冒牌货。
结果，冒牌货闪开了。明明是就算不闪开也能让斩击无效的家伙。
也就是说，他有想要闪避的理由。
血鸦从这里开始展开猛攻。他以别说人类，就连艾蕾塔也难以用肉眼跟上的速度，不断砍向冒牌货。
冒牌货无法对血鸦的速度做出反应。
“看来就算能偷走身体的性能，也没办法偷走技术啊。”
无论是预测对方的行动，还是突刺的精准度，都是血鸦占上风。冒牌货终究只是冒牌货，所以他不能输给这种家伙。
血鸦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冒牌货的斩击，同时将小刀刺进冒牌货的心脏位置。虽然这个伤口也立刻被蓝天色的粘液堵住，但血鸦还是继续挥刀。
一发、两发、三、四、五六七八九……数不清的速度与数量袭来，割断了冒牌货身体的一部分，手指、手臂、一撮头发飞了出去。被割断而掉在地上的那些东西，化为蓝天色的粘稠液体，“啪哒”一声弄脏了地板。
……而且。
“是这边吗？嘿。”
艾蕾塔动了，她将一把小刀深深刺进冒牌货所坐的王座椅面。
艾蕾塔之所以会盯上王座，单纯只是因为血鸦的冒牌货从那里出现。明明已经烧得一干二净，王座上却再次涌现。
既然如此，她推测这个王座会不会就是人类的末路的真面目。
现在与血鸦战斗的冒牌货，说起来只是从本体切下的一片枝叶，正因如此，即使被烧掉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才会产生下一个身体。
此外，刚才血鸦反复挥刀砍击之后……王座开始蠢动。
接着，掉在地上的天蓝色碎片也跟着蠕动，朝王座或是冒牌货爬去。艾蕾塔认为这个生物的身体一部分，或是本体，应该就在那个王座里。
而艾蕾塔的猜测，大致上是正确的。
“哇，跑出来了。”
艾蕾塔用刀刺中的王座，流出天蓝色的粘稠物体。那比人类流血还要粘稠，看起来非常丑陋骇人，但艾蕾塔知道，这就是人类聚集而成的模样。
“哦，中奖了吗？”
艾蕾塔的行动，也改变了血鸦的状况。
冒牌货的动作变迟钝了，仿佛原本无穷无尽的魔力供给突然断绝。
而且，冒牌货的伤口愈合速度也逐渐变慢。现在，被血鸦的刀子深深砍开的冒牌货肩头，依然大大地裂开，露出天蓝色的断面。伤口虽然有逐渐愈合的迹象，但速度实在太慢，和刚才完全不同。
“艾蕾塔！把‘另一边’也解决掉！”
“嗯！”
艾蕾塔停下在王座上乱刺的手，将手伸向掉在王座旁的王冠。
这是艾蕾塔第二次触碰这个王冠。第一次是让杀了父亲与哥哥的阿西尔戴在头上……当时失去所有血亲，却比以往还要幸福、充满希望的阿西尔，已经脱离了人类的伦理。这个王冠，就是阿西尔不再是人类的象征。
艾蕾塔抱着和第一次差不多的心情拿起王冠。接着，冒牌货有了反应。
艾蕾塔原本以为它不想被自己触碰重要的东西，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弗洛伦！”
冒牌货满面喜色地想要靠近艾蕾塔。由于它无视血鸦的刀子采取行动，手脚立刻被砍断，当场倒地。
即使如此，冒牌货依然对艾蕾塔投以充满期待的视线。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戴才拿起来的哦。”
艾蕾塔践踏冒牌货的期待，破坏了那个王冠。
王冠发出意外轻脆的“啪叽”一声坏掉了。即使是豪华的黄金饰品，只要被得到魔力的魔物一碰，也十分脆弱到能徒手折断。
接着，艾蕾塔将盖在王冠上的红布，想把吸饱了鲜血的红布烧掉。
“弗洛伦，你在做什么？”
艾蕾塔没有回答冒牌货颤抖的声音，拔出小刀。
短剑的剑尖刺进镶嵌在王冠上的宝石中央，不怎么耐撞的宝石纷纷碎裂四散。
“弗洛伦……？”
现在，冒牌货不再闪躲血鸦的攻击，从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流出粘稠的天蓝色块状物，只是看着艾蕾塔。
“人类的历史就在这里，是这个意思吗？”
艾蕾塔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座与皇冠。
魔物国也有类似的东西。从魔王到魔王之间传承下来的东西，或是收纳古老魔法的魔法物品。这些贵重又美丽的东西几乎全都被人类夺走，或是遭到破坏。
他们不觉得那些寄宿着魔物国漫长历史的物品有什么不好，也不认为那是重大的罪行，只是自然而然地，以这样的态度蹂躏魔物国。
所以，人类之国也该受到同样的对待。
“这样人类之国的历史就结束了。”
用力扔到地上的王冠扭曲变形。即使是至今被小心保管的王冠，一旦遭到粗暴对待，也只会毁坏。
王冠的残骸发出沉重的声响，掉落在地上。
这时，血鸦和艾蕾塔都确实感受到，人类沦落为怪物后与人类之国的联系已经断绝。
“啊、啊啊、啊啊啊……”
血鸦的冒牌货表情扭曲，仿佛作了一场恶梦惊醒。
不仅如此，他至今的再生也像是假的一样，伤口融化般逐渐崩解，魔力终于耗尽，人类意志的最后一丝残渣也即将消失。
“原来如此。王座和王冠吗？看来这就是聚集人类魔力的地方。”
血鸦轻飘飘地来到艾蕾塔身边，低头看着艾蕾塔破坏的那些东西。
看来那些东西就是魔法的触媒。它们是人类历史的象征，也是人类国家长久和平的象征，想必是人们的意志与魔力都集中到那些东西上头了吧。
“弗洛伦……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怪物如今已经沦为只能拼凑不成意义的只字片语呻吟的物体。
它原本就是个由意志与魔力拼凑而成的怪物，或许很适合说些不成意义的台词。
“弗洛、伦。”
然后，它终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用来说话的嘴巴崩解了。
‘真希望它不要用血鸦的脸用这种方式崩解。’艾蕾塔这么想着，注视着逐渐崩解的怪物。
在那张与血鸦如出一辙的脸上，唯一与血鸦不同的，就是那双蓝天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比嘴巴更能雄辩地注视着艾蕾塔。
‘请爱我。’
但是，艾蕾塔没有回应。
“太好了。这样一来，人类终于要灭亡了。”
魔物不可能会爱上至今蹂躏魔物无数次的人类。
一道光芒突然从没有任何窗户的天花板射下。
“……什么？”
在血鸦提高警戒的同时，艾蕾塔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于是她站到血鸦的前方，将血鸦藏在尚未完全崩解的青空色块后方。
青空色块在艾蕾塔的眼前逐渐蠢动。
它伸长、变形，然后……
张开翅膀，那是宛如黑丝绢般光亮的蝙蝠翅膀。
蝙蝠翅膀张开之后，它的头上长出像是鹿角又像是龙角的扭曲犄角。
不仅如此，它的嘴里还长出獠牙，指尖也伸出锐利的爪子。然而，它的身体却很不稳定。青空色块不时会露出一部分，然后抖动一下。
“……弗洛伦。”
就这样，人类的末路变成像是拼凑而成的魔物，然后对艾蕾塔微笑。
同时，从背后刺穿身后的血鸦。